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县丞纳闷地说，“您知道的，应该不止这点吧？否则就不会拿来告诉我们了。”
盐运使点头：“我还派人进了山林，出去五个，回来三个。他们告诉我，剩下那两个人疯了，要杀人，所以他们抛弃了那两个人。”
现场都是当官的人，心思缜密，听盐运使这么说，知县第一反应是质疑：“这话可信吗？”
盐运使冷笑一声，站起来，背着手，踱步。
这时候三人都不敢说话，等盐运使开口。
“当然不可信。那三人自从回来后，一路财运亨通，官位也从未入流小吏升到从九品。诸位应该知道，虽然官小，可这位置却不好升啊。”他幽幽叹气，转过身来，“三人都被选中，是什么运气？”
众人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不需要矮子再说。
这四个家族肯定是通过那三个小吏，找到“活神仙”的位置，年年祭拜，在乱世中求得安全和财富。
余心馨抱臂：“可为什么那个农夫变成了虫子，而你们则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总不能是雕像区别对待吧。”
“确实不是。”矮子说话时，被瘦高个儿肘了一下，他没理会，仍选择继续说，“那座雕像其实也只是那位古神的造物，本质是一堆虫子，只会吃东西，农夫拜的是虫子，不是古神，自然没有成功。”
“他的脚是真好还是假好？”
矮子说：“这我也不知道，但既然他身上一直带着虫子，说不定那只是虫子带来的假象。比如由虫子构成的身体什么的……”
对于他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冉舟则观察到不同的点：“你们找到了真的古神？”
“当然，就在……”
不等他说出答案，瘦高个拿头撞他，破口大骂：“你个蠢货，疯了吧，这种话也往外说？你就不怕这群人把你拿去献祭给古神？”
矮子嘿嘿一笑，“你以为我们还能活？看看他们的表情，我们随时可能会死，顺从反而还有一线生机。”
瘦高个悚然，但又不解：“你都觉得自己不能活下去，竟然还把秘密往外捅？”
“比起死，我更担心张胖子不死。”矮子慢条斯理，在最后两个字上着重强调，“你们要是想报仇，就把那抓你们来的张胖子扔给古神，那家伙是我们中间最贪婪的一个。原本发生变故后，我们都不想继续祭祀，可张胖子却说，只要祭品够，古神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我们才跟他干这一票。”
若是平时，这群人精应该能想到，四个人对上十二个人，就算这十二个人绑着手，也不容易管理。
可是贪婪和利益，让人看不清事情的真面目。
“什么变故？”
“就是……有人为了求长生，想要吃下古神的肉块，就在他们挖古神的肉时，古神的意识惊醒了，对此感到暴怒。”
冉舟点点头，提醒他，“前面的话你还没说完，古神在哪儿？”
矮子脸上浮现出神秘又虚幻的微笑，和狂热的宗教信徒别无二致，张开双臂，做出一个迎接的姿势。
“古神就在我们身边。祂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祂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睡，但祂无所不知，凡是我们所求的，祂都能给出答案。”
无处不在……
冉舟想到那些奇怪的泥土怪物，灵光一闪，“外面那些泥土怪物是不是古神的眼线？”
“泥土怪物？哦，你说泥人啊，算是吧，不过最重要的不是那个，而是另一个可怕的怪物，它是古神养的伥鬼，会不断引导人类，直到人类顺利被古神吃掉。”矮子打了个寒噤，“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来太多人，人多了，它混进来，不容易被发现，人少只要稍微数一数人数，就能看出来。”
那个模仿人的怪物竟然是这种身份。
“泥人的数量有点超出我的想象。”
“那个是因为泥人的同化效果，我们之前来的时候没有那么多。那些泥人会追逐进入山林的人类，直到把人类变成它们的同类。”
冉舟问完了，游云卿则抛出了别的疑问：“另外两个人是怎么离开的，这里是不是有地道，还是他们有别的方法躲避那些怪物的追踪？”
“呃……”
说到这个，矮子反而支支吾吾，没有直说。瘦高个从头到尾闭着嘴，更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来。
祭司冷哼：“不愿意说？看来这个问题会涉及到你们在山林里的求生方法。”
矮子尴尬地笑了笑，双手互搓。
祭司啧了下，又问：“有没有真正的地图？”
“有，有。”矮子忙不迭地说，“麻烦各位找块石头，或者树枝，我给你们画出来。”
女巫递给他一根从墙角拿来的树枝。
矮子接过，两腿岔开蹲在地上，开始写写画画。
很快他在地上勾勒出一幅和之前那张地图大体相似，但细节不一样的图画。
这片山林整体像一条匍匐在地的蝾螈，背上有三个点位，分别代表一座庙宇。眼下三人所在的位置就是中间这座庙宇。
和这两座紧邻的庙宇不同，还有一座在蝾螈的脖子处，如同镇守在蝾螈硕大的头部前，阻止外人入侵。
除了三处庙宇，矮子还在图画上标出三处洞穴，是精怪所在地，不可靠近或招惹。
蝾螈的头部，双眼和鼻梁的位置被反复涂抹成椭圆。
冉舟问：“那里就是古神所在地？”
“是。”矮子语气中带着敬畏。
新的疑惑不停升起：“古神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有没有实体？”
矮子摇头晃脑，背诗一样。
“可谓虚实之间，若无形却能显形，若有形却无法触及。”
后来再问其他问题，矮子表示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剩下的疑问恐怕只有敦实能解决。
于是众人便决定先休息。
第二日清晨，距离游戏开始已经过去十八个小时，玩家迎来第三个任务。
【任务目标：在古神看到你之前，藏起来。】
女巫惊呆了，刚准备迈出庙宇的脚立刻收回来。
“什么叫藏起来？”
“往哪儿藏？”
“难道要我们一直躲在庙里？”
此时他们还没见到古神，压根不知道古神什么模样，更别提“在被看到之前藏起来”。
除非这个古神不需要提前看到他的模样，也能知道他是谁。
冉舟看向外面的景象，摇摇头：“肯定不是让我们一直躲在这里。”
昨晚，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树林深处，这片未开发的深山老林里，树干变得粗壮了许多，足以藏住一个人。
在他的解释下，众人迈入森林。
冉舟分不出外面是白雾还是瘴气，只知道雾里有股难闻的味道，还有那熟悉的嗡嗡声。
昨天矮子跟大家说故事时也提到过嗡嗡声，但他没有直说那是什么，冉舟便再次提起。他们把矮子和瘦高个都绑在队伍里，不怕没有向导，偶尔还能做个解答。
矮子说：“我也不太清楚，但老祖宗们都猜，那应该是虫子在说话。”
可是如此明显的嗡嗡声，如果都是由灰线一样的小虫子发出来的，那会有多少虫子呢？
这个想法在大家心头掠过一丝阴霾。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大家前进时会注意身边有没有东西混进来，而且还约定了一长串暗号，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就和身边的人对暗号。
渐渐地，前方出现了更高大、更粗壮的杉树。如果没有深入其中，只是从高空俯瞰，说不定会以为这里是一处山丘。然而这山丘的山峰完全是由杉树枝撑起来的。
冉舟问：“你们往年都献多少人？”
瘦高个比矮子年纪更大，对这方面更熟悉，或许看到矮子在众人面前努力表现，众人也没杀了他俩，这回他开口了：“以前最多也就一家带两个，有时候找不到人，一家只带一个也没关系，甚至不来也没关系，只是生意没那么好而已。”
矮子说：“现在不行了，古神让守门人给我们带话，如果我们不献上足够的祭品，就要收回所有馈赠。”
冉舟疑惑：“眼下所有？”
瘦高个摇头：“不，是一直以来的所有。当前财产不足以抵当，就要用我们的命来填。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到这地方来。”
矮子感叹：“要是谁能让古神重新沉睡，或者把祂封印起来，那该多好。”
瘦高个在一旁附和。
封印……？古神原来是可以封印的吗？
冉舟立即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怎样才能封印古神？”
矮子犹豫了一下，又挨了瘦高个一肘。这回他俩都站着，瘦高个一下子肘到他后肩膀，矮子顿时一个踉跄，回头道：“你又做什么！”
瘦高个却不是为了让他闭嘴，而是说：“安静点，你们看那边，有东西过来了。”
他眼神所指的方向，雾气浓重，伴随着细微的地动和骤然安静的嗡嗡声，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从雾中显现。
冉舟等人都躲在树干后，借着角度观察来者。
那东西的头颅不在肩膀上，在腰间，双眼闪着白光，就和那些泥人一样。
它不是泥人那么低级的生物，它看起来智力更高，若是忽略他身上的异常，或许会把他当成普通的猎人。
瘦高个低声解释：“那便是住在第三个庙宇的守门人。原本我们带足了祭品，不怕遇到他，可你们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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