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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漠北的晨光像揉碎的金箔,穿透稀薄的晨雾,洒在会盟台的青草地。

露水珠沾在沈绪之的玄色靴尖,他正站在俘虏队伍旁,目光扫过被铁链锁住的北境王 —— 昔日不可一世的部落首领,此刻头发散乱,铠甲上还沾着昨日厮杀的血污,唯有那双眼睛,仍透着不甘的狠劲。

“将军,俘虏名册清点完毕,共两千三百一十二人,北境王与秦山单独关押,配有专人看守。” 副将周肃捧着名册上前,声音压得低,“方才斥候来报,漠北卫所已派来接应的队伍,午时便能到。”

沈绪之颔首,指尖在名册上 “北境王” 三字旁轻轻划了道痕:“告诉看守的士兵,多加小心,此人狡猾得很,别让他有机会自尽或传递消息。”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回头时,正见裴知衍俯身与西漠首领额尔敦说着什么,月白锦袍的下摆垂在草地上,沾了点晨露,却丝毫不显狼狈。

额尔敦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脸上刻着草原人特有的风霜,手里捧着裴知衍递来的盟书,粗糙的指尖反复摩挲着 “互市关税减半” 的条款,忽然抬头,用生硬的中原话道:“裴大人,大胤真能让我们西漠的牛羊,顺利卖到中原去?”

“自然。” 裴知衍笑着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 “大胤互市” 四字,“这是御史台特制的互市令牌,持有它,沿途关卡不会刁难。后续我会派三名主事来西漠,与首领商议具体的交易时间和地点,保证不让部落吃亏。”

东纥首领巴图站在一旁,看着盟书上萧景琰的朱印,忽然从腰间解下个皮质的小袋,递给沈绪之:“沈将军,这是东纥的‘平安石’,戴在身上,能挡刀剑。多谢你们,救了东纥的草场。”

沈绪之接过小袋,触到里面圆润的石子,入手微沉,还带着草原阳光的余温。他微微躬身:“首领客气了,守护边境,本就是我等职责。”

裴知衍将两份盟书分别交给额尔敦与巴图,又仔细叮嘱了后续粮草运送的细节 —— 萧景琰承诺的三千石粮草,会分三批从云漠关运出,第一批五日后便会启程。待两位首领带着随从翻身上马,额尔敦还特意回头喊:“裴大人,沈将军!明年草原的那达慕大会,一定要来!我请你们喝最烈的马奶酒!”

裴知衍笑着应下,直到草原上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才转身看向沈绪之。

见对方披风的边角沾了片草屑,沈绪之伸手,指尖轻轻拂去那点绿色,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这漠北的风,总算不用再受了。”

“是啊。” 裴知衍点头,从袖中摸出个青釉小瓷瓶,瓶身上绘着简单的梅枝。他拔开塞子,倒出两粒浅褐色的药丸,递了一粒给沈绪之:“最后两粒解毒丸,里面加了蜜饯碎屑,不苦。你我各一粒,防备着回京路上有意外。”

沈绪之接过药丸,指尖触到裴知衍的指腹,微凉的温度让他心头微动。仰头咽下时,果然尝到一丝清甜,压过了药材的苦涩。他看着裴知衍也吞下另一粒,才道:“押送队伍的事交给周肃,我们先去看看粮草的押送清单,别出了岔子。”

两人并肩走向临时搭建的帐房,帐外的士兵见了,纷纷躬身行礼。帐内的案上摊着厚厚的清单,记录着从黑石城缴获的兵器 —— 五千把长刀、三百张弓弩、十万支箭,还有秦山私藏的两百匹战马,这些都会由漠北卫所的人护送回京,交由兵部统一处置。

“这些战马都是良种,正好补充京营的骑兵。” 裴知衍指着清单上的 “战马” 二字,“之前京营的战马有不少老弱,这次正好替换。”

沈绪之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张折叠的纸,展开是云漠关的布防图:“我已让人将云漠关的布防调整好了,西侧加了三个箭楼,东侧的壕沟也加宽了两丈。后续会留五千禁军驻守,由周肃统领,应该能守住。”

裴知衍接过布防图,仔细看了片刻,在一处标注 “水源” 的地方画了个圈:“这里要派专人看守,云漠关缺水,别让敌人断了水源。”

“已经安排了。” 沈绪之应道,目光落在裴知衍的发间 —— 不知何时,对方鬓角沾了点墨渍,想来是刚才写盟书时蹭到的。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那点墨,动作轻柔:“脸上有墨。”

裴知衍愣了愣,耳尖微微发烫,却没躲开,只低声道:“多谢。”

午时,漠北卫所的接应队伍到了。

周肃带着三千士兵押送俘虏与兵器,沈绪之与裴知衍则带着两百锐士,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归途比来时顺遂许多,没有了战事的紧迫,连风都显得温和了些。

每日清晨,两人总是最先起身。

裴知衍会站在帐外,看着士兵们收拾营帐,手里捧着杯温热的驱寒茶 —— 是他让军医特意熬的,加了姜片和红枣。见沈绪之出来,便递过去:“刚温好的,喝了暖身子。”

白日里并辔而行时,两人会聊些闲话。

沈绪之说小时候在禁军大营,跟着父亲学骑马,第一次上马鞍就摔了下来,磕破了膝盖,却咬着牙不肯哭,最后还是父亲用糖哄着才肯上药;裴知衍则说,他幼时在御史台任职的叔父家读书,总被先生罚抄《论语》,后来叔父教他 “以智取胜”,他便在先生的茶杯里加了点蜂蜜,让先生没再苛责过他。

“没想到裴尚书小时候,也会做这种调皮事。” 沈绪之听了,忍不住笑出声,阳光洒在他脸上,冲淡了平日里的冷峻,多了几分柔和。

裴知衍侧头看他,眼底映着草原的蓝天:“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后来叔父说,监察百官,既要刚正,也要懂得变通,就像那杯加了蜂蜜的茶,既没违背规矩,也让先生松了口。”

行至第五日,中途遇上一场春雨。

细密的雨丝落在身上,带着几分凉意。裴知衍骑着马,忽然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却被沈绪之听得分明。他立刻勒住马,翻身下马,走到裴知衍身边:“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 裴知衍想摆手,却被沈绪之伸手探了探额头 —— 微凉的温度让沈绪之皱起眉。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沙窝岭,裴知衍为了帮他捡掉落的舆图,淋了半个时辰的雨,当时只说没事,现在看来,是那时候受了寒。

“别硬撑。” 沈绪之解下自己的玄色披风,上前一步,将披风披在裴知衍肩上,仔细系好系带,“要是病了,回京怎么去醉仙楼喝酒?”

裴知衍拢了拢披风,上面还带着沈绪之的体温,暖意顺着布料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看着沈绪之认真的侧脸,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你倒记得清楚。”

“自然记得。” 沈绪之颔首,翻身上马时,还特意叮嘱身后的亲兵,“把那床加厚的毛毯拿过来,夜里给裴大人用。”

亲兵应下,裴知衍坐在马背上,看着沈绪之的背影,心里像被春雨滋润过的草地,渐渐泛起暖意。

七日后,队伍终于抵达京城。刚到城门处,就听到一阵喧闹 —— 百姓们挤在道路两旁,手里拿着鲜花和水,见沈绪之与裴知衍并肩而来,纷纷欢呼起来:“是沈将军!”“裴御史回来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妇人,手里捧着个陶碗,里面盛着温热的米汤,走到沈绪之马前:“将军,喝碗米汤吧,一路辛苦了。”

沈绪之翻身下马,接过陶碗,双手捧着:“多谢老人家。” 他喝了一口,温热的米汤顺着喉咙滑下,带着家常的暖意。

旁边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手里攥着朵刚摘的小黄花,跑到裴知衍面前,仰着小脸:“御史大人,这花给你,你是好人。”

裴知衍弯腰,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朵小黄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他摸了摸小孩的头:“谢谢你,小朋友。”

直到宫门的方向传来太监的喊声 ——“主上有旨,宣沈将军、裴御史即刻入宫复命!” 两人才在百姓的目送下,跟着太监往皇宫走去。

紫宸殿内,萧景琰穿着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见两人进来,立刻起身:“快进来!一路辛苦!”

沈绪之与裴知衍躬身行礼,齐声道:“臣参见主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萧景琰走到两人面前,目光扫过他们身上的风尘,“漠北的事,朕已从斥候的奏报里略知一二,但还是想听你们细说。”

两人分左右站定,沈绪之先禀报了云漠关的战事 —— 北境军的攻城、黑风口的设伏、黑石城的突袭,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晰;裴知衍则补充了部落结盟的过程、粮草的截获情况,还有后续互市的安排。

萧景琰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待两人说完,主上身旁的贴身太监拂尘轻扬,尖细嗓音划破寂静:“沈绪之听旨 —— 你镇守云漠关,大破北境军,擒获北境王与秦山,护边境安宁,特封你为镇北侯,食邑三千户,统领京营禁军,赐先帝佩剑‘承影’!”

沈绪之躬身接旨:“臣谢主上隆恩!”

“裴知衍听旨 —— 你查粮案、肃江党,又在漠北成功结盟二部,瓦解北境阴谋,特升你为御史台尚书,掌管全国监察,赐‘文渊阁’藏本《资治通鉴》一套!”

裴知衍也躬身接旨:“臣谢主上隆恩!”

萧景琰看着两人,忽然笑道:“你们二人,一文一武,相辅相成,真是朕的左膀右臂。江不允明日午时问斩,他的党羽也已尽数定罪,流放三千里,往后朝堂,该清净了。”

沈绪之与裴知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释然。

起身时,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相触,微凉的温度让彼此都顿了顿,又迅速收回,眼底却都漾起笑意。

出宫时,已是夕阳西下。

金色的余晖洒在宫墙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裴知衍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沈绪之:“镇北侯,今日天色尚早,不如去醉仙楼?我记得你说过,想尝尝他们家的‘忘忧酿’。”

沈绪之挑眉,眼底带着笑意:“正合我意。不过,今日该我请客 —— 毕竟,我现在是‘侯’了,俸禄比你高。”

裴知衍忍不住笑出声:“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醉仙楼的掌柜见了沈绪之和裴知衍,连忙亲自迎上来:“沈将军,裴大人,三楼的‘听风阁’一直给您二位留着呢!快请!”

三楼的雅间里,窗外正对着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夕阳下,街上的行人往来不绝,小贩的叫卖声、马车的铃铛声,汇成热闹的市井烟火。桌上已摆好了几碟小菜:酱肘子、凉拌木耳、清蒸鲈鱼,还有一碟沈绪之爱吃的糖蒜,一碟裴知衍喜欢的杏仁。

掌柜亲自提着酒壶进来,给两人斟酒:“这是今年新酿的‘忘忧酿’,窖藏了三个月,您二位尝尝。”

酒液入杯,泛起细密的酒花,一股清冽的香气弥漫开来。裴知衍端起酒杯,看向沈绪之:“镇北侯,这杯我敬你,多谢你在漠北多次相护。”

沈绪之也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杯沿相触的清脆声响,在雅间里格外清晰:“裴尚书客气了,你在京城查粮案、截密信,才是帮了我大忙。这杯,该我敬你。”

两人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先是清冽,而后回甘,果然不负 “忘忧” 之名。

酒过三巡,桌上的小菜已少了大半。裴知衍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灯笼,忽然道:“沈绪之,你还记得在云漠关时,我们说过的话吗?等边境安宁了,想看看这大好河山。”

“记得。” 沈绪之点头,指尖摩挲着杯沿,“我想在边境建几所学堂,让戍边将士的孩子能读书;还想在云漠关种上些树,那里的风沙太大了。”

裴知衍眼底亮了亮:“我也有个想法,想整顿御史台的风气,选拔些清廉、有能力的官员,去地方查贪腐,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他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一颗浅灰色的石子,上面刻着个小小的 “安” 字,“这是在漠北峡谷捡的,当时想着,等回京了,送给你。留个纪念,也算我们一起走过漠北的风沙。”

沈绪之接过石子,入手温润,那小小的 “安” 字刻得工整。他握紧石子,放进贴身的衣袋里,那里还放着巴图送的 “平安石”。他看着裴知衍,眼底映着桌上的烛火,暖得像要化开:“好。等忙完手里的事,我们就去江南看看,听说那里的春天,比京城还美。”

裴知衍笑着点头,又给沈绪之斟了杯酒:“好,一言为定。”

雅间的门轻轻合着,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桌上的两盏酒杯并排放在一起,像极了此刻并肩而坐的两人。烛火跳动,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渐渐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窗外的朱雀大街上,灯笼的光越来越亮,映着京城的安宁与繁华。而这安宁的背后,是他们并肩走过的风沙,是彼此相护的情谊,是往后岁月里,还将携手同行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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