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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木石盟心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将文渊阁庞大而残破的骨架涂抹上一层悲怆的金红。风穿过尚未封顶的梁架和裸露的砖墙,发出呜呜的悲鸣,卷起地上的尘土与零星的刨花,打着旋儿飘散。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石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混合的复杂气息。

阁楼二层一处相对完整的偏殿内,几盏风灯在穿堂风中摇曳,将人影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不安的魂灵。谢垣靠坐在一堆干燥的稻草上,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苍白得吓人。崔静姝刚为他换过药,重新包扎的右臂被固定在胸前,深灰色的粗布衣袖上,那暗红的血渍如同烙印,无声诉说着墨石山下的惨烈。疼痛如同跗骨之蛆,一阵阵袭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沈青梧、江浸月、崔静姝围坐在一旁,秦昭则如同一尊沉默的煞神,抱臂靠在一根粗大的廊柱上,玄色劲装残留着风尘和淡淡的血腥气,脸色比殿外的天色还要阴沉。他刚被兵部传令,暂时解除兵权,接受“擅调禁军、引发冲突”的调查。

“查!让他们查!”秦昭猛地一拳砸在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他眼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老子豁出命去,挖出了铁证,护住了人证!倒落个擅离职守的罪名?!那群缩在京城、只知道勾心斗角的蠹虫懂个屁!墨石山下,要不是沈御史和刑部的兄弟来得及时,我们几个,还有那‘酥石’铁证,早他妈被京畿卫剁成肉泥、沉进龙涎潭了!”

他声音嘶哑,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囚禁的怒狮。殿内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风灯灯芯燃烧的噼啪轻响。

沈青梧紧抿着唇,竹青色的官袍衬得他脸色也有些发青。他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沈青梧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重的寂静:“秦校尉,稍安勿躁。京畿卫反咬一口,污蔑你擅权,此乃他们狗急跳墙之举。陈垚大人已连夜入宫面圣,呈上墨石山‘酥石’铁证、遗骸验状及昨夜河滩冲突详情!陛下……震怒非常。”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忧虑,“然,成王毕竟乃宗室亲王,树大根深。朝局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亦需权衡。”

“权衡?”秦昭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讽,“数万条人命!十年沉冤!铁证如山!还要权衡什么?!难道非要等他们再放一把火,把整个京城都点了才动手?!”

江浸月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靛蓝色的衣袍几乎融入昏暗。他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袖口那颗光滑的玛瑙纽扣,清澈的眼眸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深邃莫测。此刻,他缓缓抬起眼,声音清越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静:“秦校尉,匹夫之怒,血溅五步。然于事何补?赵师爷率京畿卫公然袭杀办案官差及人证,已是授人以柄,自掘坟墓。此案至此,已非简单的贪墨渎职,而是**裸的对抗国法,藐视皇权!成王纵然是亲王,也难逃干系。陛下震怒,便是雷霆将至的前兆。此刻,我等更需沉住气,稳住阵脚。陈大人既已面圣,接下来便是朝堂博弈。证据在我,主动权亦在我。当务之急,是护住石师傅周全,静待圣裁。”

他目光转向倚在草堆中、闭目忍受痛苦的谢垣,语气微凝:“石师傅伤势沉重,此地简陋,恐非养伤之所。若信得过在下,可移至我城郊一处别院暂避风头,那里清静,也便于崔医官照料。”

谢垣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陷的眼眸中,没有秦昭的暴怒,没有沈青梧的忧急,也没有江浸月的冷静权衡。只有一片近乎死水的疲惫,和一种沉淀到骨髓深处的、令人心悸的沉重。他微微摇了摇头,动作牵动了伤口,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多谢江大人好意。”谢垣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此刻……何处都不安全。此地虽残破,却也是风暴中心。灯下黑,反而……或许更安全些。”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眼前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沈青梧的清正,江浸月的深沉,秦昭的刚烈,崔静姝的担忧。他们,为了一个身份不明、身负刑狱的匠人,或深陷朝堂漩涡,或身负处分,或浴血搏杀,或殚精竭虑。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更沉重的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谢垣。他本可以继续沉默,利用他们的力量,完成自己的复仇。但墨石山下那生死一线的经历,河滩边崔静姝那句“你的命比那些石头重千钧万钧”的泣血之言,还有此刻秦昭那无处发泄的悲愤……这一切,像无数根针,刺破了他包裹了十年的坚硬外壳。

十年隐忍,如同背负着万仞高山独行于荆棘。这千钧重负,他再也无力独自扛下去了。他需要坦诚,需要将这压垮了父亲、压垮了无数河工、也几乎压垮了他自己的真相,置于光明之下,哪怕随之而来的是背叛、是疏离、是更猛烈的风暴。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仿佛抽干了殿内所有的空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挣扎着,用未受伤的左手支撑着身体,试图坐得更直一些。崔静姝下意识地想要搀扶,却被他轻轻、但坚定地拂开了手。

“诸位……”谢垣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抬起眼,目光如同燃烧殆尽的灰烬,却又在最深处跳跃着一点不肯熄灭的星火。

“墨石山下,龙涎潭边,诸位舍命相护……石方,铭感五内。”他艰难地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然……石方此名,乃为避祸苟活,隐匿身份所用。我……并非什么乡野匠人石方。”

殿内死寂。风灯的光芒似乎都凝固了。

谢垣的目光掠过沈青梧骤然睁大的眼睛,掠过江浸月微微眯起的双眸,掠过秦昭瞬间凝固的怒容,最后定格在崔静姝那双盛满了惊愕与担忧的眸子上。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如同从心口剜出血肉:

“我……乃承平九年,黄河黑石滩决口惨案中,被诬‘贪墨渎职、畏罪自尽’的工部水部司主事——谢秉直之子。”

“谢垣。”

“谢垣”二字,如同两颗沉重的陨石,狠狠砸在偏殿冰冷的地面上!空气瞬间凝固,连穿堂风都仿佛被冻结了!

沈青梧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击中!他猛地从坐着的木墩上站起,竹青色的官袍带倒了旁边的空药碗,瓷碗落地,“啪嚓”一声脆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惊心。他清俊的脸上血色尽褪,眼睛死死盯着谢垣,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谢秉直!那个在他恩师口中刚正不阿、最终却背负污名含恨而死的工部能臣!眼前的石方……竟然是谢秉直的儿子?!十年!他竟然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潜藏在京城,以匠人之身,步步为营!

“谢……谢秉直?”秦昭的怒容僵在脸上,随即被一种更深沉的惊愕取代。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玄色的身影仿佛被钉在了原地。黑石滩……那个吞噬了无数生命、也让他少年时亲眼目睹过人间地狱的地方!谢秉直……那个名字,曾一度是渎职的代名词!可眼前这个沉默坚韧、技艺超凡、甚至能在地底绝境中带他们找到生路的匠人,竟是他的儿子?!巨大的认知冲击让他脑中一片混乱。

江浸月捻动玛瑙纽扣的手指骤然停住。他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眸深处,瞬间掀起了汹涌的暗流!震惊、了然、算计、还有一丝极淡的、名为“果然如此”的了悟,交织在一起。他深深地看着谢垣,仿佛要穿透那层深灰色的粗布,看进他灵魂深处。谢秉直之子……难怪!难怪他对河工堤坝如此执着!难怪他对“根基”、“酥石”如此敏感!难怪他甘冒奇险也要潜入墨石山!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崔静姝捂着嘴,那双清澈的眼眸瞬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水雾。她看着谢垣苍白憔悴的脸,看着他胸前染血的绷带,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沉重……原来如此!原来那沉默下的背负,竟是如此的血泪滔天!十年隐姓埋名,只为父雪冤!一股巨大的心疼和酸楚,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想起太医院尘封的档案中,关于当年河工遗骸“离魂砂”的验状,想起谢垣在验房时那压抑不住的悲愤……一切都有了答案!

“十年……”谢垣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自父亲蒙冤赴死,家破人亡,我便如丧家之犬,流落四方。不敢用真名,不敢提身世。拜师学艺,钻研营造,只为有朝一日,能亲手揭开黑石滩崩塌的真相,洗刷父亲污名!文渊阁修缮,是我唯一能接触到当年隐秘的机会。”他惨然一笑,带着无尽的自嘲,“我利用了对诸位的信任,利用了沈御史的正直,利用了江大人的门路,利用了秦校尉的勇武,利用了崔医官的仁心……将诸位拖入了这场凶险万分的漩涡,让你们身陷险境,甚至……连累秦校尉被夺兵权……”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沉重的喘息和无法掩饰的痛苦:“昨夜龙涎潭边,若非诸位舍命相救,我早已葬身潭底,连同那些‘酥石’证据一同湮灭。此等大恩,谢垣……无以为报。然,这欺瞒之罪,如同巨石压心,令我日夜难安。”他挣扎着,试图用左手支撑着身体,向众人行礼,“今日坦诚相告,不求宽宥,只求……问心无愧。诸位若因此事心生芥蒂,欲就此抽身,谢垣……绝无怨言!此身此命,愿独担此案所有后果!只求……只求陈大人能将那‘酥石’铁证,呈于御前,还亡魂……一个公道!”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右臂的伤口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石方!”崔静姝惊呼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抢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滴落在谢垣深灰色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水痕。“别说傻话!什么独担后果!你的命……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

沈青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走到谢垣面前,弯下腰,将他试图行礼的身体按回草堆中。他的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撼,有痛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明与坚定。

“谢兄,”沈青梧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第一次改换了称呼,目光灼灼地看着谢垣,“你无需自责!更无需道歉!令尊谢秉直大人之名,沈某早有耳闻!家师当年,便曾为谢大人仗义执言而遭贬黜!家师临终,犹念念不忘黑石滩之疑!沈某入仕之初,便立志要查清此案,还忠良以清白,正朝廷之法度!今日得知谢兄身份,沈某……唯有敬重!”他挺直脊梁,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御史风骨的铮铮铁音,“此案,早已非谢兄一人之家仇!此乃国案!是关乎数万生灵冤屈、关乎工部积弊、关乎朝廷纲纪、关乎天下公道的擎天大案!沈青梧在此立誓,纵使粉身碎骨,此案不破,此冤不雪,誓不罢休!”

“说得好!”秦昭猛地踏前一步,玄色的身影如同一座陡然拔起的山峰。他脸上的怒容早已被一种肃杀而坚定的神色取代。他目光炯炯,直视谢垣:“谢垣!老子不管你是石方还是谢垣!老子就知道,你是个有种的汉子!为了给爹洗冤,能忍十年!为了找证据,敢钻那鬼门关一样的矿洞!就凭这个,老子秦昭认你这个兄弟!兵权?去他娘的兵权!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这把刀,就为你开路!为那七万淹死的冤魂开路!老子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魑魅魍魉还敢拦路!格杀勿论!”

江浸月缓缓站起身,靛蓝色的衣袍在风灯下泛着沉静的光泽。他走到众人中间,目光扫过沈青梧的激昂、秦昭的决绝、崔静姝的泪眼,最后落在谢垣苍白的脸上。他嘴角那抹惯常的、温和而疏离的弧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带着沉重分量的肃然。

“谢兄坦诚,江某敬佩。”江浸月的声音依旧清越平和,却字字清晰,如同珠落玉盘,“隐瞒身份,情有可原。此案牵连之广,凶险之甚,远非寻常。谢兄能于此刻坦诚相告,足见赤诚之心。”他顿了顿,清澈的眼底掠过一丝精芒,“至于江某……户部度支,掌天下钱粮。河工巨款,贪墨横行,以次充好,致使堤坝崩毁,生灵涂炭,此乃户部之耻,亦是国家财政肌体上之毒瘤!江某身为度支司官员,于公于私,皆有责任拨乱反正,厘清此账!让每一分民脂民膏,皆有其正当归处!此案,不仅关乎谢家冤屈,更关乎国本根基!江某愿倾尽所能,以手中算盘为剑,助诸位一臂之力!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崔静姝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当年你流落在外,又是如何得知文渊阁重开修缮,及时赶回京城的?” 这个问题,也萦绕在沈青梧和江浸月心头。时机太过关键,仿佛冥冥中有人指引。

谢垣的目光越过摇曳的灯火,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风雨飘摇的黄河险滩之夜。

“……雨幕中,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蓑衣人闪进草棚,雨水顺着蓑衣滴落。他目光锐利,径直走向角落里的我,一言不发,只将一个厚厚油布包裹的小物件,飞快地塞进我搭在架子的湿外衫口袋。动作快得无人察觉。”

“‘文渊阁……重开……速归……’ 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在我耳边留下这几个破碎的词,轻得像幻觉。说完,他便如来时般突兀,转身消失在黑暗雨幕之中。”

谢垣收回目光,眼中是十年沉淀下来的复杂情绪:“那油布包里,是我母亲唯一留下的一支素银簪子,还有一张只有谢家老仆才识得的暗记图——指向京城一处隐秘联络点。那个蓑衣人……是谢忠,我父亲当年的老仆。正是文渊阁库房中协助谢垣清理、沉默寡言的老匠。”

沈青梧猛地踏前一步,年轻的脸上再无半分书生意气,只剩下御史的铮铮铁骨与袍泽的赤诚:“谢兄!十年血泪,岂能白流?令尊清名,岂容玷污?沈青梧在此立誓,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助你查明真相,涤荡乾坤!”

崔静姝扶着谢垣,泪水止不住地滑落,但那泪光中,却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她看着谢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清晰有力:“谢垣,你听着。医者仁心,见不得生灵涂炭,更容不下冤屈沉埋!当年黑石滩遗骸上的‘离魂砂’,便是无声的控诉!我崔静姝在此立誓,只要一息尚存,定以这双手,这双眼,为亡者言,为生者护!你的伤,我治!你的冤,我助你昭雪!此乃医者本分,更是……我心之所向!”

谢垣靠在崔静姝的臂弯里,听着那一声声掷地有声的誓言,看着那一张张在昏黄灯光下写满了坚定与信任的脸庞。十年冰封的心防,在这一刻,被这滚烫的洪流彻底冲垮!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悲恸、感激、释然和无穷力量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瞬间模糊了视线。他张了张嘴,喉咙哽咽,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唯有那紧握的左拳,因用力而剧烈颤抖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殿外,狂风呼啸,卷起文渊阁废墟上的尘土,发出呜呜的悲鸣。残破的梁架在风中呻吟,如同不堪重负的脊梁。殿内,几盏风灯在穿堂风中顽强地燃烧着,将五个身影紧紧相连的轮廓,清晰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沈青梧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既如此,今日,我等便在此残垣断壁之下,以天地为证,以心中公义为誓,结为同盟!同心戮力,共破此案!无论前路如何凶险,刀山火海,生死与共!直至水落石出,沉冤昭雪!”

“好!”秦昭低吼,右手猛地按在腰间的刀柄之上!

“理当如此!”江浸月微微颔首,眼神锐利如刀。

“生死与共!”崔静姝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

谢垣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将紧握的左拳缓缓抬起,置于众人面前。深灰色的衣袖下,那染血的绷带刺目惊心。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燃烧着火焰与泪光的眼睛,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五只手,在摇曳的风灯下,在文渊阁这座象征着知识与真相、此刻却如同巨大废墟的殿堂深处,在穿堂而过的、带着血腥与尘土气息的夜风中,缓缓叠放在一起!

一只属于清流御史,刚正不阿(木)。

一只来自户部度支,精于算计(水)。

一只是禁军校尉的,刚毅勇武(金)。

一只是医官纤纤素手,仁心仁术(火)。

最后那只,包裹着染血粗布,布满老茧,承载着大地般的坚韧与十年血泪(土)。

木、水、金、火、土。

五行之力,在这一刻,在这片象征崩塌与重建的废墟之上,在这暗流涌动、风暴将临的京城夜色里,为了一个共同的信念,轰然相生!紧紧相连!

殿外,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了浓重的夜幕,短暂的惨白瞬间照亮了文渊阁残破的骨架和殿内五张坚毅的脸庞。紧接着,一声撼天动地的惊雷,如同苍天的怒吼,在京城上空轰然炸响!滚滚雷音,仿佛在回应着废墟之下的誓言,宣告着一场涤荡九衢的狂风暴雨,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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