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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县城图书馆的墨香与齿轮声

车子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拐进县城的主街。相较于村里的静谧,县城明显热闹得多,自行车铃声、小贩的吆喝声、录音机里的戏曲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八宝粥,稠稠的全是生活的热气。

“先去图书馆?”陆野扒着车窗,视线扫过街边的音像店,喉结动了动——那里正播放着他常哼的那首《消防兵之歌》。

“先去医院给你看膝盖。”沈砚舟不容置疑地拽住他的胳膊,“张婶特意叮嘱的,跑不了。”

陆野垮下脸,却没挣开,只是小声嘟囔:“我的膝盖我清楚,就是老伤,贴贴膏药就行。”话虽如此,脚步还是跟着沈砚舟往县医院的方向挪,路过街角的糖画摊时,突然停下脚步,“等会儿回来买个龙形的?”

沈砚舟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心里软了软,点头:“看完就来。”

县医院的走廊比村里的仓库亮堂得多,白墙白大褂白床单,连空气里都飘着消毒水的味道。陆野坐在候诊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面的裂纹,沈砚舟拿着挂号单走过来,他立刻挺直腰背,装作轻松的样子:“人不多嘛。”

“李医生在三号诊室。”沈砚舟把单子递给他,“进去吧,我在外面等。”

陆野进去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他“嘶”的一声抽气,沈砚舟的心猛地揪紧,刚想凑过去听听,诊室门却开了,李医生探出头:“家属进来一下。”

沈砚舟快步进去,只见陆野正龇牙咧嘴地按着膝盖,膝盖上的旧伤处被涂上了碘伏,泛着刺目的黄。李医生指着片子,语气严肃:“韧带有点松弛,之前没好好休养吧?再这么硬撑,以后别说爬梯子,走路都得打晃。”

陆野梗着脖子:“哪有那么严重……”

“你这小伙子,”李医生敲了敲片子,“骨头缝里还卡着点碎渣呢,去年冬天是不是摔过一次?当时就该来拍片子。”

沈砚舟心头一沉——他想起去年大雪天,陆野为了救一个被困在屋顶的老人,从房檐滑下来,当时只说崴了脚,原来……

“得做个小手术取出来。”李医生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下周三来住院,别耽误了。”

陆野还想争辩,被沈砚舟一个眼神制止了。走出诊室,陆野踢了踢墙角的石子:“真要做手术啊?队里还等着我回去练新装备呢。”

“队里少你一个死不了,”沈砚舟的声音有点冷,“但你这条腿废了,以后怎么爬消防梯?怎么扛水带?”

陆野被问得哑口无言,闷头往前走,路过医院门口的花坛时,突然蹲下来,双手插进头发里:“我就是不想耽误事……”

沈砚舟看着他耷拉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下周三还早,这几天先把图书馆的事办完。再说,李医生说了是小手术,很快就好。”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陪你住院。”

陆野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又迅速低下头,耳根却悄悄红了:“谁要你陪……”

“没人要我陪,我自己乐意。”沈砚舟转身往图书馆方向走,“再不去,图书馆该午休了。”

陆野赶紧跟上去,脚步都轻快了些,刚才的沮丧仿佛被那句“我陪你”扫空了大半。

县城图书馆藏在一条老巷子里,门头不大,木质的牌匾上刻着“求知堂”三个篆字,漆皮剥落,却透着股庄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旧书、灰尘和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与村里仓库的气息有些相似,却更沉静。

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戴着老花镜,正趴在柜台上打盹。沈砚舟放轻脚步,走到书架前,目光扫过一排排书脊。这里的古籍比他想象中多,《茶经》的不同注本就占了半层架,他指尖抚过书脊上凹凸的字,突然停在一本泛黄的线装书上——《茶经补注》,作者署名是个陌生的名字,出版年份竟是民国。

“找着了?”陆野凑过来,差点撞到书架,引得几本书簌簌作响。

“嘘——”沈砚舟示意他小声,抽出那本《茶经补注》,书页已经脆得像饼干,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竟夹着一张手写的批注,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书:“清明前采的茶,需用山泉水煎,火候过了则苦,欠了则生,如待人接物,过刚易折,过柔易屈。”

沈砚舟的心莫名一动,仿佛透过这行字,看到了一个在茶烟缭绕中静静批注的女子。

陆野对这些枯燥的文字没兴趣,目光被角落里的一台老式印刷机吸引了。那机器锈迹斑斑,却保养得很干净,旁边还堆着几摞裁切整齐的纸。“这是啥?”

管理员老爷爷被吵醒了,慢悠悠地走过来:“这是民国的铅字印刷机,当年能印报纸呢。”

“能印书吗?”沈砚舟突然问。

“咋不能?”老爷爷眼睛一亮,“小伙子也懂这个?我年轻时就用它印过诗集。”

沈砚舟的目光落在《茶经补注》的批注上,突然有了个念头:“爷爷,我能借您这机器用用吗?就印几页纸,我自己带了墨和纸。”

老爷爷打量他手里的书,又看了看他认真的神情,摆摆手:“用吧用吧,老物件放着也是落灰,有人能用它干点正经事,我高兴还来不及。”

陆野突然拍手:“我知道了!你想把这些批注印出来?”

“不光是批注。”沈砚舟翻开书,指着其中一页,“这里提到了我爸当年没写完的茶谱,我想补全它,印成小册子,也算……留个念想。”

陆野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刚才在医院的沮丧不算什么了。他撸起袖子:“需要我干啥?搬纸还是上墨?我力气大。”

老爷爷已经找出了一盒铅字,密密麻麻的字模躺在木盘里,闪着青灰色的光。“得先捡字,”老爷爷示范着拿起一个“茶”字模,“把字一个个捡出来,排好版才能印。”

陆野拿起一个字模,差点掉地上,字模上的“火”字朝上,他突然笑了:“这活儿比拼水带难多了。”

沈砚舟也笑了,拿起一个“水”字模,与他的“火”字并排放在一起。阳光透过图书馆的高窗,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灰尘在光柱里跳舞,老式印刷机的齿轮上还沾着 decades 前的墨痕,仿佛在轻轻哼着一首古老的歌。

捡字比想象中麻烦得多。陆野总把“木”和“本”搞混,沈砚舟则在“茶”和“荼”上栽了跟头,老爷爷在一旁看得直乐,时不时指点两句:“‘茶’是草字头加‘人’加‘木’,当年陆羽造字时,就想着人在草木间,才是茶的真意啊。”

陆野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弄错,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他把排错的字模换下来,指尖被铅字硌出了红印,却没像平时那样喊疼,反而看得格外认真。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两人排好了一小段版,陆野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早上的包子消化完了。”

沈砚舟收起字模:“去吃饭,下午再来。”

老爷爷摆摆手:“带点吃的进来吧,我这儿有热水,别耽误了排字。”

走出图书馆,巷口有个卖馄饨的小摊,香气勾得人直咽口水。陆野抢着付了钱,端来两碗馄饨,碗里飘着翠绿的香菜,辣椒油红得发亮。“快吃,”他把勺子塞给沈砚舟,“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砚舟舀起一个馄饨,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他突然想起早上在医院的争执,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刚才……对不起,说话太重了。”

陆野正埋头吃馄饨,闻言抬起头,嘴角还沾着汤渍:“没事,你说得对。我就是怕……怕变成队里的累赘。”

“才不会。”沈砚舟看着他,“你是消防队的主力,就像这馄饨摊的老汤,少了谁都不行。”

陆野的脸有点红,低下头继续吃,馄饨汤里的热气往上冒,熏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却吃得格外香。

下午回到图书馆,排字的速度快了许多。陆野渐渐摸到了窍门,捡字又快又准,还学会了分辨“之”和“乏”的细微差别。沈砚舟则专注于核对批注,偶尔抬头,就看到陆野的侧脸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睫毛很长,低头时能看到一小片阴影,铅字在他指尖翻飞,像在摆弄什么稀世珍宝。

突然,陆野“啊”了一声,指尖被字模划破了,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砚舟赶紧拉过他的手,从背包里翻出创可贴,老爷爷也递来碘酒,“这铅字锋利着呢,我年轻时手上全是这样的口子。”

陆野看着他小心翼翼给自己包扎的样子,突然说:“等我做完手术,咱们把这册子印出来,送给张婶他们好不好?”

“好啊。”沈砚舟的指尖碰到他的伤口,陆野轻轻抖了一下,却没缩回去。

图书馆的时钟敲了五下,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棂,给铅字版镀上了一层暖光。排好的版面虽然不长,却整整齐齐,每个字都像一颗饱满的种子,等着油墨的滋养。

“明天再来印吧。”老爷爷收拾着工具,“天黑了,路不好走。”

陆野突然想起什么,拉着沈砚舟往巷口跑:“快!糖画摊还没散!”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巷子里回荡着他们的笑声,老式印刷机静静地立在图书馆的角落,齿轮上仿佛还沾着新的希望,在暮色中轻轻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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