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暄拿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哪冒出来的城主?竟然把真的碎片……”
“是啊。”贝慈尔说,“这荒芜城荒废已久,城主的尸首都不见了。忽然又出现一个城主。”
“当然是自封的。”周守立浑身发抖,“此人不简单,玄术不在我们之下,想必已经取走了碎片,再用幻象欺骗我们,玩弄人心,实在可恶。”
井暄说:“喜欢用以假乱真的花招,心思看来也不简单。”
“切,咱们四个对他一个不绰绰有余?还口出狂言下战书。到时候别哭着求饶。”赵之旦咬牙切齿。
“是三个。”贝慈尔对他说,“你不会玄术,安静躲在这里便是。我们三个与他见见。其实也不一定要一战。都是寻找碎片的人,劝说一下,或许会加入我们呢?”
井暄却说:“你容得下他,他却容不下你。”
赵之旦也说:“这位城主战书都下到藏书阁来了,自然势必赢下我们。呃,对啊,他知道这里——我和你们一起好了。一个人在这,躲也躲不了,反而危险。”
周守立有些犹豫。
“万一这战书是个圈套,我们去不正中他下怀吗?”
“可即使我们不去,城中其他碎片说不定也被掉包。没集齐碎片,就没法得道升天,不是吗?”贝慈尔说。
“怕什么?我倒要看看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是哪来的?”井暄一把扔掉信纸,“反正他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拖下去也没好处,直接找他应战才对。”
周守立也想明白了,拖下去只会愈加被动。
“我听井兄的。”他说。
井暄点头:“好,咱们一起去。只是不知道,苍屏塔附近是否有水源。有了水,我俩就可以施展御水之术击败他。”
“这里我去过。”贝慈尔找出藏书阁里的地图,指出位置,“荒芜城最高的地方,塔下有河渠。”
“太好了。我们的御水之术,你的守护之术,还怕一个小小的城主吗?”
“呃,还有我。”赵之旦掏出手帕,打开后一道寒光绽放,“我从地上捡的箭,上面似乎有剧毒。我让城主尝尝它的厉害。”
井暄按下他的手。
“没忘记你。这东西危险,我们也不会让你跟他打的,放心。”
“是,有你们在我放心。”赵之旦将暗器包好,放回衣服内袋。
贝慈尔望向门外。
红红的日头已逐渐落下来。
“既然已决定,咱们四个是时候走了。”她说。
巍峨雪山下,苍屏塔孤零零立着。
高达百仞,直指苍穹,它曾是荒芜城内人人仰望的存在。
日月流转,城内空空如也,它却依然伫立在那里。
过去歌舞升平的场面已烟消云散。
繁华落尽,万事蹉跎,只剩八角塔顶,丝毫未变,站满了寒鸦。
井暄一行人走过已成死水的河渠,来到苍屏塔下。
一个身影背对他们,静静欣赏着苍屏塔孤寂的美。
“来了?”
他转过身,目光冷峻中带有一丝不屑。
城主清瘦孤高,样貌年轻,乌黑如他眼眸的长衣在风中摇摆。两只寒鸦落在肩上,轻啄自己的羽毛。
他打量了一遍对面,挤出笑。
“没想到真来了,本城主有些意外呢。你们这么急着来喂我的宝贝吗?”
“就是你下的战书?”井暄率先开口问。
“不错。”城主没有否认,反而笑起来,“是我单方面下的,没想到你们真来了。你们通过‘凤求凰’关卡取得了碎片,证明你们不是等闲之辈,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知道我们去了‘凤求凰’,这人跟踪我们!”贝慈尔难以置信。
城主继续说:“我本不是嗜血的人,何况有玄术者身上的血是宝贵的。不要浪费——”
周守立反问:“既然不愿流血,又下了战书。到底是什么用意?”
“自然是换种方式,心平气和地谈谈。”城主说。
赵之旦瞬间有了底气:“呃……知道害怕就好。我们打人收不住手的!做得那么过分,让不让你加入我们不好说。”
城主一愣,转而笑着摇头。
“你误会了,弱者才求人庇护。在我这里,不流血的方式只有一种——你们把碎片拱手捧上。而我,大发慈悲饶了你们一命。”
“想得倒美!”井暄喊,“我们辛苦得来的碎片,为什么要给你这种人?你还没见过我们的厉害,就在那口出狂言!”
“没见过?怎么会呢?”
城主笑着抬手,细长白皙的手指停在寒鸦殷红的喙前。
“你什么意思?”周守立问。
城主不紧不慢,一挥手,肩上的寒鸦受惊飞起。
“我的宝贝可一直在好好看着你们。从进城到藏身,你们所有行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对你们很熟悉——御水之术,守护之术,你……”
到赵之旦时城主停了一秒。
“……无名小卒。你们的雕虫小技我都知道,所以我劝你们放弃无谓的挣扎。”他张开双臂,“送上碎片,跪下亲吻我的脚,我或许会放过你们。”
“废话真多。”周守立冷冷盯着,变换手势,河渠中的水飞出,化作水纹剑,稳稳落在他手中。
“别跟他废话了,直接上吧。”井暄说。
“好。”
两人已将御水之术发挥到极致。
他们身如两道水龙卷,平地而起,直扑城主而去,迅如闪电。
一阵硝烟起,空中落下不少碎石。
“好快!打中了?”贝慈尔惊呼。
“不对。”
井暄一看,城主已脱身而去,留下两片黑羽。
周守立一剑砍到地上,未碰到城主分毫。
“忘了说了。”城主不知何时飞到半空,一群寒鸦叼着他的衣袍向塔顶飞去,“我身上有四枚碎片,想要尽管来拿吧。让我看看你们的真本事!”
“井兄,他要逃了。”周守立喊。
“我们走,别让他跑了!”井暄说。
他们屏息运气,御水而飞,一路向塔顶追去。
贝慈尔见状,拉上看得目瞪口呆的赵之旦。
“别站在那发愣了。我们快去帮他们。”
“办法?我们哪有他们的玄术飞上去?”赵之旦说。
“我们必须上去,这个人似乎藏了一手,不像是轻易好对付的。快走,那儿有个入口。”贝慈尔拉着赵之旦就跑。
“慢点,贝姑娘。你轻点——”一路上赵之旦的哀嚎不绝于耳。
从苍屏塔顶往下眺望,夕阳中的荒芜城更显凄凉。
井暄与周守立踩在塔檐上,跳进窗口。
塔里面别有洞天,一点看不出破败废弃的样子。
到处堆满了金银珠宝,挤得人都落不下脚。
井暄张望着,一眼看到台子上的莲花细纹金匣。
幽幽蓝光从它敞开的口子里透出。
“他人呢?”周守立心生警觉,留在原地。
“大概躲起来了,他一直喜欢躲着。”井暄说。
“就是,不敢正面与我们交手。”周守立点头。
“说本城主什么坏话呢?”
金玉屏风推翻倒地,城主从后面悠悠走出来。
他来到桌前,轻轻打开金匣子。
他以指尖拨弄,四枚碎片在他手中发出流光溢彩。
“多美啊,不是吗?”城主深情凝视着手中的光,像在欣赏一件绝世之作,“仅仅四枚,已经美成这样。要是我拿到所有碎片,那该多完美——是的,它们一定是我的,只属于我!”
“别装模做样了,冒牌城主。”井暄说,“有时间在塔上孤芳自赏,怎么拿不到荒芜城里最后一枚碎片?你明明知道地图上碎片的位置,却拿不到,就是因为你不行。”
“你说什么!”城主愤愤喊道。
“哦,恐怕你手里的碎片也不是靠自己拿的。依靠幻术蛊惑别人,你的碎片是这样来的吧。你却什么都拿不到。还妄想集齐全部二十枚碎片?”
城主的目光中射出恨意,他说:“你懂什么,小鬼?我次次来极界,就是为了升天。只要能拿到碎片,什么方法都行。幻术也是玄术,不必你们的差!”
“既然你这么说了,不如来比一比,不要一味躲起来。”周守立拔出剑。
太阳落下,收起最后一点光。
城主冷笑一声:“真当我不敢?我只是在等。”
“等?”
城主悠然转身,点亮几盏莲花灯,屋内再次明亮起来。
“对。等天黑。因为……”
城主的背部不断膨胀,突然什么东西撕裂开长袍,生出一只巨大的黑色羽翼。
“天黑后,我的玄术才会完全释放出来。”
城主重重一击,羽翼将地面击穿了。
“小心,井兄!”周守立冲上前,以剑接住羽翼的又一击。
井暄弯腰挥出几只水箭。
这是他用河渠水化成的箭,锐利无比,瞬间贯穿了黑色羽翼。
可没一会,那羽翼的裂口竟被黑色物质填满,恢复如初。
井暄这才发现,它根本不是普通羽毛,而是由数不清的寒鸦组成。
“你们赢不了的。”城主得意说道,“附近十里寒鸦由我召唤,以幻术控制。你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一下大不光我的鸦群。”
“可恶。”周守立后退半步。
“好了,陪你们一打二的无聊游戏该结束了。”
城主扬起巨大的羽翼。
只一挥,强大的气流便吞噬一切扑面而来,连同塔顶与木板都完全撕扯粉碎。
两人被气流吹到窗外。
慌乱中他们御水而飞,侧身闪过攻击,来到塔的最高处。
“没事吧?井兄。”周守立站在塔檐上问。
一阵烟雾散去。
井暄安然站在另一角塔檐上,努力稳住身体,摇晃半天才没有掉下去。
“太高了,我的老天。”井暄苦笑。
一道黑影从下方冲上来,直向他们发起进攻。
周守立与井暄再度凌空飞起,躲过攻势。
一时间,他们站的塔檐爆裂开,化作细粉飘下百仞高空。
城主收起羽翼,稳稳落在塔檐上。
“还不求饶吗?再下去,你们可要粉身碎骨了。”他讥讽道。
“这家伙——”井暄咬牙。
周守立轻语:“得想法子下去打,找机会。”
“嘀咕什么呢?死到临头了,还在说我坏话。别怪我无情,你们不要生路,我来断了你们的念想。”
城主话音刚落,天边又来了一大群寒鸦,从天而降,如乌云坠落,聚在塔上。
黑烟散去,井暄瞪大眼睛。
窒息感爬上他的喉咙,堵得他说不出话。
剩下的六只塔檐各站着一个城主——同样的样貌,同样的羽翼,甚至嘴角讥讽的抽搐也一模一样。
周守立握紧手里的剑:“什么奇怪玄术?竟召来了幻象?”
此刻,暮色已完全压下来。
六个城主同时开口。
“你们不妨猜一猜,哪个是真的我。”
[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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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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