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最终判定结果的时候,杜建邦是不相信的,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真的因为失足落水导致死亡。
所以等接上杜亦序,他立马对她动起手来,先是打了两巴掌,后又拳打脚踢起来,带着气音说:“你奶奶到底是怎么死的?绝对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杜亦序面若寒霜:“那你觉得呢?爸爸。”话是一字一顿说的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可不管那么多,接着又说:“你是觉得,死的人应该是我?对吗?那老太婆的死,在你们意料之外?”
杜建邦震惊,脚步不停往后退。
“鉴于你们的所作所为,我觉得我还是待警局比较安全。”说完便头也不回往警局走。
“警察姐姐,我爸爸偏说奶奶是我害死的,我不敢回家,我怕……”
杜亦序面上挂泪,水灵灵的眼睛现在更是含着水,身上破破烂烂的,没人见到这副场景能不气愤。
杜建邦和李玉洁的家,杜亦序根本没打算再回去。
杜建邦现在嗜赌成性,喝酒家暴更是常有发生;而李玉洁总觉得自己被困在家庭是因为杜亦序的出生,对她非打即骂。
更令人作呕的是杜建邦爱在外面找小三小四,这时候李玉洁就会让杜亦序去唤醒杜建邦那根本不存在的父爱。
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家里人连要她命都是默认,明明自己的出生根本不是自己所选,但却被迫承受着这些。
杜亦序从小就不爱给家里添麻烦,不像正常小孩一般顽皮,但给人的感觉总是阴森森的恐怖。
家里常常有老鼠,这么大的小孩应该是害怕的,杜亦序却只是盯着,到最后拿刀解剖给小猫吃。
其实在杜亦序四岁那年,李玉洁又怀孕了。
虽说是极难受孕的体质,不代表不能受孕,他们很开心,一直说这胎是个男孩。
但杜亦序直觉知道,这胎依旧是女孩。
就算是男孩,自己以后也只会是伏地魔,处境只会更差。
所以她让李玉洁流产了。
李玉洁本身身体就不好,怀孕了之后更是什么都吃不下,为了紧着这一胎,家里的饭菜都是隔壁王婶专门调的安胎粥。
说白了就是封建迷信,所以杜亦序随便搞点什么小动作,谁也不知道。
因为安胎粥本身就有问题。
李玉洁是病态的对杜亦序的,觉得是自己的所有物,更是自己的讨债鬼。
从有记忆开始,李玉洁就总是说:“要不是因为你,我可以回去找外公外婆!要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活成现在这样!要不是因为你,我早跟你爸同归于尽了。”
诸如此类,杜亦序实在听烦了。
她不知道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猜个大概,但李玉洁活成现在这样,可以怪杜建邦,但更多的只能怪自己了。
自己耳根子软不够坚定,说什么信什么,偏偏好的不信就信坏的也是没谁了。
这糟烂的人生,杜亦序明白只能自己走出一条路来了。
她对着林清说:“我想找我外公外婆,我想见见他们。”
林清这时候正对她同情到了顶点,自是会满足这个小小的愿望,问了名字和单位后,便联系了李父李母。
他们最开始是拒绝的,不想管,女儿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六年了,现在冒出孙女要找他们,也不知道是谁的意思。
林清有些为难的看着杜亦序。
她自然是懂了,拿过电话,用有点沙哑又带着小孩子的甜嗲:“外公外婆,我想你们,我过的一点都不好。”说着说着就又哭了。
从李玉洁口中,她的外公外婆是十恶不赦的人,可杜亦序知道,那才是真的对她好,无数次给机会都不珍惜。
杜亦序可不是傻子,有好好的大腿不抱,疯了才回去继续挨打吧。
不要问她亲情感那么淡吗?如果你是她你能保持最开始的善良吗?不过好像从头到尾,杜亦序跟善良就不搭杠。
那头的李父李母听到这个心都要化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急匆匆问了地址就要赶过来。
别问之前杜亦序怎么不联系她外公外婆,作为一个六岁的孩子,李玉洁又没有联系过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存在,名字和联系方式一概不知。
这还是有次偷听到的。
对这个外公外婆她自然是没什么情感的,但这是她唯一能爬出这囚笼的时候。对于杜亦序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垫脚石。
有时候杜亦序跟杜建邦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他们来的不算快,能看出他们的风尘仆仆。
李父李母过来就看到一个看起来很瘦很小,导致脸上只有大大的五官,更像是个玩偶,身上破旧不堪,衣服没有一件是合身的。
他们顿时有点想哭,李玉洁是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当年让她联姻也是各方面都看好了那个男的,其实不愿意也可以沟通,只是双方都不善于表达,而李玉洁恰恰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
李母小跑过去蹲下来抱住杜亦序,很轻,好像怕碰坏了这易碎的洋娃娃。
杜亦序没有矫情,伸手紧紧回抱了李母。
“终于见到你们了,外婆,”又抬头看向李父,“外公。”
这孩子实在跟李玉洁太像了,又继承到了杜建邦的所有优点,怎么完美怎么长。
没有人在她的攻势下能够全身而退——除了那对厌恶她的父母。
“诶诶,乖乖你受苦了。”李父想伸出手又收回。
他不好意思承认这些年他不是全然不知晓,只是气性让他没法去插手。
大人之间的抗争,但确确实实伤害到了眼前的孩子。李母看着这个样子也惭愧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了另一边。
杜亦序没说话,只小心翼翼拉住了李父握紧的手。
就这样僵持了好久,李母终于打破了沉默:“跟我们回去吧,从现在开始,忘掉你的父母吧,我们自会安排妥当。”
“外婆,我以为你们是讨厌我,不愿意见我,跟爸爸妈妈一样,觉得我存在是个错误。”杜亦序抬头,眼睛定定看着他们。
李父李母心里只剩亏欠和无地自容,这么小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成熟,想必一直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乖乖,你的存在不是错误,你是我们的乖乖。”
杜亦序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在之前,哭都是不被允许的。
李母心疼地抱紧她,却听见“嘶”的一声。
旁边的林清见状赶忙解释:“她身上有伤,还伤的不轻,警医毕竟医疗条件有限,最好还是去医院好好看看吧。”
李父终是绷不住,一个健步走上前,将衣袖往上推,触目惊心。
又看后背,小腿,正面——没有一处是好皮。
一个五十岁的大男人,终还是落了泪。饶是他,也没见过家人对孩子这样。
以李父和李母的教养来说,这根本就是虐待,他们也猜到自己的女儿可能真的魔怔了。
“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是他们对不起你,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李父一遍遍重复不是你的错,那错的是谁呢?
只有对她殴打的杜建邦和李玉洁吗?
李父不敢再想,只是坚定地牵着她的手,对旁边的警官交代后,将杜亦序带走了。
门口,杜建邦本还等在门口,看到一排豪车,出来的人不正是自己的丈母娘吗?难道是要将杜亦序认祖归宗了。
他立马迎上去,却被保安挡住,只能不停叫喊。李父李母没有回头,只急忙往警局赶。
出来的时候看着杜亦序牵着他们,杜建邦是打心里高兴,自己的豪门梦不会又回来了吧。
杜亦序还是躲在李父身后,李父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更心疼了,语气冰冷:“既然你们没有教养孩子的能力,那么孩子从现在开始就归我们抚养。”
杜建邦听到这是要去父留子的意思,立马反驳:“这是我和玉洁的孩子,你们凭什么带走。”
“凭什么?凭你常年殴打她,凭你不给她饭吃,凭你们没把她当然!。”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是对杜建邦李玉洁的罪状控诉。
杜建邦见跟着回李家无望了,有点破防:““我们的孩子,我们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插手我们家里的事怕是不太好吧。”
又转头看向杜亦序:“序序,你也想跟着爸爸妈妈对吗,是外公外婆跟你说什么了你才这样的对吗?你不是最喜欢爸爸妈妈了吗?”
杜亦序在背后白眼都翻上天了,还得演楚楚可怜。
她慢慢的从李父身后移出来,好像还是不敢看杜建邦,手放在两边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慢慢好像喘不上来气。
李父见她这样根本就是应激障碍,大怒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恐惧,或者说你想逼她说出些什么呢?”
他顿了顿又对杜亦序说:“大胆说孩子,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同时也会保证你的安全。”
还选个毛,这谁都知道怎么选,真把我当傻子哄了是吧。
杜亦序好像得到了鼓励,抬头看向杜建邦,“我……想跟外公外婆走。”
至少目前看来,外公外婆那才是好日子。
虽然这答案是意料之中,但杜建邦未免还是有些愤,“老子拼死拼活给你养那么大,你个白眼狼,知道好日子来了就毫不犹豫,操!”
杜亦序看他跟看傻子一样,心里想:这好日子是你过不上,你过得上你也过,傻子才留下。
转头抱住李父李母,声音弱弱:“我想回家。”
李母带着浅浅的笑,好像全世界都要捧给他:“好好好,咱们回家。”
李玉洁早回去了,杜亦序看到李父李母来的时候就打电话叫李玉洁过来了,现在终于是赶到了。
她见这个场景还有什么不懂的,想冲过去将孩子抢回来,“你们把孩子还我!还我!你们这是诱拐。”
李父:“我有时候在想,我到底是怎么培养出你这样的蠢货的。孩子今天我一定会带走,你接受不了可以告我。公司的法务部你懂的,从无败绩。”
李玉洁愣在原地,随后开始发疯,嘴里嘟囔着:“这是我的孩子,你们不能带走,你们不能带走啊!”
杜亦序上辈子真是做了孽,这辈子投了这个胎。但是按杜亦序的性格,上辈子还真有可能作孽了。
这找谁说理去。
杜亦序就这样看着她。
杜亦序很爱这么看人,没什么表情。她眼睛本就大,黑眼球又占了眼睛的大部分,所以每次看起来都像是个没生气的娃娃。
娃娃什么都不做只是瘆人的盯着你,似乎穿透你的心,所有谎言在她眼中都无处遁形。
李玉洁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被这个眼神吓到。一个母亲被自己女儿的眼神吓到,真是好笑。
李父李母没时间管她怎么发疯,刚要回答——杜亦序晕倒了。
实实在在地往地上倒,幸好李母眼疾手快抓住了她。这让他们的怒火到达顶峰。
李父彻底不在意自己的所谓教养:“李玉洁!我自认这么多年没有亏欠过你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此毒手!你真的完完全全变了,也真的不再是我的女儿,你不配跟我们家扯上任何关系。”
“孩子我会带走,有问题直接找我们公司法务。”
说完便带着杜亦序坐进车里,直奔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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