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屺开完会后回到办公室,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正毫无自觉地坐在程屺的办公椅上,背对着门面对着窗,脚搭在窗户边框上,正在涂指甲油,亮晶晶带着细闪的那种。
手机里还播放着某男团的最新单曲,音量开到最大,震耳欲聋的鼓点和聒噪的配乐让程屺不由得皱起眉。
严熙悦听到门开的声音,头都没有回就开始抱怨,“程屺你真是没有一点求人的自觉,说好的十一点,非得让我等。”
程屺说,“抱歉,处理了点人事问题。”
严熙悦连最后一个趾甲都顾不上涂,一脸幸灾乐祸问道,“这就稀奇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插手公司的人事事务了,手底下都养了些什么废物啊。”
“一点小事。”程屺脸上涌起一丝厌恶,似是不愿意多提的样子。
严熙悦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两张票,“给,我可是为了你这两张票,冒着被人吃醋的风险死皮赖脸要的,你得补偿我啊。”
程屺挑眉,“是冒着被人吃醋的风险,还是想看人吃醋没看成啊。”
“你滚!”严熙悦把票拍到程屺肩上,“白眼儿狼,亏我这么帮你。”
是玻璃艺术展的门票,严熙悦苦恋那位设计师,但不知为什么两人就是没有走在一起,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
程屺捏着这两张票,郑重其事地对严熙悦说了句“多谢”。
严熙悦低着头,半晌才说,“我跟他说我要带人去看展,带男人去,他转头就给我拿了vip通道的票,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程屺顿了一下,提议道,“你要不挑明了试试?”
“我还要怎么挑明啊!都舔得这么明显了……”她情绪明显低落,但还是马上又调整好状态,无所谓地甩了甩头发,“耗着呗,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严熙悦霸占着程屺的椅子,坐上面转圈晃着玩,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得一脸狡黠,“对了,恭喜你得偿所愿重修旧好,嫂子长得不错性格又好,我鉴定过了,是你高攀了。”
“你去店里了?没乱说什么吧。”程屺听闻脸色都变了,眉毛皱成凌厉的线。
严熙悦就喜欢看程屺那张冷淡的脸上露出这种焦急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表情,心里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啧啧,瞧你那个紧张的样子,放心吧,我什么都没说。”
“以后没事少乱跑。”
“切……”
严熙悦又待了会儿,和程屺商量订婚仪式的事,虽然就是走个过场糊弄下家里,但也不能大意了。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门口的刘亦航拦住一个哭得我见犹怜的女人。
严熙悦看到了对方挂在胸前的名牌,秘书部:孟莎莎。
严熙悦露出了了然的笑,这八成就是程屺处理过的“人事问题”了。
本着为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处理麻烦的精神,严熙悦拨开刘亦航,站在了孟莎莎面前,笑得一脸和煦。
“怎么了哭成这样,是不是程屺那狗东西欺负你了。”
孟莎莎抬起头就看到严熙悦那张明艳逼人的脸,正一脸关切和担忧地看着自己,顿时都忘了擦泪,抽抽搭搭地说道,“程总对我有误会,要开除我。”
严熙悦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开始骂了,要不是你不知死活地往上扑,程屺怎么会管你。
严熙悦故作苦恼地说道,“哎呀,那可就难办了呢,我帮你劝劝程屺吧,他这人就是爱冲动。”
“谢……谢谢。”孟莎莎一脸感激地看着严熙悦那张漂亮到毫无瑕疵的脸,有一瞬间的恍神。
严熙悦模特出身,身材高挑,站在一般身高的男人面前都让人有压迫感,别说孟莎莎这种的了。
只见严熙悦靠近了孟莎莎,声音压低了一些,但却是刚好能让在场的两人都听到的程度,“想勾程屺,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老实点收拾东西赶紧滚,敢坏我的好事,就不只是被开除这么简单了。”
孟莎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上一秒还和颜悦色的严熙悦光速变脸,恶狠狠地威胁自己。
严熙悦的背景在网上被传得神乎其神,她出道以后顺风顺水,在圈里横着走都没人敢说句不好,听说是家里军政商皆有涉及。
孟莎莎再没脑子,也得忌惮三分。
严熙悦看人乖乖闭上嘴,也不哭了,才满意地拍拍她肩膀,“别哭了宝贝,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呀。”
等到严熙悦踩着高跟鞋走远了,刘亦航才分了点眼神给孟莎莎,语气和程屺如出一辙的冷漠,“孟小姐,请吧?”
孟莎莎自知闯祸,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但也不想落得个被开除的下场,想和公司协商一下看可不可以办自愿离职。
刘亦航只听程屺的,孟莎莎本来想借着平日和刘亦航还不错的关系找程屺说说情的,奈何连办公室都进不去,还被严熙悦威胁了一通,此时也算认清现实,心灰意冷地走了。
中午刚过十二点,程屺那辆灰色的车就停在了茶楼门口,出来扔垃圾的小米看到后,马上很有眼色的跑回去叫靳如意去了。
一进门就开始喊,“姐!程总来了。”
靳如意从严熙悦走了以后,心情就不好,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差,听到小米说程屺来了,也是一副兴致缺缺不想动的样子。
程屺以为人忙,在车里等了近二十分钟,才见到人慢吞吞走出来,穿的还是早上那身衣服,却远不如早上分开时看着开心。
靳如意不想让程屺知道严熙悦来过的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还算自然,听到程屺问想不想吃烤肉的时候,下意识地点头。
烤肉店开在江边,每一桌都是单个的小木屋,私密性极佳,内里除了正常的就餐需求外还提供了休息的软塌。
推开窗户就是嫘江,甚至可以看到清澈江水下面快速摆尾游动的鱼和茂盛的水草。
靳如意看着远处江面上的载着游客的观光船出神,程屺顺着视线看过去,问道,“想坐船?”
靳如意回过神摇头,看着兴致缺缺的样子,“没有。”
程屺没点破,坐到她身边,“那就等你想坐的时候,带你去玩。”
他摩挲靳如意的耳垂,暗示意味明显。
木屋的好处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了,非经允许不会有人贸然进入,只有远处的飞鸟和偶尔蹦出江面的鱼儿,知道他们在轻柔地拥抱,然后热烈地接吻。
不知道是不是靳如意的错觉,总觉得程屺今天格外地凶,像是渴极了在汲取水分一般,舌头被吮麻了都没松开。
靳如意分神地想,如果那艘游船上有位旅客刚好拿着望远镜,会不会很轻易就将二人此时的贪欢尽收眼底,她打了个寒颤,使劲推开程屺。
程屺靠着靳如意的肩急促地呼吸,半晌才不满地问道,“怎么又推开我啊。”
靳如意红着脸,“饿了,还不吃饭么?”
程屺像是信了,马上按铃。
一分钟后,服务生鱼贯而入,从A5牛肉到意大利空运过来的白松露,各种新鲜的肉类和蔬菜摆满了桌子。
程屺拒绝了烤肉服务,系上围裙拿着叉子亲自上手。
牛肉烤得刚好,外焦里嫩,配上特制的盐粒,既保留了牛肉本来的风味,又能品出一丝别样的鲜香,咸和焦香配合得刚刚好。
美食好景,加上程屺明显的迁就,靳如意心情再不好,也能被治愈得差不多了。
饭后,程屺问道,“下午店里有事么?”
靳如意摇头。
程屺拉着她的手,“那就不去了,带你去个地方。”
等车开到美术馆门口的时候,靳如意才明白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装作不解地问道,“程屺,来这里做什么。”
程屺拿出两张票,面不改色道,“无意中听人说这个展不错,想着你会喜欢。”
好一个“无意中”,靳如意没有戳穿他。
这次玻璃艺术展的设计师,是近几年名声大噪的新锐,常年旅居A国,但其作品却难得没有被西化,处处透露着浓郁的中式古朴,但又与后现代的前卫融合得堪称完美精妙,因此每次展出都是一票难求。
此时展馆静悄悄的,只有靳如意和程屺,难得清静,二人边走边看。
看到一个石罄与玻璃镶嵌在一起的作品时,靳如意眼睛都亮了,粗糙的石头与温润光滑的玻璃在一起,格外抓人眼球。
“喜欢这个?”有人问道。
本该走在身边的程屺不见了,靳如意回头,发现是一位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美术馆门口的宣传页上印着他的简介,正是此次展览的设计师,方知玉。
靳如意点头示意,“您好,作品我很喜欢。”
方知玉笑了,他看上去不似靳如意往常见过的设计师那般随性和恣意,反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严谨气质,非要说的话,不像设计师,更像是搞研究做学术的。
“冒昧地问下,您设计这件作品的初衷是什么呢?”
“为了证明。”方知玉说,“玻璃是时代的产物,石头是远古的碎片。一个是人造的易碎品,美丽且脆弱,一个是时间的废墟,丑陋但坚固,一个是透明的可以一眼见底的通透,一个却藏污纳垢浑浊不堪。”
方知玉盯着那件作品,像是在透过作品看着什么人一般,“为了证明两个世界的人,到底合不合适在一起。”
聪慧如靳如意,又怎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怅然,于是说道,“看客能被这件作品所吸引,是因为玻璃和石头组合在一起时浑然天成又震撼人心的美,无人在意它们本身的不完美。”
时间差不多了,靳如意该去找程屺了,离开之前,她说,“方设计师,当你做完了这个系列的作品,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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