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咋又停下了?”贝慈尔骂道。
赵之旦正在爬塔内楼道。
忽然听到爆炸声,又从小窗里瞥见碎石乱飞,脸色愈发不好了。
“哎呀,贝姑娘,你看那上面打的多激烈。”
“我当然知道,他们正在打呢。”贝慈尔忙说道,“所以我们才不能停啊!得赶快去上面帮忙。”
赵之旦却停住不前:“帮忙……呃,贝姑娘,以你我的能力,能帮上多少忙?上面可是高手过招啊。”
“所以呢?说这些,难道你又想临阵脱逃?”贝慈尔眉头一横。
赵之旦听到个“又”字,面子上过不去。
“呃,你误解我了,贝姑娘,没说现在逃跑。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有一个碎片了,犯不着上赶着送上门。不如远远看着,见机行事。要是他们打得过,那最好;要是打不过,咱们至少还留有碎片在手上。”
“可是……”
“再说,城主只是要碎片。关键时候我们可以用碎片换人,此刻去送才是白白浪费了。”
“虽然是歪理——你说的不全无道理。哎,怎么做?”
贝慈尔望着上头数不尽的台阶,心中不免嘀咕:到底上不上去帮忙呢?
另一头,战斗一刻也没有停息。
周守立轻点塔顶瓦片,提剑而飞,看准离他最近的那个城主,毫不犹豫地直刺胸口。
城主见周守立发起攻势,倏地张开羽翼,飞到半空躲开一剑。
剑气凛冽,击碎瓦片。
一时间碎石漫天落下,如点点星火。
“难道这个是真身?”
周守立见城主逃走,不敢有半分松懈,屏息凝神,水流汇聚到脚下。
他御水而行,提剑追上去。
城主虽逃得极快,但周守立势如破竹,还是眨眼间追了上来,一剑下去,剑气贯穿了城主的身体,砍断了他的半截羽翼。
“中了?”
周守立猛然抽出剑身。城主瞬间化作一缕黑烟,凭空消失了。
“是幻象。小心身后,守立。”井暄声音传来。
另一个城主又闪现到周守立身后。
他用钢铁般的黑色羽翼环绕,形成绞杀之态。
周守立一惊,赶紧向下摆手,朝更高处飞去。
几根黑色羽毛快如刀片,向内急速收紧,羽翼交错,削掉了他薄薄的鞋底。
见周守立身处危险,井暄将水球凝聚在手,朝那个城主一挥,放出几道水箭。
城主余光瞟见,转动身侧,巨大的羽翼碰撞上水箭,将箭硬生生在空中击落。
借着这个间隙,周守立趁机脱身回来。
他下落到塔檐上,与井暄背对背靠在一起。
“打了半天,全部是幻象。”周守立喘着粗气说。
“是啊,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的。”
光一个城主便已经很难对付了,何况还有几个分身扰乱视线。
井暄感到不妙,这样下去,此战胜算渺茫。
“还有什么招式都试出来吧。”所有城主同时开口,“该换我出手了!”
几个城主齐齐挥动羽翼,飞到高空。
他们将羽翼连接到一起,转动起来,速度不断加快,好似飞旋的黑色齿轮。
他们的身影融到一起,化作一道黑色龙卷,从天而降,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直冲下来。
周守立眉头紧皱,以剑而防,拼尽全力抵挡。
两股力量相撞,形成巨大的气流,向四周扩散开,掀翻了苍屏塔顶的所有瓦片。
白色剑气与黑色疾风相接处发出一声爆鸣。
忽而竟有了电闪雷鸣,照亮了天地。
两股力量的持续对抗中,黑色不断吞噬过来,逐渐逼近,产生了压倒性的优势。
狂风将井暄的头发拨开,他的身子开始下沉,双脚渐渐凹陷进塔顶。
城主狂笑一声。
瞬间,疾风盖过剑气,将两人摁入塔中。
苍屏塔的顶部都被完全摧毁,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井暄与周守立双双跌入塔的内室,重重摔落地上。
周守立手中的水纹剑脱了手,在空中翻腾几圈,直插在远处的地上,折射出一道黯淡的光。
他们气息奄奄,挣扎地抬起头。上空已无遮蔽,裸露出一大片阴森的夜空。
城主和他的幻象如鬼魅般降落,徐徐停在两人头顶。
“不自量力啊。”城主们露出悲悯的眼神,看着他们齐声说,“早知道会这么惨,是不是后悔了?可惜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你们的碎片都是属于我的。”
城主们指向周守立的胸口,举起锐利的羽翼——那里放着碎片。
“呵呵。”井暄坐在地上笑了起来,“城主真以为自己能得道升天?若你真有本事,荒芜城里的碎片早收入囊中了。你迟迟拿不到‘凤求凰’的碎片,是因为你有一个弱点。”
城主从未想过,有人死到临头还敢嘲讽自己,气得发抖。
“你在胡说什么——本城主如果有弱点,你还会狼狈成这个样子么?死前嘴硬只会让你死得更痛苦。”
“是吗?你觉得你无所不能、无人能敌。可你不知道吧,‘凤求凰’单凭你是万万破解不了的。你可以操纵幻象,但幻象只是你的附属品。而你,没有朋友、没有同伴。这就是你的弱点。”
“哈哈哈哈!”城主听完大笑道,“不就是个小小的机关嘛,我再怎么破解不了,现在碎片不还是要到我手上吗?哼,有再多同伴这次也救不了你们。你死到临头还没想明白呀!”
井暄毫不畏惧:“还没结束呢,你别想轻易打败我们。有本事冲着我来。”
“哦?我杀的这么多人里,属你嘴最硬。我要亲手割断你的喉咙。你一定会后悔的!”站在最右边的城主走出来,他的黑色羽翼抬起,在月光中闪着寒光。
“是本体!井兄!”周守立忽然明白井暄为何要激怒城主。
一道水流从废墟中冲出来,急速伸向远处的水纹剑。
啪!
黑色羽翼中射出几根羽毛,拦腰截断了水流。
啪!又几根羽毛定住了井暄的手脚。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让我放松警惕?太天真了,实在是太天真了啊!我堂堂城主,怎么会败给你们几个不入流的小鬼?”
周守立现在没有水纹剑,又负了伤,他只能咳出一口血,眼睁睁看着城主向井暄逼近。
“一切都结束了——”
“井暄——”他声嘶力竭地喊。
井暄完全动弹不得。他咬牙看着黑色羽翼举过自己的头顶,又呼啸着落下来。
恍惚间,时间似乎慢了下来。
井暄再一次听到内心有声音在召唤。
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朦胧,他似乎看到一个身影被压在废墟之中,正气若游丝地哭着,呼喊自己的名字。
这是谁?我是不是死了?
他的思绪又被拉走,朦胧间,贝慈尔的身影突然闪现到眼前。
她来施法布阵了?不对,这里是照壁。不是苍屏塔。
一阵凉意顺着他的脑门传向双手。
守护之盾的玄妙犹如春天融化的雪水,蔓延到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顿悟了守护之术。顷刻之间,他拥有了守护的灵力。
井暄的思绪突然回到现实。
黑色羽翼正对着他脑门直直落下。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黑色羽翼被空气中看不见摸不着的结界挡住,停在半途中。
城主的眼眸猛地收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有人会两种玄术?从来没有过!
我跟踪他们那么久,没有疏漏过。他们各自掌握的玄术我都知道。这小子,怎么会了另一种玄术?
周守立止住了眼眶里的泪水,大大出了一口气。
“去死!给我去死!”
城主再次张开羽翼。
无数黑色羽毛狂风骤雨般射向井暄。
但这样猛烈的进攻依然没用。羽毛在井暄面前纷纷弹开,碰不到分毫,反而部分反弹到城主身上,深深刺伤了他。
“井暄!这是——守护之术?”
一个身影破门而入,贝慈尔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乎要跌坐到地上。
“贝慈尔?”井暄被定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说,“快!快帮帮我们!”
周守立朝她喊:“剑!给我剑!”
贝慈尔立刻回过神,看到地上的水纹剑,她跑去,一把抽出剑丢给周守立。
正是现在。
周守立拼尽全力,一跃而起,在空中接住水纹剑。
城主还沉浸在讶异中,没料到周守立竟从侧面挥剑冲来。
唰!
剑起血落。
城主瞪大了双眼,用双手捂住脖子。
一道深深的伤痕迸出血来。
他的黑色羽翼重重砸在地上,化作浓浓黑烟飘荡空中。
赵之旦此刻也终于来到塔顶,小心地从门后探出脑袋。
见到眼前惨状,他惊呼:“他、他、他,你们!”
城主失去平衡,倒在废墟之中。
四枚碎片落在地上,月光中散发出迷人的青蓝色。
羽毛化作粉尘,井暄终于恢复自由,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
“井兄,干得不错——”
周守立终于支撑不住,手中的水纹剑解离不见,他也倒了下来。
井暄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热闹了好一会儿的荒芜城,终于又安静下来。
但这次,连一只寒鸦的叫声也听不见了。
周守立被苍屏塔上方的风吹醒。
已是凌晨。绚烂的极光从北方亮起。
抬头看极光时,总让人想起深海。
一样的深邃,一样的迷人。
井暄在他旁边动了一下。
“你们都醒了。”贝慈尔坐在风口上,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我……”周守立起身。
赵之旦按住周守立。
“哎呀,你别动。”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井兄还好吗?”
贝慈尔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一大滩血,他晕过去了。不过我们打扫过了,他醒来不会有事的。”
周守立还是推开赵之旦的手,爬到井暄身边。
微光中,井暄闭着眼,秀发随意搭在白玉般的脸庞上,平静地露出微笑。
周守立的喉头动了一下。
“是,他怕血。”
“刚刚我可担心了。”贝慈尔看了一眼干涸的血迹说,“我知道城主不好对付。”
赵之旦插上一句:“嗯嗯,我们一点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上来呢。”
“是啊,差一点就——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家。”
周守立盯着井暄,久久不能平静。
“还好赢了。说真的,我小瞧你们俩了。”贝慈尔话语里全是钦佩。
周守立无力地说:“多亏了井兄。他……没有他,我们根本赢不了。”
贝慈尔好像想到什么,看了赵之旦一眼,却欲言又止。
井暄这时睁开了眼。
“呜——好困呐,睡梦中听到了我的名字。”
周守立露出笑意:“是我说,没有你,我们这一战恐怕难赢了。还多亏贝慈尔递剑——没有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赵之旦立马附和:“说的对,少谁都不行。这么难打的城主我们都赢了,太厉害了!”
贝慈尔摸出怀中的碎片说:“加上我这枚碎片,咱们一共有十枚了吧?”
“已经一半了!得道升天近在眼前——接下来我们去哪?”赵之旦掩藏不住笑,问大家。
“不知道呢。”井暄迷迷糊糊地说,“哪儿都可能有碎片。哪里有碎片的光呢?”
“是否会在雪山那头呢?”
贝慈尔指向极光的方向。
那里青蓝与红紫流动,重叠交织,织出天空中一副绮丽的画卷。
巍峨的雪山在这色彩变换中显得神秘又庄严。
“雪山——呃,听我们村里的老人说,雪山顶上有一座神庙。”赵之旦说。
“那儿?山顶上?”周守立不敢相信,“这雪山奇高无比,全年冰封,居然建了神庙?”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不过若是属实,神庙自然是供奉天界神明的。往那边去倒不会错。”赵之旦说。
“不知道你们从极光里看出什么。我见其中的蓝色极光很不寻常,恐怕和碎片有关。”
井暄说完,见贝慈尔与赵之旦频频点头,便知道在自己昏睡之时,他们已得此结论。
贝慈尔说:“行,既然达到共识,咱们就一路北上,离开荒芜城吧。”
“走嘞,我现在可是信心满满!”赵之旦站起来。
周守立面朝北边,伫立在极光下,脸上浮现出井暄从未见过的坚定。
他开口道:“井兄,我一定不会让你再陷入危险。”
“咦?怎么好好地突然说起这个?”井暄看着周守立的背影问。
“没什么。”周守立转过身说,“我要守护好你,像你这次守护我一样。”
[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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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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