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化疗已经过了三天，排异反应让他难受的蜷缩在床角。
监测仪警报声刺耳，护士却因突发急救被叫走。许意好疼的，疼得发抖时，突然看见门缝下塞进一张纸条。
许意忍着疼痛去捡起纸条，上面是潦草的字迹：“疼的时候试试听52赫兹鲸鱼的歌声吧，耳机在门把手上。”
许意摸索着戴上耳机，深海低频声瞬间包裹了他。疼痛似乎被鲸歌的波长推开些许，他转头看向门牌：隔壁，李旧川。
耳机里的鲸声美丽又孤独，许意忽然想到那个总是带着耳机总是被阳光朗照的男孩——
原来他是在听这个。
清晨，许意在走廊遇见抱着诗集的李旧川。
少年监测仪线路垂在病服袖口，绿光一闪一闪的，而那也正是某种脆弱的生命信号。
许意鼓起勇气开口：“你听的鲸鱼，是找不到同伴的那头吗？”
李旧川抬头，耳机线在他脖颈绕成圈：“是啊，但或许它不需要同伴——只要有人能听见它的频率，就算找到了回声。”
那是许意第一次听鲸声，它之前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头孤独的鲸鱼。
就像他一样。
鲸鱼的声音频波非常低，它们只可以听见十五到二十五赫兹之间的频率，但是有一种不幸的鲸鱼，它发出的声音频率比其他的鲸鱼都高出了那么一点，它的歌声回荡在深海，没有任何鲸鱼能够听到，所以52赫兹鲸鱼被称为最孤独的鲸。
多么寂寞，没有鲸鱼可以听到它的回响，没有鲸鱼可以与他交流。
但是这只鲸鱼却从未停止去寻找自己的朋友。
如果有一天，这头鲸鱼突然遇见了愿意与自己做朋友愿意和自己交流的小鱼，属于自己的朋友……
许意指尖划过书页上关于鲸鱼的段落，他摘下耳机，鲸歌的孤独频率在空气中流淌。
还好，他在有限的生命里遇见了李旧川。
这天傍晚，左柚用发卡撬开通风口铁网，麻花辫沾着灰尘，眼睛却亮得像偷到糖的孩子：“我发现个好地方！”
他们顺着通风管道爬进禁闭室顶层的储物间。梁玉用袖口擦去窗上的灰，露出一片被藤蔓缠绕的天窗——
葡萄藤在这里疯长，许意望着那些藤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跳突然加快了。
”嘘！听！”左柚突然捂住耳朵，睫毛颤动着，一上一下如雷达天线。
寂静中，他们听见地下传来沉闷的嗡鸣。
梁玉掏出笔记本，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是医院地基的共振频率，与葡萄藤生长节奏相吻合。”
许意愣愣地看着藤蔓茎皮上渗出的汁液，他突然想起母亲说过，植物也会流血的。李旧川看了眼许意，将监测仪电极片贴在许意手心：“你的心跳在加速哦。”
许意抿紧嘴唇，却任由电极片冰凉的温度刺入皮肤，仿佛某种隐秘的信任。
那天晚上他们像往常一样分别。
四人开始在储物间绘制“藤蔓地图”。
左柚用叶汁画路径，梁玉用红笔标注监测仪信号盲区，李旧川将心跳数据编成密码，许意则用铅笔描摹叶片纹理。许意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睫毛低垂，却将每片叶脉都刻进纸里，他觉得那是鲸鱼的鳞片。
一天，梁玉突然发现许意的图纸上多了四颗心形符号，分别标记在藤蔓与四人病房的连接点：“许意，这是……”
许意指尖抠着纸边，耳尖泛红，声音轻轻：“我想让藤蔓连接我们的心跳……”
李旧川忍不住一笑，将监测仪电极片贴在藤蔓主干：“那我们来试试同步心跳频率吧！”四人手牵手，监测仪线路如银蛇交织，绿光在暮色中闪烁。
当梁玉的心跳因紧张骤升、左柚的笑声掀起波动、李旧川的鲸歌节奏加入，许意的心跳突然与藤蔓的嗡鸣共振——叶片集体颤动，藤芽竟在瞬间绽开一朵白色小花，花瓣上隐约浮现四人的姓名缩写。
多么神奇。
左柚蹦起来，眼睛闪烁着：”同频共生成功了！我们是藤蔓的伙伴啦！”
李旧川将花瓣夹进素描本：“这是属于我们的。”
许意盯着那花瓣，睫毛上的光斑忽明忽暗，终于轻轻笑了，嘴角弧度像风抚平的涟漪。
雨季并未过去，是一个雨夜。
葡萄藤在暴雨中蜿蜒成隧道。四人溜到后院池塘边，李旧川将监测仪线路浸入水中，电流激起一串气泡，池底竟浮现出鲸鱼的轮廓——
那是许意用荧光笔画的，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色。
左柚突然拽住梁玉的手：“我们来交换心跳吧！”她摘下梁玉的监测仪电极片，贴在自己心口，又将自己的电极片塞进他的掌心。
梁玉怔住，指尖被心跳的温度烫得发抖，却没有挣脱。
四人的监测仪绿光交织成网。
李旧川将画册浸入水中，鲸鱼线条在水中晕开，与真实的鲸歌共振，李旧川悄悄靠近许意：“许意，我们是彼此的鲸鱼。”
许意望着水面扭曲的光影，眼眶泛起了酸涩。
左柚笨拙地将葡萄叶编成环戴在他头上：“现在你是藤蔓骑士了！”
李旧川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许意手背的电极片，绿光突然爆闪，恍惚间藤须缠绕上他们的脚踝，像某种温柔的束缚。
无法挣脱。
许意垂着头，任雨滴打湿睫毛，却第一次主动握住李旧川的手。
几天之后，小厉害左柚又想到了一个厉害点子。
四人将储物间改造成“藤蔓图书馆”。左柚写故事，梁玉整理数据，许意画李旧川教他画的鲸鱼与藤蔓的共生图谱，李旧川则负责装订成册。
许意仍是安静地坐在藤架下，手指抚过画册。
左柚发现许意藏在书页间的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如果藤蔓能说话的话，它一定会说——李旧川的心跳是冰原上的鲸歌，左柚的笑声是珊瑚礁的浪，梁玉的公式是深海的漩涡，而我的沉默是沙。”
李旧川偷偷地将便签夹进素描本，监测仪绿光温柔地闪烁。
雨季结束时，他们在左柚的领导下举办了一场“心跳故事会”。
左柚有模有样的蜷在藤椅上讲《鲸鱼与飞鸟的婚礼》，梁玉用数据投影展示“心跳交响曲”，李旧川将监测仪接上扩音器，播放他们一周来的心跳合奏——急促的、轻快的、颤抖的、平静的，最终汇成稳定的共振波。许意则睫毛低垂，将铅笔抵在心口。
李旧川轻轻触碰他手背的监测仪电极片，绿光爆闪的瞬间，藤架垂下无数叶片。
左柚大喊：“许意说话了！共生成功了！”
四人相视而笑，监测仪线路在暮色中交织成永不分离的网。
自那日起，李旧川总在午后将折叠椅搬到藤架下。许意透过窗子看他调试监测仪，将数据线缠绕在藤茎上。
许意第一次加入他时，化疗后的手抖得握不住画笔。李旧川却将他的指尖按在藤架上，许意的手掌触到藤蔓粗糙的表皮，突然听见李旧川的监测仪发出急促的蜂鸣——
原来两人的心跳在同一个频率上共振了。
[三花猫头]希望有宝贝来和我交流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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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监测仪与孤独的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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