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瑶这一刀,快得只见寒光。
她虽平日温婉如水,此刻刀法却凌厉逼人,赫然与李晓月师出同门,技艺承自蛊苗四恶之一仡轲琴的“乱舞双刀”。
只见短刀在她手中翻飞如蝶,刀光织成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银网,带着决绝的杀意,直取仡轲台心口。
洛长离眼见平日里温柔体贴的青瑶姐竟如此刚烈决绝,内心不由一震,既感佩又担忧。
那仡轲台本就内心有愧,加上武艺稀松平常,远非沈青瑶对手。此刻被她骤然发难,更是慌乱失措,接招时章法全无,只能凭着本能连连后退,竟被沈青瑶一柄短刀压制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唉……”一声沉重的叹息响起。始终冷眼旁观的仡轲莫山无奈摇头,身形微动,竟如鬼魅般切入战圈。他也不见如何作势,只伸出两根粗如胡萝卜的手指,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在沈青瑶刀身侧面轻轻一弹。
“铮——!”
一声清越的颤鸣响起。沈青瑶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暗劲顺着刀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那柄短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她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力道震得踉跄倒退,直退出一丈开外,气血翻涌,面色煞白。
洛长离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欲接住沈青瑶。然而就在他手掌触及她后背的瞬间,一股阴狠的暗劲如同毒蛇般顺着接触点猛地窜入他体内。
洛长离闷哼一声,只觉得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一阵烦恶欲呕,气息顿时紊乱。
此人是个高手! 洛长离强压下不适,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仡轲莫山身上。
只见仡轲莫山一招逼退沈青瑶,足尖在原地轻轻一点,那庞大的身躯竟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微微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右拳收于腰际,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拳势已然锁定洛长离。拳未至,那凝练如实质的拳风已压得人呼吸艰难。
沈青瑶眼见此景,花容失色,竟想也不想,一咬银牙,紧闭双眼,一脸决绝地张开双臂,就要用自己的身躯护在洛长离身前。
洛长离岂是退缩之人?他低喝一声,非但不避,反而迎着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势猛踏一步。
他险之又险的避开拳锋最盛之处,同时体内那霸道阳刚的真气疯狂运转,凝聚于右拳,毫不示弱地朝着仡轲莫山防守相对薄弱的小腹狠狠回敬过去。
“嗯?”仡轲莫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重的轻蔑与一丝阴邪的笑意。他竟不闪不避,深吸一口气,腹部肌肉瞬间紧绷如铁,如同磐石般硬生生接下了洛长离这蕴含蛮力的一拳。
“嘭!”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在场中炸开。
两人身形在原地诡异的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洛长离脸色猛地一白,“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踉跄栽倒。
更可怕的是,他双臂、双腿的几个主要关节处,肉眼可见地迅速肿胀起来,呈现出一片骇人的紫青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破坏。
“哈哈哈哈哈!笨蛋!蠢货!”仡轲台见洛长离瞬间重创,立刻得意的狂笑起来,声音充满了报复的快意,“我叔可是蛊苗四恶之一,‘四伤劲’听说过没有?专攻关节,霸道无比!你竟敢用拳头打他?自寻死路!”
四伤劲,正是仡轲莫山仗之成名的独门暗劲,乃是一门极其阴毒的防反奇招。敌人攻击落于其身,劲力非但难以侵入,反而会引动他体内蕴藏的暗劲,如同毒蛇反噬,专攻对手四肢关节经络,轻则麻痹剧痛,重则经脉尽碎,成为废人。
然而,那如大山般屹立不倒的仡轲莫山,此刻脸色也微微一变,嘴角不受控制的溢出一缕鲜血。
他只觉得一股灼热刚猛的真气,穿透了他引以为傲的护体劲力,钻入体内经脉横冲直撞,搅得他气血翻腾,头晕目眩,气息也紊乱起来。
这小子……内力好生霸道怪异! 仡轲莫山心中骇然,看向洛长离的目光再无半分轻视。
洛长离强忍剧痛,试图运转真气疗伤,奈何四肢关节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酸麻剧痛,根本无法发力,只能瘫软在地,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沈青瑶见状,心如刀绞,毫不犹豫的冲上前,用自己纤细的身躯,奋力将洛长离背了起来。少女的脊背并不宽阔,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坚定。
巨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道衙内外,大批身着简易竹甲、手持苗刀的衙役卫兵蜂拥而入,瞬间将正堂围得水泄不通。
“项叔!”沈青瑶背着重伤的洛长离,目光灼灼的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项堂生,声音带着悲愤与最后的期望,“仡轲莫山、仡轲台阴谋陷害我阿爹。请项叔下令,将他们就地正法,为我阿爹讨个公道!”
项堂生闻言,脸上露出复杂挣扎的神色,最终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避开沈青瑶的目光,缓缓抬起手,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下令道:“将……将小姐看押起来,不得伤人。”
“项叔?!”沈青瑶如遭雷击,美眸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项堂生,声音因极度的失望和愤怒而颤抖,“我阿爹待你如臂指,信任有加,提拔栽培,你……你为何要助纣为虐?!为何要背叛我阿爹?!”
“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仡轲台此刻志得意满,以一种胜利者的倨傲姿态,狞笑着走上前,“青瑶,醒醒吧!如今这益县城内,道衙上下,乃至部分驻军,都已是我们的人。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乖乖顺从,还能少吃些苦头。”
“项堂生!”沈青瑶不再称呼“项叔”,直呼其名,字字泣血,“当时你孤身落魄来投益县,是谁对你委以重任?是谁在你彷徨时给予信任?你摸摸自己的良心!”
项堂生紧闭双眼,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将头扭向一旁。
“仡轲台!你们别得意得太早!”沈青瑶背靠着洛长离,面对步步紧逼的衙役们,朝着通往后门的方向缓缓后退,厉声道,“延伯伯手握一千精锐,他绝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叛徒!”
“沈延?呵呵。”仡轲台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他手下那一千精锐确实厉害,可惜啊……青瑶,你以为你还有救兵吗?你可知,原本驻守益县的沈延,为何会被一纸调令,派去镇西关吗?”
他猛地挥手,脸上露出残忍而兴奋的光芒,声音拔高:“因为那里,就是为他精心挑选的坟场!关外数个与我家交好的蛊苗大部,以及数十个被我们说服联合的小部族,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时机一到,内外夹击!这敦灵道的天,该换换了!”
他目光重新落在沈青瑶那张倔强而苍白的脸上,语气又带上了一丝虚伪的“恳切”:“青瑶,认清现实吧,沈氏已经完了!现在,没有人可以护住你了。嫁给我,是你唯一的出路。至于你背后那个弱不禁风、自身难保的汉人小子,他更不可能保护你!”
“你住口!”沈青瑶声音虽因力竭而微弱,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决,“阿洛哥比你好多了!在我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只有他真心实意的帮助我,不顾自身安危!仡轲台,你我自幼相识十多年,可你除了处心积虑的害我,害我阿爹,你还做过什么?你还有何颜面站在我面前?你给我滚!”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斥责,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仡轲台脸上。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被彻底撕破脸皮的羞愤与狂怒。他指着被沈青瑶护在身后的洛长离,怒吼道:“给我上!先把那个碍事的汉人小子剁成肉酱!”
衙役们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项堂生。项堂生面色挣扎,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得到默许,衙役们再无顾忌,发一声喊,提刀便朝着行动不便的洛长离凶狠砍来。
“咻咻咻——!”
数道细微却凌厉之极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如同寒夜流星,转瞬即至。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衙役身体猛地一僵,高举的苗刀停滞在半空,脸上还带着狰狞的表情,随即一声不吭地仰面摔倒,眉心或咽喉处,皆多了一点细微的血痕。
众人惊骇望去,只见那一直沉默伪装成“沈鹤云”的白曜,猛的将身上那件绯色官服一扯,变回了昨日那身“金眼神医”的打扮。
只是此刻,她手中多了一柄宝剑。
“恢复得差不多了吧?”白曜清冷的目光扫过瘫在沈青瑶背上的洛长离,似笑非笑道,“还想在人家背上赖到什么时候?”
洛长离被她这眼神一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被冰水浇头。
他“哎哟”一声,连忙从沈青瑶柔软的后背上跳了下来,动作虽还有些僵硬,但已能站稳。
“阿洛哥!你……你没事了?”沈青瑶又惊又喜,连忙扶住他,担忧道,“仡轲莫山的四伤劲十分毒辣,专毁经脉,你可千万不要强撑啊。”
洛长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虽然内腑仍有些隐痛,但已无大碍:“放心,青瑶姐,我皮糙肉厚,命硬得很。”
白曜不再看他,语气不容置疑:“即刻动身,前往镇西关。此地交由我处理。若想敦灵道发出援兵,平息叛乱,沈延绝不能死。”
“好!”洛长离立刻拉住沈青瑶的手,目光坚定,“青瑶姐,事不宜迟,快带我去镇西关!”
“可是这里……”沈青瑶担忧地看了一眼满堂的敌人和独自留下的白曜。
“无妨。”洛长离对她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压低声音,“别忘了,‘金眼神医’可是天下无敌的。”
沈青瑶看着白曜那渊渟岳峙、仿佛能掌控一切的身影,心中稍安,用力点了点头:“前辈小心!”随即不再犹豫,拉着洛长离,转身便从后门疾退而去。
白曜乔装的老者,独自静立在大堂中央,手持寒光宝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剩余的衙役们被方才那神鬼莫测的银针和此刻她身上那股无形的威势所慑,竟无一人敢上前,只是握着刀,紧张地围成一圈。
“怕什么?!一群废物!”仡轲台见洛长离和沈青瑶要跑,又见衙役畏缩不前,气得跳脚,竟将自己当成了此地主宰,完全无视了脸色难看的项堂生,兀自挥舞着手臂指挥起来,“他就一个会点邪术的糟老头子而已!给我上!乱刀砍死!”
他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白曜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只是宽大的袖袍如同流云般轻轻一挥——
“咻咻咻咻——!”
数十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银针,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以各种刁钻的角度疾射而出。目标并非要害,而是所有衙役的腿部关节。
惨叫声与倒地声接连响起。衙役们只觉得腿部一麻,仿佛被冰针刺入,整条腿的经脉瞬间阻塞,酸软无力,纷纷捂着腿狼狈倒地,瞬间失去战斗力。
“尔等身为益县衙役,本应保境安民,追随沈使令多年,竟受奸人蛊惑,行此悖逆之事。”白曜虽然用的仍是那沙哑的男声,但以内力逼出,声浪如同实质般在大堂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穿透力,“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回头是岸,现在悔悟者自行退去。若执迷不悟,则死路一条。”
这声音如同暮鼓晨钟,敲击在不少尚有良知的衙役心上,有些人脸上已露出犹豫挣扎之色。
“不要听他的妖言惑众!充其量只是个会点巧计的老头……”仡轲台见状,气急败坏地再次嘶吼,试图稳定人心。
然而,他这句话永远也无法说完了。
众人甚至没有看清白曜是如何出剑的。
只觉得一道清冷如月华、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光芒,在场中极其短暂的一闪而逝,快得超越了眼睛的捕捉。
仡轲台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双目圆瞪,脸上还保持着嘶吼的表情,眼神中却充满了极致的惊愕与茫然。
下一刻,他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仿佛在空中翻滚,最终,他看到了自己那具失去了头颅、脖颈处血如泉涌、缓缓软倒的身体。
他的人首,已然落地,就在他自己的脚边。
“噗——!”
血柱从断颈处冲天而起,溅射丈余,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大堂。
“鬼啊!快跑!”
“饶命!前辈饶命!”
这骇人听闻的一幕,彻底摧毁了所有衙役的心理防线。
还能动的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往外狂奔;那些腿部中针倒地的,更是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向外挣扎,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顷刻间作鸟兽散。
仡轲莫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头颅尚在,才惊魂稍定。
他惊恐万分地看向白曜手中那柄似乎连一滴血都未曾沾染的宝剑,剑身之上,一缕缕淡青色的、如同气流般缓缓旋转的光晕清晰可见。
那难道是传说中的……剑罡?!
仡轲莫山年轻时曾走出敦灵道,在江湖上闯荡过一段时日,阅历不凡。
他猛然想起一个传说:唯有将剑术修炼至超凡入圣之境,内力精纯到极致,方能将真气外放,凝于剑锋,形成无坚不摧的“剑罡”。据说连那永月道琅琊岛的三圣之一,被誉为“剑圣”的楚骁洪,剑术已臻化境,却也未曾听说他能施展出真正的剑罡。
怪不得能隔空斩击,取人首级于无形。眼前这“老者”,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仡轲莫山所有的抵抗之心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他强压下侄子惨死的悲痛与愤怒,对着白曜深深一揖,语气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哀求:“这……这位前辈!若我等之前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虎威,还望前辈海涵,高抬贵手!今日之事,实乃我蛊苗族内部之家事,前辈乃世外高人,插手其中,恐怕……恐怕有**份,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啊。”他试图用“家事”和“麻烦”来让对方罢手。
“青芒虫,你从何处得来?”白曜根本不理会他的说辞,冷冷地盯着他。
“这……”仡轲莫山语塞,眼神下意识地飞快瞥向一旁试图偷偷扶墙溜走的项堂生。
“凭你们蛊苗族之力,绝无可能炼制出青芒虫这等阴毒之物,更不可能得到产自大周天阴山的青芒花。”白曜的声音冰寒刺骨。说话间,她头也未回,只是右手并指如剑,朝着身后某处看似随意地凌空一点。
“啊——!”正蹑手蹑脚准备逃走的项堂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腿如同被无形重物击中,瞬间失去知觉,“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隔空点穴?! 仡轲莫山瞳孔骤缩,心中骇浪滔天。
就在白曜注意力稍分散在项堂生身上之间,仡轲莫山眼中猛的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紧紧缠裹的瓷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白曜的面门狠狠掷去。同时暗劲一吐,隔空震向瓷瓶。
“啪嚓!”
瓷瓶在半空中骤然破裂。里面装的并非解药,而是粘稠腥臭的绿色脓液和无数细如尘埃、蠕动着的小虫,劈头盖脸地朝着白曜洒落,显然是他压箱底的青芒虫。
然而白曜似乎早有预料。她甚至没有后退,只是手腕微转,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那凝练的青色剑罡瞬间暴涨,如同一个无形的、高速旋转的屏障,将她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嗤嗤嗤嗤——!”
脓液与小虫撞上剑罡,如同飞蛾扑火,瞬间被那至精至纯、锋锐无匹的剑气绞得粉碎,化为缕缕青烟恶臭,消散于空中。
而就在白曜挥剑防御的这刹那空隙,仡轲莫山抓住了他自以为唯一的生机。他怒吼一声,将全身残余功力凝聚于右拳,那恐怖的“四伤劲”暗流汹涌,如同潜伏的毒龙,趁着白曜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一拳轰向她的手臂。这一拳,凝聚了他三十年的苦功和毕生的狠毒。
“前辈!你太大意了!等着经脉尽碎吧……”仡轲莫山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对方在自己绝招下非死即残的景象。
然而,他的笑容在下一秒便彻底僵住,化为无边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他的拳头确实结结实实的打中了白曜的左臂。但预想中暗劲侵入、关节碎裂的声音并未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他感觉自己那歹毒的“四伤劲”,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被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精纯、更加浩瀚无边的恐怖内力,以摧枯拉朽之势,硬生生地阻滞、反弹了回来。
“呃啊——!”
仡轲莫山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嚎。那股被反弹回来的劲力,混合着白曜那深不可测的极寒真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以比他发出时迅猛十倍的速度,瞬间倒灌入他自身的经脉。
“咔嚓、咔嚓……”细微而密集的碎裂声从他体内传来。
仡轲莫山七窍之中同时溢出污血,双眼暴凸,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茫然。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死死地盯着缓缓转过身来的“老者”。
白曜伸手,在脸上一抹,那精巧的□□被她随手扯下,露出了本来面目——一张绝世无双、清冷如雪的容颜,以及那双璀璨夺目的金色眼瞳。
竟是一名如此年轻的女子?!
这是仡轲莫山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苦修三十载,仗之横行西南的“四伤劲”,竟然会败在一个妙龄少女手中,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
带着满腔的悔恨、恐惧与不甘,仡轲莫山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气息全无,死不瞑目。
……
与此同时,益县通往镇西关的官道上,洛长离正策马疾驰。西南的驽马爆发力不足,速度实在难以让他满意。沈青瑶紧紧靠在他身后,双臂环着他的腰,为他指引着方向。
“这样太慢了!”洛长离感受着身下马匹的吃力,眉头紧锁。
他猛的一拉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不等马匹站稳,他已翻身下马,同时不容分说地将身后的沈青瑶一把拦腰抱起,随即身形一转,将她稳稳地背在了自己宽阔的后背上。
“呀!阿洛哥,你……你这是干嘛呀?”沈青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弄得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如同熟透的苹果。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奈何刚才一番激斗加上心情激荡,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青瑶姐刚才背了我那么久,现在该轮到我背你了。”洛长离语气理所当然,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背得更稳,“抓紧了,我们换种更快的方式!”
沈青瑶伏在他坚实温暖的后背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又是羞涩,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与甜蜜。
她不知道此刻是该生气他的唐突,还是该沉溺于这片刻的依靠。最终,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发烫的脸颊微微贴在他背上,沉默不语,双臂却不由自主地收拢,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洛长离无暇体会身后少女复杂的心绪,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天流心法与负山诀同时运转。丹田内那股灼热的真气如同苏醒的巨龙,奔腾流转,源源不断地灌注于双腿经脉之中。
“嘿!”
他低喝一声,双足猛地发力蹬地。
地面微微一震,留下两个浅浅的脚印。他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速度之快,竟带起了呼啸的风声。两旁景物飞速向后倒退,变得模糊不清。
这修炼了数日的负山诀,今日正好检验一下轻身效果。
这速度,比起那驽马,当真快了不止一筹。
镇西关离益县西门本就不算太远,在洛长离这全力奔行之下,两人很快便看到了那矗立在两山之间、显得格外险峻的关隘轮廓。
守卫关隘的士兵皆是精神彪悍的沈氏亲军。他们远远看见沈青瑶被一个陌生少年背着疾驰而来,虽然惊讶,但还是立刻认出了她,纷纷上前恭敬行礼。
“延伯伯呢?”沈青瑶从洛长离背上滑下,顾不上整理微乱的鬓发,急忙问道,语气焦急。
一名看似小队长的守卫连忙回应:“小姐,都指挥使大人正在关内营中。今日恰逢附近几个友好的蛊苗部族前来犒劳我军,送来不少酒肉,大人正在设宴接待他们呢。”
“犒军?!”洛长离一听这三个字,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他立刻对那守卫小队长说道:“这位大哥,事态紧急!请立刻集结关内各营兵马,所有人刀出鞘,箭上弦,准备迎敌!”
那小队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弄得一愣,打量了一下洛长离这个陌生的少年,眉头一皱,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悦和警惕:“你是什么人?在此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就听他的!”沈青瑶毫不犹豫地站到洛长离身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责任,由我一力承担!现在,立刻去传令备战!”
她又猛地一拉洛长离的手:“阿洛哥,我们快去找延伯伯!”
那小队长见小姐如此坚决,虽满腹狐疑,但他从军多年,也隐隐觉得此次犒军似乎透着些许不寻常的诡异气氛。
他不敢再怠慢,对着手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集结各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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