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如意不会跳舞，手脚永远跟不上大脑。
但架不住陶陶这位老师耐心啊，摆臀、扭腰，不过几个来回，靳如意就能跟着音乐像模像样地扭了，甚至能拉着陶陶的手轻盈地旋转。
迷幻的鼓点，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靳如意的脸上，她在跟对面的人笑，漂亮又耀眼。程屺眸色深深地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DJ切了歌，气氛更热了，陶陶蹦着蹦着就和靳如意隔开了距离，有人趁机挤到靳如意面前，笑着问她，“介意么？”
靳如意摇头，对方就开始和她面对面跳舞，离得不算近，是靳如意可以接受的距离。
对方问了一句什么，靳如意没听清，就大声说自己听不到。
对面的人又笑了，稍稍凑近她的右耳，“第一次来？”
靳如意点点头，说，“我不太会跳。”
对方说，“没关系，你很漂亮。”
这句靳如意听清了，她没再说话，对方也很有眼力见的没继续，但眼睛却一直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男人衣着不俗，外表出众，是很多女人会喜欢的类型，时不时有探究的视线向他投过来，但他只盯着面前的靳如意，随着舞步一点一点的拉近距离。
酒吧开着冷气，但气氛使然，靳如意微微冒了汗，却并不显得狼狈，卷发随着节奏甩出漂亮的曲线，红色真的很适合她，让本来淡雅的长相突然带上了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莹润的肩头晃啊晃的，白得迷了人眼，对面的男人都看呆了，好不吝啬地赞美，“宝贝，你真好看。”
靳如意没听到这句，因为在男人又一次靠过来想邀请她去喝一杯的时候，程屺黑着脸过来把她拉出了舞池。
程屺力气不小，靳如意的手被捏得有些疼了，她尝试着抽出来，但是程屺直到拉着她回到座位上，才松开了她。
卡座里只剩一个短发女生，刚刚互相介绍的时候，似乎听见有人喊她“刺梨”，但酒吧吵闹，靳如意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名字。
“刺梨”此时正无聊的拿着手机玩消消乐，看人过来也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算是打招呼，就继续低着头看手机了。
嗯，性格倒是和名字很配。
程屺显然是带着火气的，但他没像往常一样上来就开始质问，而是看着靳如意微微冒汗的额头，把气泡水推到她面前，“喝一点。”
靳如意浑身冒汗，心脏好像还在跟着音乐的节奏咚咚跳，她没跟程屺客气，端起面前的气泡水喝了半杯。
不太甜，有很清爽的薄荷味。
喝完了也没理程屺，而是翻出手机，陶陶两分钟前发微信给她，让她不要随便喝陌生人给的饮料。
靳如意扯了扯嘴角，饮料是喝了，但还不如是陌生人给的呢，程屺的视线一直钉在自己身上，像是在等着自己说什么一样。
服务生过来送酒，是刚刚点的Manhattan和威士忌。
暗红色的酒液盛在精致的马天尼杯里，缀着一颗鲜艳欲滴的樱桃。
靳如意端起来刚要喝，就听程屺在一边说，“小口喝，酒精度不低。”
没有想象中的辛辣，靳如意甚至尝到了陈皮的味道，还有一丝丝的甜，冰的也是恰到好处，靳如意很喜欢，放下杯子之前，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程屺依旧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人看，“好喝？”
靳如意点点头，真心实意地评价道，“还不错。”
程屺把自己点的拉弗格推到靳如意面前，“尝尝。”
靳如意对酒的常识储备几乎为零，但因为刚刚还算成功的尝试，她兴致勃勃地尝了一口，然后瞪大了眼睛，一副“这是什么鬼东西”的表情看着程屺。
酒在嘴里含了半天就是咽不下去，靳如意把剩下的半杯薄荷气泡水喝了，才勉强一起顺下去。
但怎么说呢，味道更加一言难尽，非要形容的话，就是薄荷水配碘酒。
“不怎么样？”
就算再不想理程屺，靳如意还是忍不住吐槽，“程屺，你就喜欢喝这种碘酒……哦不，消毒水味道的酒？”
程屺递过来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叫的温水，面无表情道，“拉弗格得慢慢品，你喝得太急了。”
靳如意喝着水，不想理他了。陶陶说的没错，程屺就是喝酒还要装逼第一人。
程屺端着酒，喝得优雅，有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过来搭讪，想邀请程屺去跳舞，被拒绝后又想加微信，程屺摇摇头，有些为难地指着身边的靳如意对着女孩说，“不然，你问问她同不同意？”
女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屺，又看看靳如意，她观察很久了，这两人中间隔的距离能塞下两个人，气氛也完全没有任何暧昧，她才在同伴怂恿下来搭讪的。
可眼前这是什么离异夫妻貌合神离的戏码啊，女孩一脸晦气的走了。
眼看女孩走远，靳如意才一脸不满地看着程屺，“程屺，你想跳舞还是想加微信，都跟我没关系，少拉我垫背。”
“怎么没关系，我那天在茶厂说的还不够明白？”程屺说话间带着隐隐的怒气，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一些。
刺梨抬头看了程屺一眼，那神情倒不是看热闹的样子，而是被打扰了的不满。
靳如意看到了，她也压着火，“有话出去说，不要打扰别人。”
程屺毫无自觉，他想到刚刚在舞池中吸引了无数目光的靳如意，更是怒从中来，“靳如意，刚刚和你跳舞的那男人，和你说了什么。”
靳如意冷冷地盯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你再说一遍和我没关系？”程屺噌的一下站起来，攥紧靳如意的手腕拉着她穿过热闹的人群进了楼梯间，甩上了门。
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把喧嚣隔在了另一边。靳如意喝了酒，又被程屺拉着走了半天，气都没喘匀，但她真的郁结了太久，终于在这个晚上达到了顶峰，爆发了。
“程屺，你脑子是有什么问题么？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是不是我身边路过一条公狗，你都要怀疑我和它有一腿啊！”
“我……是。”程屺被靳如意吼懵了，那个“是”，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个问题，靳如意无心分辨，她此时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来倾泻这些年的愤愤不平。
“你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是你的不成熟，是你的不信任，是你没完没了的猜忌。程屺，我累了，只要看到你就累。”
程屺被那样一双溢满了痛楚的眼睛盯着，心里也跟着刺痛起来。
他挫败地笑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再抬眼时，眼里已不似平日那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吊儿郎当，而是一片森寒，以及压不住的狂热。
“靳如意，我还跟从前一样，我爱你，所以你和别的男人稍微走得近一点，我就受不了。”
靳如意看着程屺露出的表情，那是一种没有掩饰的、很直接的怒意，而不是掩在面具后面的虚与委蛇，她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程屺，以后别演了，你不累么？”
程屺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道，“靳如意，你不是只喜欢六年前的程屺么？所以我把他拼好了送到你面前，你竟然敢躲着不要了，你耍我呢?”
再喜欢又能怎么样，靳如意郁结了六年的委屈，恨不得全部都让面前的人尝一遍，“程屺，就算你装成以前的样子，我也不想看到你，如果真能让时间回到18岁，回到我遇见你的那次，那我一定会选择无视你，也好过这些年的纠缠不清！”
程屺被彻底激怒了，他赤红着眼睛抓紧靳如意的双臂，也不管后面的墙冰不冰脏不脏，动作粗暴地把人推上去，然后紧紧困住她，如恶魔低语般，一字一句吐露着心里窝藏的不堪。
“靳如意，早知道你这样，我就该在重逢后见的第一面，就把你关起来！费劲跟你玩回忆杀，玩日久生情的戏码，我也累了，你不愿意我也要绑着你！”
面前的靳如意额发潮湿，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又因为喝了酒，脸上浮出一抹红晕，桃瓣般的嘴唇微微张着，因为情绪激动所以轻轻喘着气，程屺感觉自己被勾得要疯了。
本来想等靳如意打开心结慢慢靠近的，但是程屺发现自己耐心有限，再也无法忍受靳如意和别的男人靠得那么近了。
“靳如意，我不想等了。”
靳如意听到程屺突然沙哑的声音，只是还没来得及分辨原因，程屺就按着她的后脑吻了下来。
这个吻不似之前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也没有程屺一贯伪装出来的温柔，而是带着惩罚的性质，强势地入侵，毫无余地地掠夺靳如意的呼吸。
靳如意抗拒地推了几下程屺想要阻止他，但只能换来新一轮的狂风暴雨。
唇舌纠缠，脸被程屺一只手卡着，靳如意只能被动地承受，偶尔泄出的“唔唔”声，只是让程屺的动作更凶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如意感觉自己已经双腿发软全靠攀着他来支撑着站稳，程屺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人，紧接着绵密的亲吻落在了耳边、颈侧。
靳如意靠着墙平复，然后轻轻推了一下程屺。
程屺后退了几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争吵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靳如意发现自己终于可以直视程屺的眼睛了。
两人对视良久，还是程屺忍不住先开口了，他声音低沉沙哑，“如意，不闹了，跟我走吧。”
一片昏暗中，靳如意的眼睛亮晶晶的。
楼梯间很安静，可以听到外面换了新的音乐，节奏鼓点更加热烈，人群欢呼雀跃。
良久，就在程屺以为靳如意要拒绝的时候，听见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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