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继续点头,“让小叔带我们去。”
沈兰珠却‘哎’了一声,“爹不让我们去,也不知道姑姑现在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廋了,有没有好好睡觉。”
沈流徽哭丧着脸。
沈兰珠继续添油加醋,“姑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沈兰珠又道,“要不阿姐自己去上京看看姑姑。”
沈流徽疑问,“阿姐要和小叔一起去吗?”
她若是能和沈砚一起去就不用在这里骗小孩了。
“爹和小叔,都不让我去。”
沈流徽大喊:“我知道了,阿姐想偷偷去。”
沈兰珠‘嘘’了一声,“你和阿渊替我打掩护,别让爹发现我不在家。”
沈流徽摇头,“爹说了,不能骗人。”
“不骗人就见不到姑姑。”
“阿姐带我一起去。”
“不行,路上有坏人,比那天夜里行刺的还要厉害,你乖乖在家待着,阿姐自己一个人去。”
沈流徽有点动摇,沈兰珠又道:“爹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这样也不算骗爹。”
“那阿姐拿着琉璃灯。”沈流徽将琉璃灯捧在手上,递给沈兰珠。
琉璃灯是去年生辰特意给流徽打造的玩意,比寻常灯盏小些,但也能用来照明,流徽爱不释手,十天有九天夜里点着这盏灯。
沈兰珠拒绝了,“我回头把灯的样子告诉姑姑,姑姑喜欢,我们就再打一个,这个流徽自己拿着玩。”
小女孩点了点头。
.
府里有人打掩护,沈兰珠行事方便多了,先是找出私藏的银子金锭,将荷包塞得鼓鼓囊囊,又备了些糕点肉脯,灌好水囊,抓了几件利落换洗衣裙,并几件亮眼的首饰。
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府。
府外巷口,丹朱早已候着,两人不敢耽误,上了一辆半新的马车,在城门守卫交班松懈的刹那,驾车混入最后一批出城的队伍。
幽州城消失在身后,马车在洒满月色的管道上疾驰,夜风轻拂,两个人像出笼的鸟,别提多欢快了。
“小姐,”丹朱驾着车,一边赶路一边回眸,“听说上京什么都好,连风都带着脂粉香。”
顿了顿,丹朱得意洋洋,“等老爷和二爷发现时,咱们怕是早到了青州,”
车厢颠簸得厉害,坐久了腰酸背痛。
但那又如何呢?
总归是能去上京了。
待到沈砚发觉,早已人去楼空,鞭长莫及,想把把她们从半道上押回幽州,难如登天!
想到此处,沈兰珠豪气顿生,她撩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喊道:“丹朱,再快点,我们去上京给戍边将军打先锋,探探路。”
丹朱闻言,亦是心头滚烫,手中马鞭高高扬起:“驾——”
沈兰珠出逃后的第三天,才有人战战兢兢地禀报了二小姐和贴身侍女一同失踪的消息。
沈戎没想到女儿胆大包天,私自离家,千里迢迢奔赴上京,担忧之余又立马让沈砚即可动身,提前入京,务必追上两人。
不说带回幽州,也得护两人周全。
车轮碾压着官道的黄土,扬起阵阵烟尘,幽州的城郭早已消失在连绵的青山之后。
“小姐,过了前面那座山,就该到青州地界了,听说那里的酱肉包子是一绝!”丹朱的声音带着赶路的疲惫,又难掩即将踏入新地域的兴奋。
她正想着酱肉包子的香味,盘算着晌午在哪打尖。
车厢里,沈兰珠靠着软枕,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展开,忽听得一阵不同寻常的马蹄声。
是疾驰的马蹄声!
不是商队的驮马,也不是驿卒的驿马。
“丹朱!”
丹朱也听到了,惊恐地回头望去,只见官道尽头,烟尘滚滚,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宛如离弦之箭,直奔她们而来!
马背上的人影,玄色劲装,身姿笔挺如标枪,即使隔着距离,那股熟悉的威严已然扑面而来。
完了!这下全完了!
青州还没到呢!
今天行得太慢了。
“是......是二爷!小姐!是二爷追来了!”
丹朱本能地勒紧缰绳,想要让马车慢下来,但手抖得厉害。
沈兰珠掀开车帘向后望去。
后面那人不是她小叔沈砚还能是谁?!
怎么会这么快?!爹发现得竟然这样快!小叔竟然亲自追来了!
他追上来做什么?是要把她像拎小鸡一样拎回幽州去吗?
她都已经跑出这么远了!眼看就要成了!凭什么!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别停!丹朱!加速!”沈兰珠几乎是吼出来的,“往前跑,冲过去!别让他拦住!”
她不能被带回去!绝不能!
沈砚的战马显然远胜她们这辆租来的普通马车。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匹黑驹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巨大的黑影如乌云般笼罩过来,沈砚猛地一勒缰绳,战马前蹄扬起,发出一声沉重的踏地声,不偏不倚,恰好横在了马车前方!
马车剧烈地晃动,被迫急停,两匹马惊惶地喷着鼻息,焦躁地原地踏着步。
丹朱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拉住缰绳,才没让马车倾覆。
车厢内,沈兰珠在惯性的作用下狠狠撞在车壁上,她顾不上疼,咬着牙,强撑着坐直身体,掀开了马车正面的帘子,直直对上车前那道目光。
丹朱跳下车:“二爷,这都是小姐的主意。”
沈砚端坐于马上,玄衣墨马,身姿挺拔如山岳。
官道上尘土未落,风声、马儿的响鼻声。
“沈兰珠。”沈砚下马。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低着头的丹朱,又回到沈兰珠倔强抿紧的唇上,“私逃出府,孤身远行,你好大的胆子!”
委屈涌上鼻尖,沈兰珠抬头,眼圈微红:“小叔,若非你们执意不许我去上京,我何须如此?你以为这几日我好过么!”
她哽咽道:“路上的客栈又黑又破,寻不到住处便只能睡在荒郊野岭,丹朱跟着我吃了多少苦头......”
沈砚:“......”
是我逼你出来吃苦的吗?
她越说越觉心酸,但瞥见沈砚紧蹙的眉头下藏着一丝担忧,火气泄了大半。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抱怨无益,关键是如何留下。
眼看距离上京咫尺之遥,小叔马上便要面圣,此刻再送她回幽州,时间上已是万万来不及。
“我知道错了,小叔,”她放软声音,眼巴巴地望着沈砚,“我保证!到了上京,绝不给您和姑姑惹麻烦,一定规规矩矩的!”
“您就让我跟着去吧?”
沈砚紧绷的脸松了一瞬。
连日不眠不休的追赶,担忧至极,此刻见到人安然无恙站在面前,虽满身风尘却精神头十足。
他冷哼一声:“偷溜的本事倒是不小!再有下次,看我不......”
他作势抬起长枪。
“不敢了不敢了!绝对没有下次!”沈兰珠脸上立刻挤出乖巧无比的笑容,一口一个“好叔叔”叫得又甜又脆。
沈砚被她这变脸的速度噎得无语,最终只是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吩咐:“行了,跟上!路上不许再乱跑!”
他不再提返回幽州之事,翻身上马,驱马行在前方引路,让丹朱驾着马车紧随其后。
不多时,一行人便抵达了青州地界。
此地位置紧要,如同细长的枢纽,幽州与上京只隔着它东北一角,过了青州,上京便近在眼前。
连日风尘仆仆,纵是沈砚铁打的身子也需休整,更别说沈兰珠主仆。
她在车上软磨硬泡,沈砚终是点头,决定在青州城内暂歇一日。
趁着沈砚连日追赶心神俱疲,难得沉沉睡去之际,沈兰珠立刻拉着丹朱溜出客栈,一头扎进了青州繁华的街市。
青州不愧是要塞大城,街巷纵横,店铺林立,人流如织。
她们目标明确,直奔烟火气缭绕的小食摊铺。
待到天色渐晚,两人便满载而归:油纸包里是喷香酥脆的麻叶撒子、滚烫软糯的糖油果子、卤汁浓郁的酱肉包子,还有当地特有的甜津津的蜜三刀。
回客栈时,沈砚已然起身,正坐在桌边擦拭长枪,见她们拎着大包小裹进来,眉头习惯性地一皱。
“小叔醒啦?”沈兰珠献宝似的将油纸包一一在桌上摊开,热气混着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快尝尝!这是青州最有名的几样小食,我特意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的!”
她眉眼弯弯,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这油炸鬼脆得很,糖油果子得趁热吃才拉丝儿,酱肉包子汁水足,蜜三刀甜而不腻......”
说是甜而不腻,她吃了两口也没再吃。
对她来说还是太腻了。
沈砚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吃食,再看着侄女亮晶晶,带着点讨好又难掩兴奋的眼睛,心底最后那点气也彻底消散了。
他沉默地拿起一个酱肉包子,咬了一口,确实鲜香满口。
沈兰珠也拿了个包子吃着,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继续道:“哦对了小叔,方才在街上还遇到桩事儿!一个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拉扯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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