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考前一天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法学院楼下的银杏树沙沙作响,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地上,铺成一层柔软的地毯。
言思背着帆布包走在石板路上,包里装着身份证和笔袋——今天要去法学院办公室拿法考准考证,想到明天就要走进考场,她的心跳忍不住加快,指尖也微微发凉。
帆布包侧面的小口袋里,放着林晓早上塞给她的薄荷糖,包装纸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是她俩高中时最喜欢的口味。
林晓说“吃颗糖能缓解紧张”,还特意在便签上写了“明天考试加油,我在考场外等你”,歪歪扭扭的字迹让言思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心里的焦虑也淡了些。
离法学院还有十几米远时,她看到了站在银杏树下的邢南景。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薄毛衣,手里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风吹得他的衣角轻轻翻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紧绷,不像平时在课堂上那样从容。
言思的脚步顿住了,下意识地想绕开——自从图书馆那次误会后,她总是刻意避开和他单独相处,怕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更怕自己又会陷入不该有的期待。可还没等她转身,邢南景已经看到了她,快步走了过来。
“言思。”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走到她面前时,还特意放慢了脚步,像是怕吓到她,“这是我整理的下次法考高频考点,还有你之前总错的民法‘物权变动’案例解析,我标了易错点和答题思路,或许能帮上忙。”
他把牛皮纸信封递过来,信封上用红笔写着“法考重点-言思”,字迹锐利却工整,和高中时他帮她划数学题的笔迹一模一样。
言思的目光落在信封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原来,他还记得她总错的知识点,还记得她需要什么。
可这份暖流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
高中时被张宇造谣的阴影还在,温澄的挑拨、邢母的话、微信群里的起哄,像一道道墙,把她困在“保持距离”的安全区里。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谢谢邢老师,不过周子扬已经帮我整理过考点了,还画了思维导图,我怕现在看不完这么多资料,就不麻烦您了。”
她又刻意提起“周子扬”,像是在给自己筑起一道保护墙,既提醒邢南景他们的“师生边界”,也在说服自己——有人已经为她做好了一切,她不需要再依赖邢南景的关心。
邢南景递信封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他张了张嘴,想把藏了很久的话说出来:“群里的照片是温澄乱发的,我跟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关系;我妈那边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她没有讨厌你,只是担心我;还有高中那个笔记本,我留着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
“因为”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言思的目光堵了回去。
她的眼神里满是警惕,像只受惊的小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和高中时被张宇造谣后躲着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邢南景的心猛地一疼,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怕自己的解释会变成“越界”的打扰,怕她会更害怕地躲开。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喇叭声打破了沉默。
言思循声望去,看到周子扬的白色轿车停在路边,他探出头,对着她露出温和的笑容:“言思,我来接你去看考场,顺便给你带了早餐,是你爱吃的豆浆和肉包,还热着呢。”
言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点头,对邢南景匆匆说了句“邢老师再见”,就快步走向车旁。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邢南景僵在半空的手,和他眼底翻涌的失落与不甘。
周子扬帮她拉开车门,接过她的帆布包放在副驾储物格里,笑着说:“刚才看到你跟邢教授说话,没打扰你们吧?我特意晚来几分钟,怕耽误你们。”
“没有,就是跟邢老师说声谢谢,他给我推荐了法考资料。”言思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刻意避开了“拒绝”的细节。
车里开着暖气,放着轻柔的轻音乐,周子扬还在方向盘旁放了一个小太阳挂件,是她上次随口说喜欢的款式,这些细节让她觉得安心,却也让她更加愧疚——她知道周子扬的心意,可她的心里,还是有邢南景的位置。
车子缓缓驶离,言思从后视镜里看到邢南景还站在银杏树下,手里依旧攥着那个牛皮纸信封,风把他的毛衣吹得紧紧贴在身上,看起来格外孤单。
她的心里莫名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疼,有个声音在说“回去看看他”,可理智却告诉她“别再靠近,保持距离才是对彼此最好的”。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车窗外。
路边的银杏树飞快地向后倒退,像她和邢南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再想了,明天就要考试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专心复习,其他的事情,等考完再说。”
而法学院楼下,邢南景站了很久,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路口,才慢慢放下僵在半空的手。
牛皮纸信封被他攥得发皱,里面的资料是他熬夜整理的,从高频考点到易错案例,每一页都写满了他的心意,可最终还是没能送出去。
他想起刚才言思的背影,想起她对周子扬的依赖,想起他们之间的“师生”身份,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他曾经以为“合理”的身份,原来成了他最无力的阻碍——他不能像周子扬一样自然地陪在她身边,不能光明正大地对她好,甚至连解释误会的勇气都没有。
邢南景慢慢走回办公室,把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
他打开信封,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想起高中时帮言思补数学题的日子,那时候他还能以“学长”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不用顾虑这么多。
可现在,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误会、流言、身份,还有言思心里的墙。
他随手打开抽屉,想把信封放进去,却在抽屉最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是高中时言思送他的那颗巧克力,包装纸已经有些泛黄,上面印着“加油”两个字。
那是高三那年他生日,言思偷偷放在他课桌里的,他一直没舍得吃,后来上了大学,换了办公室,也一直带在身边。
邢南景拿起巧克力,指尖轻轻摩挲着包装纸,眼眶突然红了。
他想起言思送他巧克力时的样子,她低着头,声音软软地说“邢南景,生日快乐”,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像个小太阳。
那时候的他们,没有这么多顾虑,没有这么多误会,只有彼此不知却纯粹的喜欢和期待。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把巧克力放回抽屉,重新拿起那个牛皮纸信封,犹豫了很久,还是抽出里面的民法案例解析,折好放进了口袋。
他想,就算言思现在不需要,等她考完试,他也要亲手交给她,把没说出口的话,把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他不想再错过,不想再让自己后悔。
言思和周子扬来到考场时,门口已经有不少考生在排队。
周子扬帮她拿着帆布包,陪她熟悉考场位置,还特意指了指卫生间和饮水机的方向:“明天早上我七点来接你,提前半小时到考场,别紧张,你准备得这么充分,肯定能过。”
“嗯,谢谢你,周子扬。”言思点点头,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她看着周子扬忙碌的身影,想起他这段时间的照顾,想起他为她做的一切,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等法考结束,就跟周子扬说清楚吧,别再耽误他了。”
回到宿舍后,言思开始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准考证、身份证、2B铅笔、中性笔,她一样样放进透明文件袋里,生怕落下什么。
整理完后,她打开帆布包,想把笔记本拿出来再看一眼,却意外摸到了一张纸——是邢南景那个信封里的民法案例解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了她的包里。
她愣了一下,展开纸张,看到扉页上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别怕,你比自己想象中厉害,我相信你。”字迹依旧锐利,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言思攥着纸页的指尖微微发颤,眼眶瞬间湿润了——原来,他还是把资料偷偷给了她,还是在默默关心她。
窗外的银杏叶还在飘落,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照亮了那行字,也照亮了言思心里的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记本,开始认真复习——明天,她要带着这份关心和希望,全力以赴地走进考场,为自己的未来,也为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好好努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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