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仍然恐慌,仍然害怕,仍然没有面对的勇气。
意外的是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又多撑了几年。
贺宇有一种能力,好像他只要往那儿一站,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我光看着他我就觉得心安。
10、
在学校的时候我混得风生水起,他们见我都得叫一声哥。
听起来很牛逼,实则没什么卵用,出了校园出入社会啥也不是。
我妈病重的时候有我爸扛着,我爸出了车祸,公司出事故时我却是扛不了一丁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串。
公司的业务我一窍不通,要债的账单满天飞,员工的工资,合作方的产品,那些人在我父亲的葬礼上,拉着我说得我头昏脑涨。
最后还是贺宇从省外连夜赶了回来。
彼时我很是狼狈,我以为他会奚落我一番。
没想到他只是温和的说:“没事了,小野,没事了,有哥呢。”
人的思想总是矛盾得很,左右摇摆,难以定性。
吵架后的那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我想要同他联系,却又害怕同他联系。
我期待同他走得更近一些,又害怕我们离得太近,我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多年前歇斯底里失控寻求关注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与他的温和相比,我发疯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我唾弃他的没脾气,又向往他的温和。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温和,半点脾气也没有。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当年我都那么伤他心,现在他也只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站在我面前说:“小野,没事的,哥在呢。”
我倒宁愿他奚落嘲讽我几句,也不愿见他这温和的样子。
他越是干净我就越是肮脏,他越是坦荡我便越是不堪。我想要将他从高处拉下来,拉下来,同我一般。
想将他拉到我们小时候,我还能跟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角喊他哥,一步一步从头开始。
只是我拽不动他,他也拉不动我,我们就这样不上不下的相互较量着,卡得死死的。
我看着他安排葬礼,拿着合同通宵达旦的熬,找他的同学,请教他的导师,拿着文件合同四处奔走,找厂家找律师,清算资产,抵押负债。
我承认,我比不上贺宇。
那时候,我就想,徐星野你除了窝里横你还会什么,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后来,贺宇提前退了学,没有继续读研。
其实那两年我们处得也还算和平,没断了联系,也不常联系,就那样不冷不热的处着。
我们唯一一次争吵是我也想退学,贺宇不让。
我成绩并不好,高中的时候吊车尾上了个三流本科,现在读了大半年,读起来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贺宇死活不肯,非得让我再读两年。
我觉得他死脑筋,读书这种东西仿佛是根深蒂固的注入了国人的脑子里,好像只有读书这一条路能有出息一样。
贺宇说:“这世上是不只有读书一条路,但凡你有别的路想走,我也不会逼着你上学了。”
他这话细想之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却是觉得伤了我的自尊,他仿佛在说我一无是处,读个书都都不好。
我很愤怒,同他打了一架,我打得不管不顾,他舍不得下手,只管摁着我。
到最后,他脸上挂了不少彩,我除了沾了一身灰,没受半点影响。
牛不喝水强摁头也不会喝,我若真不想读书他跟我打十条街我也不会读。
当然,我最后还是混了个毕业证,我想,就当是可怜他身上那点伤。
这一架,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10、
我毕业那天,贺宇来了学校,他开车来的。
车不贵,是一辆普普通通的代步车,十来二十万就能买到手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贺宇很牛逼。
公司申请破产清算后到手实际上没多少钱,贺宇将能抠出来的全抠出来给我了,一分没要,这车是他自己攒钱买的。
想起这茬,我还是有些生气的,虽说他不是亲生的,可我爸妈一直把他当亲儿子的,那次是嘴上犯贱,我心底里一直把他当亲哥哥的。
不,不是亲哥哥,我对他是有些非分之想的,当然,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在经济上他非得把自己同我撇得干干净净。
我心中有气,嘴上也不饶人,将行李放进后备箱,上车的时候骂他:“臭显摆。”
贺宇看了我一眼笑笑没说话。
家里房子被抵押,我无处可去,只能暂住他这里。
那段时间应该是我近三年来过得最舒适的一段时间,我同他的关系得到了修复。
刚开始我还小心翼翼的,用了两天时间我就放开了手脚变得肆无忌惮,我将我的用品衣物同他的混作一团。
故意将摆放整齐的东西弄得歪七扭八。
我喜欢看他无可奈何苦笑着将他们摆回原位收拾整齐。
周末使唤贺宇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刚开始唤他名字的时候,他皱着眉说我没大没小,后来喊得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我喊贺宇也不是非得有点什么事,我只是单纯的想喊他,当然,也有故意的成分,我总是在不自觉的试探他的底线在哪里,我想要惹他生气,想要让他在我面前有着不一般的情绪。
偏偏这人脾气好得很,真是半点脾气也没有。
哪怕游手好闲的我对着他辛苦做的一桌子菜挑三拣四。
他也只是半信半疑道:“咸吗?我吃着还好,明天我做淡一点....”
有时候我挑剔得多了,他也会一脸认真的递出一张卡说:“我厨艺确实上不得台面,以后我们干脆去外边吃吧,挑你喜欢的口味。”
你要说他故意的吧,瞧着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又不大像,你要说他无意的吧,偏偏又总是能将我怼得哑口无言
我顿时觉得没有了意思,害怕他真不做饭了用外面的菜胡乱的打发我,连连摆手,故作大度的说:“菜就多练,不然以后怎么讨媳妇,唉,我就倒霉点咯,勉为其难的接受你的荼毒,替你试试菜咯。”
话虽如此,后面挑刺却是不敢在这方面挑了,生怕他撂挑子不干。
毕竟,我还是很喜欢吃他做的饭,我喜欢看他在厨房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我们这些年的隔阂突然都不见了,又回到了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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