漠北的日头刚爬过草原的地平线,裴知衍便带着备好的金银与佳酿,抵达了西漠部落的营帐外。
帐前的守卫握着弯刀拦下他,眼神警惕,他却不慌不忙地掏出那块监察令牌,又指了指身后士兵扛着的酒坛,温声道:“在下裴知衍,奉大胤主上之命,特来与首领商议边境互市之事 —— 这坛‘醉流霞’,是京中贡品,特意带来与首领尝尝。”
守卫进去通报时,裴知衍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 那是沈绪之去年在北境平定叛乱后,主上赏赐的和田玉,后来沈绪之见他常犯寒症,便说 “玉能养人”,强行塞给了他。
此刻指尖触到玉佩的温凉,他竟莫名安心了些,想起昨夜扎营时,斥候说会盟台方向刮了烈风,不知沈绪之的帐篷是否抗得住。
“裴大人请进。” 守卫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裴知衍整了整披风,迈步走进营帐。西漠首领正坐在羊毛毯上,手里捏着个酒囊,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大胤的官,来我西漠做什么?北境王说了,跟着他,有粮草分。”
裴知衍笑了笑,示意士兵打开酒坛,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他亲自斟了杯酒,递到首领面前:“首领可知,北境王承诺的粮草,本是江不允贪腐的军需?如今江不允已被打入天牢,他的秘密据点也被我军端了,北境军连三日的粮都凑不齐,哪来的粮草分?” 他说着,将一叠银票放在案上,“主上说了,若西漠愿与大胤结盟,此后每年互市,关税减半,还会拨三千石粮草助西漠过冬 —— 这些,可比北境王的空头承诺实在多了。”
首领盯着银票,又看了看那杯酒,喉结动了动。裴知衍趁热打铁:“昨日我军擒了江不允的表兄秦山,他招认说,北境王计划等利用完西漠和东纥部落,就吞并你们的草场 —— 首领是聪明人,该知道选哪边。”
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东纥部落的首领竟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北境的使者。裴知衍心里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对着东纥首领拱了拱手:“首领来得正好,我这里有桩关乎东纥存亡的事,想与二位说说。”
他将秦山的招供复述了一遍,又拿出截获的北境密信 —— 上面清楚写着 “灭二部,占草场” 的计划。两位首领看完密信,脸色骤变,北境使者见状想逃,却被裴知衍的士兵按住。
“看来,我们的选择很清楚了。” 西漠首领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摔了酒碗,“裴大人,我们愿与大胤结盟,共抗北境军!”
裴知衍松了口气,心里第一个念头竟是 “沈绪之那边,能少些麻烦了”。他与两位首领约定,届时在会盟台东侧设伏,等北境王到了,便前后夹击,随后立刻起身:“我需赶去会盟台,与沈将军汇合。” 西漠首领递给他一匹快马:“这是我部落最快的马,裴大人快去吧!”
与此同时,会盟台的另一侧,沈绪之正盯着远处的沙尘。
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他却没在意,手里捏着颗裴知衍给的干果 —— 是他爱吃的杏仁,还特意去了皮。昨夜烈风刮倒了两顶帐篷,他亲自去加固时,发现裴知衍让人准备的毛毯果然厚实,裹着竟不觉得冷。
“将军!远处有马蹄声!” 斥候的喊声传来,沈绪之立刻握紧佩剑,望向沙尘处 —— 却见是裴知衍骑着马赶来,月白披风上沾了不少尘土,鬓角还挂着汗。
“你怎么来了?部落那边……” 沈绪之快步上前,伸手想扶他下马,指尖刚碰到对方的手臂,就察觉温度不对 —— 裴知衍的手竟有些凉。
“部落的事妥了,二位首领愿与我们结盟,已带着人去东侧设伏了。” 裴知衍跳下马,气息有些急促,“我怕你这边有变故,就先赶来了。” 他说着,伸手摸了摸沈绪之的脸,“风这么大,怎么不戴帷帽?” 不等沈绪之回答,就从怀里掏出个狐皮帷帽,强行给对方戴上,“别冻着了,你前些日子还说头疼。”
沈绪之耳尖微热,想说 “我没事”,却见裴知衍从袖中摸出个暖炉,塞到他手里:“刚在西漠营中灌的热水,还热着。” 暖炉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沈绪之忽然觉得,这漠北的寒风,好像也没那么刺骨了。
“北境王快到了。” 沈绪之握着暖炉,指了指会盟台,“我们去那边的土坡埋伏,等他进了包围圈,就放信号。”
裴知衍点头,跟着他往土坡走。路过一片灌木丛时,沈绪之忽然停下,转身将自己的玄色披风解下来,披在裴知衍身上:“你穿得太薄,风大。” 裴知衍想推辞,却被沈绪之按住肩膀:“听话,别冻病了,回京还要跟主上复命。”
没过多久,北境王带着残兵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部落使者 —— 显然没察觉西漠和东纥已反水。“来了。” 沈绪之低声道,从怀里摸出信号弹,刚要点燃,裴知衍忽然拉住他的手:“等一下,你看,北境军后面还有人 —— 是秦山的余党”
沈绪之眯眼一看,果然有几十个黑衣人像影子一样跟在后面,手里还提着弓箭。“看来是想偷袭。” 他冷笑一声,对身后的士兵道,“先解决掉那些黑衣人,再放信号。”
士兵们领命,悄悄绕到黑衣人身后。
裴知衍摸出短弩,对准为首的黑衣人,低声对沈绪之道:“等会儿我射第一箭,你就带人冲 —— 小心些,他们的箭可能有毒。” 沈绪之点头,指尖碰了碰怀里的解毒丸,那是裴知衍给的,此刻竟成了定心丸。
“咻!” 短弩的箭破空而去,正中为首黑衣人的咽喉。
沈绪之立刻起身,大喊:“冲!” 士兵们像潮水般涌出去,黑衣人猝不及防,没一会儿就被解决。北境王见状,才知道上当,想逃却已来不及 —— 西漠和东纥的人马从东侧冲出来,前后夹击,将北境军围得水泄不通。
“沈绪之!裴知衍!你们竟敢阴我!” 北境王怒吼着,挥刀冲向沈绪之。沈绪之拔剑迎战,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间,北境王的刀突然朝着沈绪之的后背劈来。裴知衍眼疾手快,扔出短匕,正中北境王的手腕,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沈绪之趁机一剑抵住北境王的咽喉:“降不降?”
北境王咬牙不肯说话,却被身后的士兵按倒在地。裴知衍快步上前,检查了沈绪之的铠甲,见没有血迹,才松了口气:“没受伤吧?刚才吓我一跳。”
“没事。” 沈绪之收了剑,看着裴知衍沾了尘土的脸颊,伸手替他拂掉,“你也没事吧?刚才扔匕首的时候,手别伤着。”
裴知衍愣了愣,随即笑了:“我没事,你放心。”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洒在会盟台上。
两位部落首领过来与沈绪之和裴知衍商议后续盟约,沈绪之负责安排士兵清理战场,裴知衍则与首领们谈话。等忙完时,天色已暗,草原上亮起了篝火。
沈绪之坐在篝火旁,看着裴知衍从营帐里抱出两床毛毯,递给他一床:“夜里冷,盖厚点。” 他接过毛毯,却见裴知衍又从怀里掏出件玄色披风 —— 正是他去年在北境穿的那件。
“给你。” 裴知衍将披风递过来,“之前在云漠关没来得及给你,现在正好穿。”
沈绪之接过披风,展开时,闻到上面淡淡的沉水香 —— 是裴知衍常用的熏香。他披在身上,竟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暖和。“裴知衍,”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篝火旁显得格外轻柔,“回京后,我们去醉仙楼喝一杯吧?”
裴知衍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好啊,我请客。”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两人的侧脸,暖黄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靠在一起。远处的草原上,风还在吹,却再也吹不散这帐中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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