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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81章

晨光吝啬地穿透云层,在长陵王府庭院的积雪上染了一层浅淡的金色。

书房内凝滞着昨夜的沉重,案头堆积的北衙军籍文书如同小山。

墨迹未干的军报上,“陈怀原”三字被朱砂圈得刺目。

齐玥撑住额角,案上账本细目模糊。

段觅微那句“你敢选?”在血脉里炸开细密的寒。

书房暖融融的炭火仿佛失了温度,冷得她指尖冰凉。

齐珵炽热执拗的眼神、对芜姐姐近乎偏执的独占欲与随之而来的愧疚,如藤蔓缠绕心口,勒得她酸胀难言。

她厌恶这患得患失的自己,却无力驱散阴霾。

“连竹。”齐玥低唤。

一直静候在旁,用铜针拨着银丝炭盆的连竹连忙近前:“王爷?”

“换盏浓茶。”齐玥没抬头,目光停留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上,手指紧握袖中那枚温润的“平安”白玉扣。

“王爷,”连竹看着齐玥眼下的淡青和毫无血色的唇,“您昨儿就睡得晚,这浓茶伤身,奴婢给您煮碗参汤?”

齐玥沉默片刻,终是挥挥手:“罢了,参汤也行。”

段觅微说得没错,她唯一能选的,就是先踏稳脚下这条路。

一点一点,撬开齐湛那遮天蔽日的权力穹顶,这是她的宿命,也是守护芜姐姐的唯一方式。

北衙六军的军务,成了齐玥最好的麻醉剂。

她将所有烦乱、酸楚、无力感,都摁进堆积如山的文书和亟待整顿的军务中。

陈怀原及其心腹校尉阳奉阴违,账目滴水不漏,试图架空她。

齐玥未急于发作。

她埋首案牍数日,只温和询问老吏历年惯例,不动声色。

时机成熟。

北衙大校场,寒风凛冽。

齐玥一身玄甲立于高台,面容清冷肃杀。

目光扫过台下军阵,最终落在陈将军身后几个倨傲校尉脸上。

“王校尉!”齐玥的声音穿透寒风,“去岁雍州大营冬衣拨付,与兵部存档差五百套。是穿在将士身上,还是……穿进了洛阳西市你新置别院的暖账里?”一份卷宗丢在王校尉脚下。

王校尉脸色骤变:“王爷明鉴!此乃转运损耗……”

“损耗?”齐玥厉声打断,“为何这‘损耗’的数目、日期,与你别院落成严丝合缝?”

亲卫已将另一叠票据拍在他胸口。

王校尉噗通跪倒。

“李校尉!”齐玥转向另一人,“上月报损弓弦三百,箭簇两千。城外乱葬岗你‘丢弃’的废料堆里,却翻出完好弓弦一百五,箭簇一千余!当本王眼瞎,还是北衙的刀砍不断蛀虫的脖子?”

李校尉瘫软在地。

校场死寂,陈将军脸色铁青。

齐玥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本王眼里揉不得沙子,念初犯,王、李二人革职查办,家产充公!再有阳奉阴违、中饱私囊者,犹如此案!”

腰间佩剑出鞘,身旁木案应声劈裂。

全场骇然。

雷霆之后,齐玥以水磨功夫稳人心。

巡视各营,过问士卒寒暖,核查军功,提拔寒微军官。

这日午后,营帐内批阅营房修缮章程,连竹奉上热茶悄然退下。

齐玥目光扫过案头一份刚到的军驿密报,随手翻开。

是一份关于北衙旧部地方田庄纠纷的后续处理建议。

条理清晰,直击要害,所引律例精准,解决方案老辣周全,绝非麾下文书所能及。

字迹……是刻意模仿的公文楷体,但笔锋转折处,那一点藏锋内敛、力透纸背的劲道,却熟悉得让她心尖一颤。

是芜姐姐!

她竟在深夜里,就着长明的铜灯,为她细细梳理这纷繁复杂的报告文书。

蹙眉凝思,沉稳落笔,将最老道的智慧与帮助凝于笔端,再悄然送达。

没有言语安抚,没有亲临探视,却在她焦头烂额时,递上了最锋利的刀和最坚实的盾。

齐玥捏着那几张薄纸的手指收紧,连日强撑的疲惫、被压下的酸涩委屈、独自抗下的孤寂轰然瓦解。

心口软得一塌糊涂,温热的酸涩与汹涌的甜蜜冲击着眼眶。

她攥紧那几页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纸笺。

她要去见她,什么身份顾虑,都不重要了。

.

日头西坠,橘红暖光晕染书案。

齐玥搁下处理完最后紧急军务的朱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目光飘向南明王府的方向。

是现在去吗?

理智警报狂响。

齐湛眼线无处不在,白日北衙大动干戈,正是风口浪尖。

此刻去,稍有不慎便是将芜姐姐置于险境。

可思念如藤蔓疯长,缠绕心脏,勒得无法呼吸。

想她的沉水香,想她指尖的触感,想她眼中只映着自己,更想亲口告诉她,她懂她的心意……

“王爷。”连竹捧着墨貂斗篷悄入,见齐玥望着窗外怔忡,案头茶盏已凉,“天色晚了,风大,您身上的伤怕受寒?”

齐玥指尖下意识抚上颈侧那道被上官时芜“烙印”过的箭痕,恍然回神:“……嗯。”

连竹为她披上斗篷,留意到她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手指无意识捻着貂毛。

“王爷,晚膳是传到这里,还是……”她停顿,留出契机。

齐玥收回目光,端起凉茶灌了一口,指尖划过冰冷瓷壁:“先备着,容我再想想。”

连竹不再多言,轻声道:“是。奴婢去吩咐小厨房温着参汤。”

她退后换上新热茶,袅袅白汽模糊了齐玥失焦的眼神。

烛火拨亮,光晕在她低垂眼睫下颤动。

窗外暮色深蓝如墨。

齐玥指尖轻敲案几,细碎紊乱的轻响,像她内心天平摇摆的余音。

最终,齐玥目光彻底收回,她霍然起身。

“晚膳免了。”

连竹捧着茶盏的手一顿:“王爷?您……”

“去安广王府。”齐玥整理衣袍,动作利落,再无犹豫,“七叔将北衙交予我,是信任也是试探。今日处置了陈怀原的爪牙,动静不小。与其等他派人来‘关切’,不如我主动登门,‘汇报’清楚。”

“让他知道,我这个侄儿,事无巨细,都‘不敢’瞒他。我这个主帅,每一步,都‘谨记’是谁给的权柄。”

她拿起案头那份关于王、李校尉处置结果的简要文书,指尖在纸张上点了点,“带上这个,七叔喜欢‘忠心’。”

连竹瞬间明白了齐玥的用意。

这是以退为进。

她连忙放下茶盏:“是,奴婢这就去备车,再让人把那份文书誊抄一份更正式的……”

“不必。”齐玥打断她,将那份带着她批注的原始文书卷起,“就用这份,让七叔看看我批阅的痕迹,更显‘真实’。

安广王府书房,龙涎香浓郁厚重。

紫檀案后,齐湛提笔书写,玄色锦袍衬得腕骨分明。

“侄儿见过七叔。”齐玥躬身。

齐湛慢悠悠搁笔抬眼:“这么晚,何事?”

齐玥上前奉上文书:“侄儿今日在北衙处置了两个蠹虫。事关军务,不敢擅专,特来禀明,请七叔示下。”

齐湛接过文书,指尖摩挲卷轴,目光掂量着她:“哦?说来听听。”

他示意齐玥坐下,自己也端起手边的茶盏。

齐玥依言在侧首坐下,条理清晰叙述:从发现账目疑点,到暗中查证,再到校场当众揭穿,最后革职查办,以儆效尤的处置结果。

她语速平稳,目光坦然地看着齐湛。

齐湛缓缓展开文书,扫过朱批字迹的锋芒条理,眼底掠过赞许。

看到“犹如此案”和劈案描述时,端茶的手指微顿。

“……做得不错。”齐湛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和。

他放下文书,身体微微后靠,“杀伐果断,恩威并施,有长进。只是陈怀原根深蒂固,断他臂膀,他恨毒了你,日后更需谨慎。”

“侄儿明白。”齐玥垂眸,“陈将军是七叔旧部,能力有,侄儿只为肃清军纪,非针对其人。只要他恪尽职守,侄儿自当以礼相待。”

她将姿态放得很低,点明陈是齐湛旧部,也表明自己只对事不对人。

齐湛看着她恭顺眉眼,又扫过文书,他忽然起身,绕过书案,走到齐玥面前。

齐玥立刻站起身。

齐湛的目光落在齐玥颈侧的细痕上。

他抬手拨开了齐玥的衣领。

那道划出的新伤暴露在烛光下。

“这又是怎么回事?”齐湛的声音陡然转冷,“练剑?还是被哪只不长眼的野猫挠了?”

“听说昨夜有个身手不错的女子闯了你的王府?伤了本王的主帅,你竟还把人放了?”

齐玥颈侧被触碰的地方激起一阵寒意。

她压下甩开那只手的冲动,“……是,那女子身手诡谲,侄儿一时大意。”

“大意?”齐湛嗤笑一声,指尖并未离开,“本王倒不知,长陵几时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一个意图行刺的刺客,就因为——”

“她自称是平原王府段小姐的故交,你便把人放了?”

按在伤口上的灼痛感沿着神经蔓延。

齐玥几乎听见血液冲上耳膜,“七叔明鉴。那女子身份特殊,与平原王府渊源颇深。若当场格杀或羁押,恐激化矛盾,反坏了七叔对平原王府的大计。”

“哦?”齐湛挑眉,指腹终于离开了那道伤痕,“仅仅如此?长陵与段家小姐从前便是交情匪浅,你对段觅微……就这般‘喜欢’?喜欢到连伤了你的人,都可以轻易放过?”

齐玥迎上他的目光,眼底一片坦然的,“七叔说笑了。侄儿从前便说与段觅微往来,不过逢场作戏,一切以七叔大业为重。放人亦是权衡利弊,无关私情。若因小失大,侄儿万死难辞。”

齐湛盯了她许久,最终,他直起身,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和面具,伸手替齐玥理了理被他拨乱的衣领。

“你能如此想,最好。北衙交给你,七叔放心。”他的目光在齐玥颈侧那道伤痕上又停留了一瞬,语气变得随意,“天色已晚,留下用膳吧,正好珵儿也该回来了。”

齐玥心头一凛,面上却露出迟疑:“这……怎好叨扰七叔?”

“一家人,说什么叨扰。”齐湛摆摆手,“去吩咐厨房,添几道长陵爱吃的菜。”他对着侍立在门边的侍从吩咐道。

她压下心头的翻涌,“……谢七叔。”

晚膳设在暖阁。精致的菜肴摆满一桌,气氛却透着一种刻意的“家常”和暗藏的审视。

齐珵果然回来了。

他踏入暖阁,看到坐在齐湛下首的齐玥时,脚步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迅速敛去,恢复了惯常的神色。

“四哥也在?”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对着齐玥微微颔首,笑容得体,却少了往日的亲昵热络,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嗯,来向七叔汇报些军务。”齐玥点头回应。

她能感觉到,这个曾经总爱黏着她问东问西的弟弟,确实变了。

那份纯粹的依赖和亲近,似乎被一种更复杂、更克制的情感所取代。

是因为年岁渐长?还是因为……芜姐姐?

“四哥刚从南疆回来,那边战事一定很精彩吧?”齐珵坐下后,主动挑起话题,语气带着少年人应有的好奇,目光却落在她面前的碗碟上。

“听说赫连徒凶悍异常,四哥是如何破敌的?还有那南疆的风物,与我们洛阳有何不同?”

他问得不少,问题也具体,但语速偏快,像是为了填补席间的沉默。

齐湛慢条斯理地用着汤,目光在两人之间不着痕迹地扫过。

齐玥心绪已定。

她既然决定留下,便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她收敛心神,以兄长的口吻,拣着些无关紧要又足够精彩的战场轶事和南疆风物,娓娓道来。

语气平和,带着讲述者的从容,既满足了齐珵的“好奇”,又巧妙地避开了敏感的核心军情。

齐珵听着,偶尔点头,适时地发出几声惊叹或疑问,配合得恰到好处,眼中却始终带着一层薄雾般的距离感。

他吃得很快,一碗饭见底,便放下筷子。

“父王,四哥,孩儿今日功课尚未温习完,先告退了。”他起身,对着齐湛和齐玥行礼,动作流畅,理由充分。

齐湛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

齐珵转身离开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甚至带着逃离意味。

他始终没有再看齐玥一眼。

晚膳已近尾声,暖阁内漂浮着食物混合着龙涎香的沉闷气息。

齐珵的匆匆退场抽走了房间里最后一丝虚假的轻松气氛,侍立两旁的丫鬟早已被无声屏退。

只剩下齐湛和齐玥二人对坐,空气变得凝滞。

齐湛用象牙箸夹起最后一块剔透的鲈鱼腩,并未立刻入口,而是放入自己面前的青玉小碟中。

他优用温热的湿巾细细擦拭着指腹。

良久,他才放下湿巾,指尖在那盛着残酒的夜光杯沿上缓缓滑动。

“珵儿是大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心思也愈发重了。”

他微微一顿,那目光落在齐玥脸上,“不像从前,总爱缠着你这个四哥,无话不谈。”

齐玥背脊绷得更直,面上却纹丝不动,“十五了,是该沉稳知礼了。”

“是啊,十五了。”齐湛重复着,指尖在杯沿上轻轻一敲,话锋陡然掉转,带着决定他人生死的冷漠与理所当然。

“上官女傅的婚事,因国丧已耽搁了太久。常阳王体弱,圣上虽未明言,但此等关乎宗室血脉之事,绝不可再迁延。”

他的声音剖开齐玥每一寸强装的镇定,“长陵,你与常阳王是兄弟,与南明王府又素有旧谊,你心思剔透,行事沉稳,依你之见,这门亲事,择定在何时为宜?需得尽快,也要足够……周全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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