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是最先离开不得城的。
原本说要跟陆狸一起去北境,知道陆狸要亲自护送萧蕴回京,放下了这个打算,转变行程。
“公主不如想个办法,让他在京城里多待些日子吧,也好好养养。”珠珠建议,“京城里有阿萝姐姐在,总是更让人放心。”
几日前一场大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门外头阳光正明,是个很好的晴天。
萧蕴坐在桌前,手里捂着个暖炉,点了下头:“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跟着陆狸也好,陆狸那样,整天看到吃不到实在难受,不如不见。
又问珠珠:“要去哪儿?”
“先去南疆,那边据说有很多奇特的制香药方子。”珠珠微笑,“我一直都想去,只不过一直都没能成行,在京城呆了这么久,也是时候重新出发了。”
萧蕴握住她的手,嫌一只不够干脆双手都握着,手心处热乎乎的,满是不舍:“一定要记得回来,记得本公主在等你!”
珠珠沉默不语着,也悄悄眷恋这丝热度,可陆狸态度愈发分明,无论他是什么心思,她都已经不能再留下了,许久后无比郑重应了一声。
“嗯。”
有人等,就会想回来,想再见面。
“阿狸哥哥……”珠珠迟疑,“不,是陆狸哥哥,他往后就拜托给公主了。”她特意咬重中间两个字。
萧蕴大拇指抵着下巴沉思了一瞬,说:“你待会去找陆狸一趟,你跟他说,把我托付给他,要他往后对我好好的。”又压低声音说,“帮我看一看他到底什么态度。”
珠珠:“……”
她笑道:“有理,我这就去。”
刚站起来,被萧蕴拽住手拉坐回来,听见她问:“纳兰珠,关于陆狸的事,你就不讨厌我吗?为什么?”崔寒烟骂她,说她对朋友不义,萧蕴认下这个罪名,她的确做了不义的事,一边明面上撮合陆狸和珠珠,一边又缠着陆狸不放,他都气得不行,可珠珠为什么就不会生气?
珠珠想了想,摇头。
“因为我喜欢他,也喜欢你呀!”她说,“若是他对我有意,那我为什么要放手?就算是公主我也不会松开的,可是他不喜欢我,他更在乎你,既如此我就不能挡着他幸福开心,谁能让他开心,就把他交给谁!”
萧蕴一时竟无言相对,面前的少女眼眸黑亮干净,一点杂质都没有,她甚至都要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人间能孕育出来的精灵?难怪崔寒烟那么倒霉呢,原来他运气全用这儿来了。
“那他呢?”萧蕴意有所指。
珠珠立马明白过来,淡淡“哦”了一声:“公主是说崔公子吧,他有他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我们不同路,往后若有缘,会再见的。”
萧蕴从袖中取出一块白玉放入珠珠手中,珠珠直诧异,想起来在崔寒烟身边见过几次这东西,连忙推拒:“这是崔公子的东西吧!我不能拿!”
“是他特地让我给你的,怕你不要,才让我转交。”萧蕴说,“这枚平安扣是他母亲亲手做的,他的意思是,他人到不了,想用这种方式留在你身边,不让你忘记他这个人,拿着吧!不然他可是会失望的!”
珠珠还是不敢要,萧蕴按住她的手:“他家里有钱,不缺这块玉,母亲病情好转,也不缺这枚平安扣,给你你就收下,将来若需要就把它卖了,可以换钱!”下巴一扬,“当然你也可以报本公主的名讳,大晏境内,有本公主,随便你横着走!”
珠珠会意,爽朗应下。
过后还是去探了陆狸的口风。
陆狸手里拿着一本书,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同意了:“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那……”珠珠用一只手扒下陆狸的书,勇敢地看他:“阿狸哥哥对公主真的只有亲情吗?”
陆狸眸色一顿,说:“对。”
“陆大将军,你可真是油盐不进!”珠珠松开手,陆狸又看回书,书上的字却没进眼帘,听她嘴里不住嘟囔他。
“人家姑娘都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那般勇敢,这番心意你都看不出来吗?谁会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这么付出?”她言之凿凿,“她喜欢你,不对,她都爱上你了,你都不知道!”
陆狸放下书,盯着眼前被萧蕴带歪的小丫头片子,故意一书敲在她脑门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道:“纳兰姑娘,我问你,你生在大晏,不是在别国长大的对吧,该不会不知道她是我带大的,从五岁看到十五岁,她什么样子我不知道?连她第一次换牙时掉的牙齿都是我一颗颗亲手扔上房顶的,她长到这么大我扔了两轮,该对她有个什么心思?岂不是罔顾人伦?你想你阿狸哥哥是这样的人吗?”
珠珠不说了,撅嘴不服。
那天遇险时抱着人家小姑娘不撒手的也不知道是谁?生病时不顾男女大防亲自给人家擦脸擦手彻夜不敢眠的又是谁?为了公主连命都可以给,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承诺?谁家舅舅这么不避嫌,现在开始避了?
“我当然可以护她一辈子,为了她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豁出命也都不会眨一下眼,是因为我是她舅舅,永远都是,不会改变。”陆狸补充,“回去告诉她。”不再跟她说萧蕴,说起她自己:“不管去哪儿,都要记得有你阿狸哥哥!”
“我会的!”珠珠听话出门,走到门口,又转过来叫了一声,“陆狸。”
他果然抬眸看她。
眉目沉静的男子如一幅画,等着她说。
珠珠深吸一口气,说:“在这人世间我最希望的事只一件,就是阿狸哥哥能得偿所愿,你今日死不承认没关系,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发现了你的心意,你也勇敢点,我会很高兴的!”
说完离开,留陆狸捏着书独自沉思。
勇敢?
将视线转回书页间,陆狸凝神看书,耳边却听到有人微不可闻叹了声气,似乎是他,又似乎是谁,学着他的样子,怪他不勇敢,对他无奈。
陆狸啊陆狸,你又做错了什么?
两日后珠珠便启了程去往南方,到后半晌,崔寒烟也要走了。
萧蕴把备好的一大包药塞进崔寒烟手里:“这里是我大晏一些特有的灵药,带上吧!你母后既然有所好转,想必不急于赶路,你伤还未好,又是新伤又是旧伤,路上记得照顾好你自己,本公主可不想收到一些消息。”
崔寒烟伸手想抱她,瞥见陆狸,手落在萧蕴肩头拍了拍,上马带人离去。马走的不快,还是渐渐远了。
冬日午后的日头微弱,视野尽头只有城外萧瑟的树。
“路途那么长,也不知道中途还会不会再生什么波折。”萧蕴还是担忧,想来该清理的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应当平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他必经的事。”陆狸说,“谁都不能护他一路。”
萧蕴稍微放下心。
“阿狸哥哥,你也走吧!”
“走?”陆狸微微挑眉,“走哪儿?”
“我耽误你很久了,你若想走,我不拦你!”她大义道,“这里离京城近,我可以自己回去!”
陆狸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伤口才刚长了个表面,里面还在跳,虽是对于行军之人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多半年来在京城手脚歇的惫懒,居然不想走。
他抬脚往院里去:“不急,总得回去先让我姐检查检查,她才放心,否则我怕她知道后会一路追到北境!”
“回京城,找裴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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