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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命运

风吹树梢,枯黄的枝干上已悄悄酝出春意。

两道身影并肩缓缓北行,告别初生的暖意,一路迎着越来越凛冽的寒风而去。那些被初春唤醒的笑容和生机在身后越来越远,枯败、冰冷的严冬闯入眼中。漫天的风雪模糊了视线,卷起两人的寒意衣摆,前行的道路越来越困难。

拂衣突然停下脚步,视线扫过漫无边际的白茫茫一片,眼前似有无数道身影在晃动:一身青衫背着一个冻僵的小孩一步步离开,走向那处最耀眼的阳光。一青一白两道身影迎着风雪奔向那座大山。一只小白狐跳到一个怀抱里,青衫姑娘坠入悬崖,巧遇阵法。数不清的身影携着刀剑赶到,乌压压的黑影从洞中奔出寺,流动的鲜血,断掉的四肢,冲天大火之中升起一张幡旗,那些素未谋面的身影带着释然的笑容跳进阵法,纷飞的刀剑中,一个用鲜血绘就的骷髅陡然出现……

人影来去,身形越来越模糊,声音也逐渐变得遥远,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下,覆盖掉满目的血迹,喧嚣的冰原重归寂静。

人们来了又去,或生或死,而这里的寒风依旧,大雪也曾未停下。

拂衣看着远处那个黑黢黢的洞口,长舒了一口气。

清虚洞到了。

四下漆黑一片,狂风呼啸而过,好像又听到了那群傀儡的低吼。

石洞深处,一道灰色的身影背着一个木盒,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来了。”她的声音平静,手中一点晃动的烛火映在她的脸上,沉静如水。

拂衣和谢与灵看着她都没有说话。已经见过好几次了,但两人仍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老者兀自介绍道:“我姓木,木言。”

无人客栈偶然遇到的婆婆、咽蝉阁里背负长剑的老者、树影下的占卜算卦的指路人、还有深夜竹林等候的那人、救下江洵柳梦的那人,也就是木宽的长姐,白木村的木言。

木言看着洞口那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满身风雪,衣衫破烂,伤口处还有血迹渗出,染红脚下堆积的白雪。

可即便如此,那两张脸上却无半点疲惫和无力,而是远胜从前的坚毅和暴雪无法掩埋的杀气。

两柄长剑斜指地面,在冷风的应和中发出嗡嗡铮鸣。

木言缓缓问道:“我有些好奇,你们两个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视线落在谢与灵身上,“尤其是你,内力都没了,竟然还能走到这里。”

谢与灵察觉到拂衣担忧的目光,握住她的手,缓缓说道:“一点内力,没了便没了,总有比内功更要紧的事。”

木言问道:“是什么?”

谢与灵道:“可能是执念。人活着总要有些念想才熬得下去,不是吗?”

木言道:“执念?或许是吧。可执念太重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的。”

拂衣问道:“那你呢?又是因为什么样的执念创下了血阵,研制了那些傀儡?”

木言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是我做的?”顿了片刻,问道:“拂衣,修习玄灵内功的感觉如何?你可曾想过你师父身为天水境宗主,是从何处得来这玄灵内功的心法?”

拂衣道:“这世上这么多人,总有惊才绝艳之辈能创出绝世功法的。”

木言道:“我以为你会说是从我这里得到的。是啊,总有人能做到的,精妙的剑法、绝世的内功,一直都有的。可是既有人修习,便会有人比试争斗,有了输赢就会生出傲慢嫉妒,渐渐的,就会变成血腥仇恨了。只要有人,这些就永远也抹不掉的。这样的流血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你觉得要怎么办?”

拂衣道:“强者胜出,为变得更强,自然不会停下修炼,而弱者为了争一口气,更会加倍努力,胜负之争,大概是没有尽头的。可若是没有这些,人又该做些什么呢?”

她的脑海中闪过几道身影,或是江上独钓,或是月下独酌,还有人脚步蹒跚地行走在山河之间。

木言道:“强者胜过弱者,但总会有更强的人出现,不同的内功剑法可以相互辅助,也可以相互克制。而有些东西的存在,生来就是注定的。”

拂衣道:“玄灵和虚冥内功?”

木言点点头,“虚冥内功以杀意浸润,借助此内功便能开启血阵,炼制傀儡。但此功法以杀意浸润,长久修习必然损害心性,很容易走火入魔。但天生万物相生相克,既有此灭世内功,便有拯救的办法。玄灵内功需要极强的心境和悟性才能练成,只有它才能毁掉血阵,让那些傀儡消失。”

拂衣道:“所以,你做出那个预言,是想引祝卿安前辈下山毁掉血阵?”

木言笑了笑,“说实话,我其实更希望她不会下山。”

拂衣道:“为何?”

木言的视线越过两人落在远处白茫茫的大雪中,半晌收回,仔细地盯着两人的神情,“你们相信命运吗?”她似乎想要从两人的神色中瞧出几分对命运的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可是那两张脸面色始终如一,并无变化。

木言接着道:“还记得上次你说,人的命都是死路一条。很有意思的回答。可是如果提前预知了死亡的到来,你们会怎么办?”看了眼并未开口的两人,缓缓问道:“如果提前知道了天水境有一日会因为一些事情全都死掉,你会怎么办?或者说,如果预言会死的就是你身边的人呢?”

木言终于如愿以偿地在那两张脸上看到愤怒和惊慌,笑了笑,接着道:“很多年前,曾有一个卦象预言了十一年前的清虚傀儡,并且,它还说,在那之后二十年,白木村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血阵陆续而死。这样荒谬的预言我起初并不相信,更荒谬的是,卦象上的很多事情开始一一应验了。

“直到那一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满身杀气的少年高手——扶泽更。所以,我寻到了祝卿安,将卦象上她的命运告诉她。其实我并不知她是否真的相信了,但祝卿安自那以后开始避世而居。不过后来,她还是下山了,然后与扶泽更相识,一步步走向既定的命运,最终死在清虚。”说到这里,摘下背上的木盒,轻轻拍了拍,“这挂云剑,本应是祝卿安的佩剑的。虽然借此引发了江湖争夺,让那些人赶到清虚晚了些,清虚仍是封住了。说实话,我也开始相信那个预言了。可是,能做些什么呢?

“我想,大概要改变一些人的命数。所以,谢无期死了。原本他只是被吸了内力,大概还有一线生机的,但身为江湖前十高手,我以为他的死或许能带来一些变数。但事情并没有变化。后来,我又遇到了那个叫殷照野的姑娘,我传给她一门功法,可以在她们十二人结阵之时,吸取其余人的功力,或许借此可以救下她们的性命。可惜,也没有。十二镇的人还是都死了,不是吗?还有你的师姐,卦象上说她会死在清虚,所以我给她下了蛊,想要借此控制她的行动。没想到,她还是去了清虚。”说到这里,长叹了口气。

洞中一时无言,只有长剑的嗡嗡铮鸣之声,森寒的剑气在洞中肆虐,连带着卷进的风雪都要撕碎。

木言看着两个人握剑的手不住用力,声音仍然平静沉稳,“拂衣,你固执地想要找到我,是为了证明什么呢?或许你师父是受人所控,所做之事并非出自本心对吗?若我是那个罪魁祸首,那苏寻对你的利用便有情可原了,对吗?”

拂衣冷眼看着她,没有说话,只听木言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你错了。这一切皆是出于苏寻本心,便是他死而复生,也绝不会后悔的。”

“那就好。”

“什么?”

“所做之事,无论为何,我们皆不要后悔。”

木言愣了一瞬,似是没料到这样的回答,半晌,缓缓解下背上的木盒,剑光森寒,透出青气,虽薄如蝉翼,但只需一眼,便能让人相信此剑有断石开山之利。

木言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铮鸣震耳,“剑已出鞘,只是不知你二人是否还有一战之力?能杀了如今江湖第一的实力,我也很好奇。”

江湖比武总讲究规矩,不待对方拔剑便突施偷袭令人不齿,即便胜了也会成为笑话,成不了令人敬仰的英雄好汉。更有人便是报仇杀人也在乎堂堂正正,定要凭自己的手中剑斩下对方的头颅才算数。

木言看着两人始终还未出招,心以为拂衣二人在等她拔剑,堂堂正正地比试一番。

却没想到拂衣冷哼一声,“谁要和你比试?我并不在乎你的预言,今日,我们来,是要你死!”

剑光闪过,手中长剑一挑,一个黑色的东西落在剑尖上。

那是一只黑色的蛊虫。

木言探向身边的衣袋这才明白,二人之所以会听自己说那番话,只是在拖延时间。

这蛊虫是她在极寒之地寻到的,最喜寒性之血。拂衣的阴寒内功再加上天心莲的寒性,对于这蛊虫来说,再美味不过。当日天心莲反噬发作之时,她便曾带那蛊虫寻到拂衣住处,吸食地上的血迹。

方才看到两人浑身是血地站在洞口,她心头还闪过一丝异样,惊讶两人竟如此着急,连伤都来不及裹便赶来了。此时方知,竟是故意借血腥味引诱这蛊虫出现。

只是苏寻和析木已死,纵是得了这蛊虫也是无用,又为何要引它出现?

那只蛊虫缓缓爬上拂衣的手心,似是闻到了满意的味道,沿着手腕上的伤口快速钻进身体。

拂衣长剑递进,“想知道为什么吗?不过,我并没有让人死而瞑目的习惯。”剑光霍霍,攻向木言。

木言横剑格开,平静地说道:“以你二人的现在的样子,又能坚持多久呢?”身形一晃,宛如鬼魅般倏忽间便站在了拂衣身后,一剑递出。

蛊虫方一进入体内,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拂衣气息不畅,身形一滞,来不及回剑自救。

铮的一声,双剑相交,一道熟悉的内力在四周涌动,正是谢与灵站在她的身后,挡住了来剑。

拂衣问道:“如何?还好吗?”

谢与灵道:“嗯,你先稳定蛊虫。”

而此刻体内的那只蛊虫来说在经脉中越走越快,不住地吸食鲜血,拂衣只觉气血翻涌,真气乱窜,的确需要立时调息运气,否则谢与灵也会有危险。

木言看了眼闭目打坐的拂衣,问道:“谢与灵,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谢与灵手中剑始终未停,“你如果真的很强,为何只敢对全无内力的人下手?”

木言被剑气带到,颈间鲜血直流,她两指擦过伤口上的血迹,不怒反笑,“很好,这样的杀气,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谢与灵,你的命运也会应验的。”

衣袍鼓动,挂云挥出的每一剑都带着逼人的威势,两侧山壁上片刻间已经满是剑痕。

可木言渐渐有些疑惑,以拂衣和谢与灵二人之力,纵然真的是能杀死俞无涯,两人也必身受重伤,而谢与灵内力几乎耗尽,压制不住心底的杀意,就算能坚持着走到这里,也应该已经濒临极限。

他的剑意带着如此之强的杀气恨意,每挥出一剑,心里的魔性便会重上一分,最终神智失控、真气暴走,必然会死得很惨。

但不知为何,他不仅挡住了自己的每一剑,挥出的剑招似乎也越来越强,招式凌厉,攻守兼备,神智清明,竟然没有败象。

她原以为杀父之仇才是谢与灵杀气的来源,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得知谢无期身死的真相,他的恨意并没有暴涨吞噬他的理智。

木言身形一晃,眨眼间以站在拂衣身后,长剑刺向拂衣的背心。

身形极快,出招又凌厉,便是俞无涯活过来也不易轻松避开。而谢与灵重伤之下身形必然有所迟缓。

“嗤”的一声,长剑刺入身体,一片衣袖带着一块刮下的皮肉飞起,鲜血喷溅而出。

谢与灵挡在拂衣身前,长剑没入肩膀两寸有余。

木言抽剑退开数丈,看着自己被刮下一块血肉满是鲜血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样的剑法以前从未见过,看似同归于尽,实则却能从中撕出一条生路。

木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剑意,只是谢与灵的长剑再递进两分,她的这条手臂就会被砍下来了。

“好剑法!不过,强弩之末。”

她原以为谢与灵只是死前的强撑,时间一久,必然撑不住,可不曾想,他的剑法竟然越来越纯熟,不同于谢无期灵动圆转的九转剑法,也不是苏寻的潇洒恣意的天水剑法,更非扶泽更狠厉的破天剑法,她心底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剑法,若是有人在旁配合,双人合使,威力更强。

想到此处,瞥了眼仍在运气的拂衣,只见她眉头紧锁,额头冷汗淋漓,眉毛头发上似乎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连身体都在不住颤抖。蛊虫嗜血,进入体内在经脉中流窜,这滋味定然不会好受。若是功力较弱者,控制不了蛊虫,最终反有可能被蛊虫吸干精血,形同骷髅。

想到此处,木言觉得有些可惜,那样好的双人剑法想来今日无缘得见了。

但木言察觉到一件有趣的事,她每刺向拂衣一剑,谢与灵的怒气就增一分。怒气既增,心境便会乱,招数中自然就会露出破绽。如此一来,木言对于谢与灵刺来的剑,竟然不闪避,只是一味地攻向拂衣。

招数中的挑衅不言而喻。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洞中已是鲜血四溅,碎石狂舞,两人的身上已都是伤口。

可谢与灵仍然没有倒下。

木言觉得有些烦闷了,瞅准时机,迎着刺来的剑尖奔上,左手猛地探出,狠狠抓住谢与灵的剑锋,右手反手握剑,带着极冷厉的剑气划向谢与灵的脖颈间。

谢与灵身形受困,便是急忙松手撤剑也绝对避不开这封喉一剑,眼见就要血溅当场,只听“铮”的一声,双剑相交,寒光迸发,一道凛冽的寒气席卷而来,一抹青影随着肆虐的内力不住晃动。

木言只觉手掌一麻,一股冷意顺着手臂顺速蔓延而上,似要将经脉冻住。

是玄灵内功。

她劲力急吐,收剑后撤。

数丈之外,拂衣和谢与灵执剑并肩而立,神色坚毅冷峻。

木言恍然大悟,“双生蛊!双生蛊在你们两个人身上!”

方才的那只蛊虫是一只母蛊,借此便可控制所有的子蛊。所以拂衣要用自己的血将它引出,稳定了母蛊,便能借此控制两人体内的双生蛊,随着拂衣体内的气息越来越稳定,谢与灵体内的子蛊也会得到感应,这才是为什么他始终不倒,越来越强。

拂衣沉声道:“猜对了,那也要死!”

刚刚还在遗憾的事情在这一刻已经得到实现,木言没有猜错,那样的剑法由两人一齐使出,攻守相配,宛如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一时之间寻不到丝毫破绽。剑风凌厉狠辣,挥出的每一剑上都带着极强的内力,两旁的山壁被剑气带到,发出嗤嗤声响,石屑簌簌而落。

在这步步紧逼的剑招之中,木言一时只能转攻为守,不住向后退去,却仍是忍不住问道:“这样的剑法叫什么名字?”

两道声音一齐说道:“断竹!”

木言笑道:“原来是把我当成竹子吗?”话音刚落,神色一凛,转守为攻,身形飘忽,霎时间便已扭转败势。

洞中的碎石越来越多,远处石壁上一点微弱的灯火轻轻晃动,始终未灭。

两人且战且退,身形越来越靠近洞口,似乎是要将木言引到外面。

木言正打在兴头上,笑道:“想跑?现在可有些晚了。与其等着命运应验,不如现在死在这里,也算反抗命数了,如何?”

拂衣瞥了眼外面的大雪,说道:“说得也对。”

“什么?”木言有些意外。

拂衣道:“死在这里,很不错。”

一道火光闪过,木言只觉眼前陡然大亮,脚步一顿。

下一刻,嘭的一声巨响,洞中石块簌簌而落,呛人的火药味扑面而来,碎石伴着大雪四处飞溅。

清虚洞爆炸了。

刺眼的火光中,两道黑影从浓重的烟尘中奔出。身后的爆炸声久久未绝,两人谁也没有回头。

直到那声音渐渐止歇,拂衣和谢与灵相视一笑,一起躺在厚厚的积雪上。雪花落在两人的脸上、身上,渐渐堆起。

拂衣看着万丈之上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冰冰凉凉。

两人的手始终牵在一起,没有人会松开。

至于命运,还有预言呢?

人生在世,终归是要死的。可如果预先知道了死亡的命运,难道真的就会心平气和地坐以待毙吗?

那大概总是要挣扎努力的。

木言为了改变命运究竟还做过些什么,再也无从得知了。

而她的卦象上,她自己是否会死在今天呢?

冷风裹在身上,拂衣更觉得有些释然。

命运究竟是什么?

是人注定生来会死吗?

还是那些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争斗、猜忌、怨恨、救赎、温暖?

或许,是心境。

就比如这北境终年不化的大雪。

从前是噩梦,是苦痛,是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后来,有人相伴,这冰冷的大雪竟也觉得有些温暖。

而如今,拂衣只觉得,冷风裹挟进来的雪花,落在手上凉凉的。

转头正对上谢与灵的目光,连带着手上那点凉意也消失了。

“谢与灵。”

“嗯,我在。”

“我有些冷。”

谢与灵向拂衣那边靠近了一些,想要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却不料被一把抓住手臂,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拂衣背上了。

“拂衣,我还能走。”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却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了。

拂衣说道:“内息凌乱,你需要尽快疗伤。如果累了,就睡一会儿吧。”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谢与灵喉咙里堵了很多想要说服拂衣放自己下来的话,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眼睛竟真的听话地渐渐合上了。

拂衣看不到他的神情,自然也无法察觉谢与灵耳边染上的一片红色,只是觉得呼吸浅慢,他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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