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驿站外便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萧聿早早起身检查行囊，见车夫正发愁地看着被雨水打湿的马蹄铁，便上前帮忙用油布仔细裹好车轮：“这雨怕是要下一整天，路上得慢些走。”
倾衡和萧芷披着蓑衣走出客房时，正见他蹲在马车旁调试车轴，蓑衣的帽檐压得很低，雨水顺着布料边缘滴落，在脚边积起小小的水洼。萧芷忍不住道：“哥，让车夫来做就好，你快擦擦雨水。”
萧聿抬头时恰好对上倾衡的目光，连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灰：“无妨，山路湿滑，仔细些好。”他顺手接过倾衡手中的食盒，“这是？”
“厨房刚蒸的糯米糕，路上可以垫垫肚子。”倾衡掀开盒盖，热气混着桂花香气散开，“昨晚见你没吃多少。”
萧聿指尖微顿，接过食盒的动作轻了许多：“多谢。”
三人登车时，雨势愈发绵密。马车碾过泥泞的山路，车轮溅起的泥水打在车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萧芷靠在窗边数着掠过的树影，忽然指着远处道：“你们看，那是不是夜郎城的界碑？”
倾衡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路口立着块青石碑，碑上“夜郎城”三个字已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可石碑旁的老槐树下，却隐约躺着个黑影，一动不动地浸在水洼里。
“停车！”萧聿沉声喊道。
车夫急忙勒住缰绳，萧聿掀帘下车的瞬间，已拔刀出鞘。倾衡和萧芷紧随其后，只见那黑影竟是个穿着商旅服饰的男子，胸口插着一柄短刀，早已没了气息。
“是六扇门说的命案。”萧聿蹲下身检查伤口，眉头紧锁，“伤口边缘整齐，一刀毙命，凶手手法利落。”他翻看死者的手掌，“掌心有厚茧，像是常年握刀的人，却穿着普通绸缎衣衫，不对劲。”
倾衡环顾四周，雨水冲刷着地面，几乎没留下任何脚印。她忽然注意到死者腰间的玉佩，虽沾满泥水，却能看出玉佩边缘刻着个“林”字：“这玉佩质地普通，却系着银丝络子，倒像是刻意做给外人看的。”
“哥，他怀里有东西！”萧芷指着死者衣襟下露出的纸角。
萧聿小心地抽出纸片，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古怪的符号，像是只展开翅膀的鸟。墨迹被雨水晕开了大半，除此之外再无字迹。
“这符号……”倾衡凑近细看，忽然脸色微变，“我在父皇的密档里见过类似的，是西南一带古老部族的图腾，据说与当年的巫蛊案有关。”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蹄声。秦风带着两名捕快策马赶来，看到现场时脸色一沉：“又是这样！这已经是第三起了。”他看向萧聿手中的纸片，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又是这个符号！”
“捕头可知这符号的来历？”萧聿问道。
秦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夜郎城西侧有个废弃的苗寨，据说百年前懂巫蛊之术的部族就住在那里。三个月前有人在寨子里见过怪人出没，之后便开始出命案。”他顿了顿，看向三人，“你们还是先入城吧，这案子交给我们处理。”
萧聿却摇了摇头：“死者身上的绸缎产自京城，银丝络子是贡品样式，他绝不是普通商旅。”他将纸片递给秦风，“这符号若真与巫蛊有关，恐怕不止是命案那么简单。”
倾衡望着雨幕中的苗寨方向，低声道：“夜郎城怕是藏着秘密。我们先入城找客栈落脚，再从长计议。”
重新上路时，车厢里的气氛凝重了许多。萧芷攥着衣角小声道：“家乡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聿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却落在倾衡身上。她正望着窗外的雨景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一枚代表皇家密探的令牌——方才检查尸体时，她分明在死者靴底看到了与令牌相同的花纹。
暮色四合时，马车终于抵达夜郎城门口。守城的卫兵检查路引时，目光在三人身上停留许久，尤其是看到倾衡的素色布裙时，眼神格外古怪。
“最近不太平，入夜后城门就关了，几位客官早些找地方歇息吧。”卫兵放行时，忍不住多了句嘴。
进城后才发现，这座本该热闹的小城竟异常冷清。沿街的店铺早早关了门，偶有行人经过，也都是行色匆匆，神色慌张。萧聿找了家还算敞亮的客栈安顿下来，刚卸下行李，就听楼下传来争执声。
“我都说了那苗寨邪门得很，你偏要去查！”是个妇人的哭腔，“现在好了，王掌柜也死在外面了，你还要去送死吗？”
“六扇门的人说了，找到凶手才能保大家平安！”男人的声音带着倔强，“我侄子就是被那怪物害死的，我一定要查清楚！”
倾衡与萧聿对视一眼，同时起身下楼。只见大堂里站着个穿猎户服饰的汉子，正被个老妇人死死拉住。汉子看到萧聿腰间的佩刀，眼睛一亮：“客官看着像是练家子？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夜郎城吧！”
萧聿扶住险些跪下的汉子：“你先说说，苗寨里到底有什么？”
汉子抹了把脸，声音发颤：“三个月前，有人在苗寨看到绿光，还听到鬼哭！之后只要靠近苗寨的人，不是失踪就是惨死……有人说，是当年被灭族的巫蛊师回来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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