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泥土带着雨后特有的腥气,混杂着草木的清新,倒是让姜暮岁的心情舒缓了不少。只是这份舒缓并未持续多久,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灰衣男子背靠着树干,胸前的血迹已经凝固发黑,可随着他微弱起伏的胸膛又渗出新的血丝。见到姜暮岁拿着剑,上下扫量了一眼:“姑娘也是来寻琉璃珠的?”
未等他继续说下去,破空声骤响。几名黑衣人从四周树冠跃下,将两人围在中央。
灰衣男子猛地咳了几声,目光扫过包围而来的黑衣人,最后死死钉在姜暮岁脸上:“姑娘,不如我们合作。杀了这几人,我帮姑娘夺珠。”
姜暮岁眉梢微动,抽出手中的剑。灰衣男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强撑着想要道谢,只是话音未落,姜暮岁的剑已无声无息地送入了他的咽喉。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响格外清晰,温热的鲜血溅在姜暮岁肩头。灰衣男子瞳孔骤然收缩,喉间嗬嗬作响,手指无力地抓向虚空,最终无力地瘫软下去。
姜暮岁抽回长剑,甩掉上面的血珠,垂眸看着地上的尸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想抢琉璃珠?”
这半个月以来,不知死活的家伙一波接一波,感觉林子里的鸟都要被吓得心脉受损了。早知道如今这么麻烦,当时就应该把这事也澄清了,姜暮岁“啧”了一声。
“姑娘要走?”暗卫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却始终与她保持着三丈左右的距离。
“你们不告诉我他的事,那我就去做我的事喽。”姜暮岁停下脚步,又往后退了几步,与暗卫并排道:“诶?你就偷偷无意识的给我透漏点,我就当没听见,怎么样?”
暗卫没什么表情,但看着却像是十分无语。
姜暮岁撇撇嘴:“你告诉他,我去月天门了。”
暗卫停下脚步,没有再跟,而是向虚空中勾了勾食指。
姜暮岁觉得与那几个暗卫沟通就已经让人头大了,没想到出了林子还能碰到比他们还费劲的。
“我说炒一本。”姜暮岁将菜谱推到桌沿。
“姑娘,真弄不了,”店小二一脸为难,搓着手赔笑道:“您看,您就一个人,这不浪费吗?”
角落里几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时不时偷瞄着姜暮岁,她倒也不在意这些暗中窥探的目光,只是实在懒得费口舌了,便随手指着角落那桌人道:“那就和他们一样吧。”
这次店小二麻利的应了一声:“好嘞!”
酒足饭饱之后,姜暮岁擦了擦嘴,抬起头,对着那几个压低斗笠的人笑了笑,主动打招呼道:“几位,看够了吗?要不要过来再吃点?”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人站起身来,走到姜暮岁面前:“煞鬼,交出琉璃珠?”
姜暮岁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摇头道:“我没有。”
“放屁!”
“砰——砰——砰——”
几声闷响,那几人从窗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阵哀嚎。
姜暮岁跨出门槛,大街上便窜出五六个手持刀剑的壮汉,一看就是跟了她许久,瞪着眼珠子叫嚣:“妖女,交出琉璃珠,饶你不死!”
姜暮岁抱着剑,眼神轻蔑的扫了一眼:“想要琉璃珠?可以啊,那你们来拿啊!”
领头的大汉见姜暮岁如此嚣张,顿时青筋暴起,举着手中的刀,恶狠狠地朝着姜暮岁劈去。
“砰!”
一声脆响,一个瓷罐从侧面飞来,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另一边向姜暮岁刺来的剑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剑砸歪,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你们也太不要脸了!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鞭拎着一堆东西和软绵绵站在不远处。
姜暮岁一膝盖顶开了壮汉,又后侧了几步,略带意外地开口:“你俩?”
小鞭狠狠瞪了她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用谢!”
姜暮岁被他这副模样逗乐,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软绵绵细声细气道:“我们本是要去采买些东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爬起来的几人,声音低了下去,“没想到竟看到了姜姑娘姐姐。”
呵,这叫法还挺独特,姜暮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小鞭那一手拎着东西,一边夹着东西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怎么,打算英雄救美?”
小鞭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嘴角向下压了压:“我是来看看是哪个傻子这么高调,花钱如流水,生怕有人不知道你煞鬼出现了。”
“哦。”姜暮岁轻笑,她确实故意放出消息,虽然还有一部分暗卫守在村子,但她还是不放心,所以才故意整这么一出,“那现在看也看了,要不你们先撤?”
小鞭瞪她,半晌才憋出一句:“谁管你。”
壮汉和几个斗笠见有人插手,早已按耐不住,其中一人怒吼道:“管闲事的都给我死!”
姜暮岁身形一闪,所过之处,带起阵阵血雾,不过一盏茶功夫,地上已横七竖八地躺了数具尸体。
小鞭看着满地的血迹,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硬撑着说道:“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全都杀了?”
姜暮岁眼中寒意还未褪,回身看了他一眼:“不杀他们,难道还要感化他们?在这个世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第三种选择。”
小鞭皱着眉,目光复杂地扫过姜暮岁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让他浑身不自在,像是隆冬腊月里掉进了冰窟窿,连骨头都在打颤。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烦躁地提了提手中的东西,转身就朝软绵绵嚷道:“走了!”
软绵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与急切:“可是,你不是特意来找姜姑娘姐姐,算……”
“我说了,走!”小鞭猛地回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甚至带上了几分罕见的烦躁。
软绵绵低着头,一把扯住他:“你难道不想找到家吗?”
小鞭脚步一顿,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先是落在软绵绵脸上,而后一点点下移,最终定格在姜暮岁身上。沉默了片刻,他才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我…我最近又梦到那个人了…梦里他…他比我高两个头…然后…然后长这样…”
他说着,手不自觉地摸向怀里,软绵绵连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小鞭这才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来。他将纸展开,手指微颤的捏住一角,犹豫了一下,还是展开在姜暮岁面前,带着几分忐忑和期待,声音干涩地问道:“你…你不是说面相也能断吗?”
姜暮岁扫了一眼,画中人虽一副少年模样,但总觉得眼熟,如果他没画错,这人目前确实还活着,只是……她抬眼看了小鞭一眼,无意间撇到他脖颈处露出的三角小荷包,愣了神。
“你脖子上的荷包,哪来的?”
小鞭莫名所以,但还是回答道:“不知道,醒来时就一直在身上。”
姜暮岁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荷包。她记得很清楚,裴御风那个荷包和这个一模一样,“他还活着。”
小鞭听完这话,整个人好似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随即又有些抹不开面的看了姜暮岁一眼:“谢谢。”
“姜姑娘姐姐,能算出他在……”软绵绵本想再问一嘴,小鞭却打断了他:“走。”
人生诸事,皆有定数啊。姜暮岁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可是数是变动的,谁又能确定最后的结果呢。就像现在,她居然被月天门的弟子团团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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