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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情关(二)

晚上回神殿的时候,狴犴正在挨骂,吕曦容一进门,院子里顿时就没声了。本来他一个人跑出去楚毓就很生气,责怪狴犴没有看好他,结果他刚好挑在楚毓火气最盛的时候跑回来,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小猫妖转过头来看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师兄。”吕曦容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想起脸上还戴着东西,忙取了下来,往背后一藏。

取下面具后,楚毓一眼看见他眼下那道血痕,不深,但拉得很长,从眼睑一路划到鼻梁下。

“你脸上怎么弄的?”

吕曦容捂着脸,“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楚毓又问:“狴犴说你跟人出去了,和谁一起?”

吕曦容睁眼说瞎话,“一个朋友。”

“胡说八道。”狴犴不服气地在旁边大叫起来,“你明明跟王君一起出去的,去那么久不回来,害得我替你挨骂!”

当晚楚毓就不让他上床睡了,卷了枕头被褥让他在屋里打地铺。楚毓屋里最硬的东西除了床板就是地板,吕曦容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浑身酸痛,像是被一百个人同时暴打了一整晚。

第二天天蒙蒙亮楚毓便将他扒拉起来,吕曦容痛苦道:“我瞎了还要晨练吗?”

楚毓道:“今天不晨练,你跟我去灏山上找金蝉花。”

为了吕曦容这双瞎眼,封筵也是费尽了心思,翻遍古籍为他炼制丹药,金蝉花是其中一味药材,这东西珍稀难得,可遇不可求,楚毓这两日都在爬灏山捡金蝉花。

吕曦容其实很想告诉他,这东西他们竹林不缺,不必大费周章去山上找,但又怕这话说出来打击楚毓的自信心,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他双眼不能视物,除了给楚毓拖后腿以外,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楚毓倒是不嫌弃他瞎,给他削了根拐棍,拖着他就开始爬山。

今日运气不错,楚毓带着他这个拖油瓶竟然收获不小,吕曦容一路摸瞎,帮不上忙,只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楚毓身后,楚毓还得抽空照看他,愈发拉低了本就不高的效率。

中午休息的时候,吕曦容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完全的废物,主动揽过了打水的活,他知晓山溪的位置,拿着水袋杵着拐棍便摸索着去了。

可在山里行走比在平地上行走艰难得多,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摸到山溪边,蹲下来洗了洗手,又将水袋装满,刚要起身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枯枝被碾过的声音,像是有人来了,他以为是楚毓来寻他,便回过头道:“师兄,我一个人能回去的。”

无人应答,过了一会,才听得一句断断续续的呼救:“救……救我……”

吕曦容猛地站起身来,察觉到在他身后十步之外有一道很微弱的妖气。一只通体银白浑身长满鳞片的小妖仰面躺在草地上,正艰难地喘息着。

“救救我……”

吕曦容杵着拐棍慢慢靠近,离得远远的,问道:“你是谁?”

小妖仿佛离水的鱼一般,说话断断续续,“他要杀我……他把方圆百里的妖都抓起来了,要把我们全部炼化……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救救我……”

“他又是谁?”

不等小妖回答,四周开始响起‘嘶嘶’声,在吕曦容看不见的背后,一条碗口粗细约六尺长的黑蛇缓缓扬起头颅,冰冷的竖瞳打量着眼前一人一妖。

那声音越来越密集,一眨眼的功夫,数十条与黑蛇同等体型的大蛇自四面八方探出头来,将他们围在中间。

小妖惊恐地大喊起来:“蛇……他的蛇来了,他发现我了……”

“你等等!”吕曦容出声叫住它,然而小妖惊恐万分,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从地上爬起来就要逃,跑出去没几步,大黑蛇倏地甩动长尾,如捕食猎物般将它缠绕起来。

蛇尾收紧,骨骼被碾断发出残忍的喀喀声,小妖只得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片刻后便没了生息。

吕曦容看不清眼前是何景象,但能感知到危险的气息,一条大蛇张开巨口朝他扑来,他抬手画出冰障去挡。下一刻一道狠厉剑气从他颊边掠过,正中大蛇七寸,熟悉的人声在耳边响起:“怎么回事?”

原来楚毓见他打水许久未回,特地跑来找他,来不及问明原因,楚毓结出索心阵,将四周所有的大蛇全部锁进阵中,拖着他跃出包围圈中,又问:“没受伤吧?”

“没有。”

四周响起类似鳞片摩擦发出的细响,带着腥气的罡风席卷过来,楚毓放出离火,又将索心阵的范围扩大了一圈。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有更多的蛇从四面八方爬出来,没有止境一般,蛇群行动一致,动作迅捷,力量不容小觑,索心阵都几乎无法阻拦它们。

这群蛇是有主的。

离火筑成一道火墙,蛇群似乎对离火非常忌惮,俱不敢靠近。楚毓望着遍地的蛇,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群灵蛇听人调遣对他们发起攻击,然而能同时操纵如此多的蛇灵,操控者必然实力不俗,敢在灏山上明目张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此人来头不小。

楚毓放出一道灵力,召出双月正待动手,此时却听一阵清啸响起,像是鸟鸣,又像是幼兽嘶吼,那阵动静响起后,蛇群仿佛接收到何种指令,突然间齐齐停下了动作。

周围的大蛇往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来,林荫后一道人影缓缓步出,那是个年轻的男子,着软翠色箭袖长袍,腰佩孔雀翎玉环,和善眉目,额间有一道很浅的翠色印记。他一出现,大蛇纷纷收敛凶性,乖顺地伏在他脚下。

“抱歉,我的小蛇惊扰了二位。”男子手指动了动,大蛇便游移到他脚下,“没伤到你们吧?”

这男子身上的浑厚灵力叫人心惊,绝非普通灵族,楚毓抬着剑警惕地望着他,“你是什么人,为何在灏山上设阵?”

男子有些惊讶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他二人一番,视线最终落在楚毓身上,“岐和神殿来的。”

那眼神自上而下扫过,带着点不屑,“凤凰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了。”

话音落下,男子指尖拨了拨腰间的玉环,一道五色光晕在他身周布开,四下风起,如闻鸟鸣,他轻而易举便破了楚毓的索心阵。楚毓亦不甘示弱,他并起两指在双月剑身上一抹,一簇离火猛然窜高,眨眼间化作一条火龙,呼啸着朝男子奔去。

“你别乱跑。”一片混乱中,楚毓还不忘回头叮嘱吕曦容一句,吕曦容看不见眼前发生了何事,规规矩矩点头站在楚毓身后,搂紧了来之不易的金蝉花。

离火熊熊,隔出一段距离,那男子本来神色还算冷静,见了这火却慢慢拧起眉头来,仿佛十分厌恶。

三人对峙僵持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这古怪男子灵力浑厚精深,楚毓年纪尚轻,按理来说动起手来应该讨不到什么好处。然而男子只一心与离火抗衡,他眼神冰冷又带一丝阴鸷,竟试图操纵离火,可他并非凤凰血灵脉,短暂操控之后又被离火反噬,一道火焰舔过他手臂,拉出一道血痕,男子眼中恨意更浓。

灏山上的动静很快被岐和神殿探查到,薛必青匆忙赶来,一手拦下一个,终止了这场打斗。

*

这灏山上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到底是何许人也,薛必青极为重视,多方打听才知,这人就是显素身边的狗头军师。

之前王城里就一直有传言,说王君显素身边有个专给他出馊主意的世外高人,修筑空中白塔的建议就是他提出来的。但这个世外高人格外神秘,几乎不在人前露面,有时连显素都找不到他。

薛必青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听到,此人名唤相岚,自称是从幻海之屿来的。

灏山之行过后不久,相岚主动来神殿找来神殿,见到薛必青,第一句话就问:“听说你最近在查我?”

薛必青笑笑,道:“怎么会呢。”

“你不必好奇我是谁,我来太乙,就是为了找你。”相岚眼中带笑,“我乃幻海之屿月荼白仙君的弟子,你不认识我,但你肯定认识我师父。”

薛必青微微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是月荼白仙君的弟子?这么巧,我是你师父的故人。”

据薛必青说,他十九岁那年闯进幻海之屿,登上长生巅求取神明右眼,在那地方九死一生,险些丧命,却偶然遇到一位银发仙君。仙君唤作月荼白,侍奉在春荒神座下,有了月荼白仙君相助,薛必青才得以顺利离开幻海之屿。

相岚问他:“你与春荒神约定十六年为期,如今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届时你需得将神明右眼归还,主神嘱托你在十六年期限内找到扶桑宿主并唤醒扶桑之灵,你办得如何了?”

“还未找到扶桑宿主。”薛必青坦言道。

相岚便笑了,“我师父他一直记挂着你,知你担忧此事,所以特地让我来帮你一把。他告诉我,扶桑的宿主已经降生了,不久之后,就会有人将他送到你面前。”

薛必青迟疑片刻,“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相岚笑望着他,“可惜扶桑的宿主年纪太小,或许没办法自主唤醒扶桑之灵,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帮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见相岚对当年幻海之屿和扶桑的秘密了如指掌,薛必青未多怀疑,很快相信了他所言,追问道:“什么办法?你说来听听。”

“我师父传给我一套禁术,名万古同悲阵,此阵练成能辅助唤醒扶桑。只是此阵极为耗力,凭一人之功难以练成,只有我能帮你。”相岚笑道,话头又一转,“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神明右眼在何处。”

为了让薛必青消除疑虑,相岚特地陪同他去了一趟幻海之屿,在那地方虽未再见到月荼白,但得到证实,相岚不仅是月荼白的弟子,更是神姬娘娘座下孔雀神使,地位不凡,他来太乙,便是神姬娘娘授意。

从幻海之屿回去后,薛必青看相岚的眼神都带着赞赏与敬佩。楚毓冷漠提醒道:“师兄,他是幻海之屿来的,你不能把他招进神殿。”

薛必青活到三十来岁,才交了一个知心好友,他和相岚志趣相投,日日厮混在一处,从幻海之屿聊到中洲太阴,谈到浮屠蜃鬼在三十三天大开杀戒被凤凰真神击退的传说,又谈到枯萎的神木扶桑,以及三百年前迁徙中洲的灵殊一族,天上地下,无所不言。

在姚景耘眼里,薛必青自从交了这个朋友,就开始不务正业起来,一天到晚不见人影,正事上也懈怠许多。姚景耘认定相岚不是好人,三番五次提醒薛必青离他远点,更不许把他带回神殿来,神殿有一个外人就已经够烦了。

*

吕曦容留在神殿治眼睛治了三个月,没什么好转,吕晗桑想让他回竹林修养,他不愿意,只说在神殿有人照顾他,众人都待他很好。

吕晗桑也不强逼他回来,只是意有所指道:“你今日只是伤了眼睛,或许有法可治,若是来日伤了心,怕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这日傍晚太阳才落了山,狴犴缩在院里的小石桌上睡觉,楚毓在旁边给它梳毛,难得的安静祥和被墙头传来的动静打破。

一人一猫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墙头上翻进来一个人,动作灵巧,手法娴熟,正是显素。

显素作为一国之君,坐得稳朝堂,翻得了院墙,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他心情颇好的样子,冲着楚毓和狴犴打了个招呼,礼貌道:“我找人。”

说罢便朝院内去,楚毓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王君要找谁?”

显素回头冲他笑笑,“找你的外门小师弟。”

楚毓脸色冷下来,“他现在不便见客。”

“有何不便?”

“不便就是不便。”楚毓语气不太好,“翻墙入室有失体统,王君请回吧。”

显素挑眉笑笑,嗤道:“你定的规矩?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说罢便抬脚往内院去。

吕曦容此时正在墙根下浇花,他新种了两株忽地笑,已经打了花苞,长势喜人。一个月前他种了几株虞美人,还没开花就被狴犴糟蹋了,他把狴犴吊起来打了一顿,为了防止狴犴再作案,他这次特地把忽地笑种在角落处,每次浇水都小心翼翼的。

显素进来时就看见弯腰在墙根下忙活什么,于是走到他背后停下,也不说话。吕曦容听见脚步声,以为是楚毓来了,回过头道:“师兄,你把花铲递给我一下。”

他说完等了一会,无人应答,有些疑惑地又唤了一声:“师兄?”

还是没得到回应,吕曦容转过身来,摸索着往前走,感觉离得近了,便伸手去探,果然摸到一只朝他伸来的手,他捏了捏这只手的指骨,更觉疑惑,这也不像楚毓的手。

还未做出反应,便听得十步开外响起楚毓冷嗖嗖的声音:“你乱摸什么?”

吕曦容吓得赶忙后退一步,身前立着的人噗嗤笑出声来,显素好似很高兴,“你这小师兄真烦人,我都没说不让你摸,他倒先管起闲事来了。”

“你又来干什么?”吕曦容一听见显素的声音就头疼,他手里还拎着浇花的水瓢,一时气不过,便朝显素身上砸过去。

“啧,又是这副态度,”显素嘴角一撇,“你的小师兄没教过你,接人待客当恭敬和顺吗?”

吕曦容忍不住翻了两个白眼,“你要是真没事做,就回去好好监督荼柳读书,别成天来烦我。”

显素道:“亏你还记得小柳,他天天嚷嚷着要见你,你不回去,他不知道有多伤心。”

听显素倒打一耙,吕曦容愈发无语,绕过他就要往外走。显素一把拽住他胳膊,笑得讨好,“别生气,我跟你说笑呢。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吕曦容赶忙挣扎起来,“我不去,你不要再来了……”

“你肯定喜欢,跟我去了你就知道了。” 显素不顾他意见,拖着他就往外走,完全不在意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楚毓脸上的表情阴晴变幻了好几遭,在那两人即将踏出院门前,他终于沉声开口道:“不许去。”

显素拖着人笑着扬长而去,“轮不着你管。”

对于显素爱乱闯神殿这件事,薛必青以前还会劝谏几句‘不合规矩’,发现显素完全不听劝告以后,便也不再管了,薛必青都管不了的事,楚毓自然更管不了。

*

王城西边有一个小山谷,因常有萤火虫成片出现,唤做流萤谷,显素的目的地就是此处,这里是羽翠在世时最喜欢的地方,自她去后,显素多年未再来过。

二人赶到流萤谷时天已经黑了,夜风一吹,萤火虫一闪一闪自草丛中飞出,顷刻间便呈现出漫天流萤之景,人置身其中,便如行走在流淌的星河里。

显素抬起右手,一只萤火虫绕着他指尖飞了一圈后落在他掌心,他笑了笑,“许久没来过,这里的景致一点没变。”

这份美丽景致吕曦容并不能安心欣赏,他只知道显素把他带到了一个虫子很多的地方,脸上身上全是虫子在爬,一只萤火虫落在他脸上,他抬手‘啪’的一下将虫子拍死,十分嫌弃地咧了咧嘴。

“蠢东西。”显素没忍住笑了起来,抬手替他擦了擦脸,“我忘了你眼睛看不见,不过没关系,你陪着我就行。”

吕曦容懒得跟他计较,他怕一张口虫子就爬到他嘴里了,悻悻闭了口。

忽而清风起,惊动流萤飞散,晚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显素拖着他在草地上躺下,月亮升起来了,萤火虫点缀在夜空中,与星子无异。

“是漫天流萤之景。”显素双臂枕在脑后,慢悠悠道,“世说腐草为萤,腐烂的青草会变幻成萤火虫,不知真假,但听着很不错。”

吕曦容躺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了,便含糊地嗯了一声。

“草腐烂后变成萤火虫,人死后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红花谢后做了春泥,好似这世间万物都需得有来处,有归处,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显素继续道。

吕曦容迷迷糊糊的有些犯困,但还是顺口接了一句:“何必想那么长远,人活一世,过去如何将来如何都不必看得太重,珍惜眼下就够了。”

他本是随口一说,显素却好像听进去了,沉默了一瞬,语气凝重道:“你说得对,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人生在世,当取眼下。”

这番话还没说完,吕曦容已经困得撑不住,闭上眼睡过去了。

显素仍在自顾自道:“我有时候也忍不住想,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才铸成如今的局面,我少时的愿望,是想做一个仁君,绝不会像我父亲那样。”

“我父亲的王位是从我姑姑手里承来的,我姑姑膝下无子嗣,身体又不好,这才把王位传给了我父亲,父亲自小崇拜着长姐,他觉得膝下众子女中,余容最像他的姐姐,所以自小他便更偏爱余容些。”

显素的父亲先王莹是从其姐王卉手中承来王位,王卉曾有一个独女,凛月公主,凛月七岁时不慎跌进池塘溺亡,王卉再无继承人,加之身体越来越差,便早早传位给弟弟莹。王莹膝下四个子女,最宠爱的要数最像王卉的二女儿余容,一度想要立余容为储君,长子显素的地位十分尴尬,可显素跟王卉的关系最好,整日侍奉在姑姑身边,王卉心疼侄儿,便给王莹下了铁令,必须依照祖制立长子为储君,这才为显素争来了储君之位。

关于早逝的凛月公主,世人一直在揣度,凛月之死或许不只是单纯的溺亡,当初显素跟凛月十分要好,两人日日一处玩耍,凛月溺亡时身边只有显素一人,不免有人猜测,凛月公主的死其实是显素所为,包括后来讨好王卉,逼先王莹立他为储君,都是有意为之,步步谋划。可那年显素不过也才八岁。

显素动了动脖子,继续慢悠悠道:“外面有些人说,我的王位是从我妹妹手里抢来的,这话不假,不管他们说的是凛月还是余容,都没有错,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抢来的。人活着怎么能不争,要争就要争到最好,我既然能争来王位,便有本事做一位德行出众的君王,我就是天命所归。”

说完他有些犹豫,微微眯起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明明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却总是怅然若失。”

显素断断续续说了许多,但一直未得到回应,便偏过头去看身旁的人,萤火虫一闪一闪,栖在吕曦容眉心,他闭着眼,眼睫下投出一层淡淡的阴影。

“过去如何都不重要了,”显素伸手碰了碰他眉心处的萤火虫,“以后的日子我会善待你。”

话说完,吕曦容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素鬼使神差盯着他看了一会,替他将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撩开,然后才给了他一巴掌。吕曦容被扇得措不及防,猛然睁开了眼。

显素骂道:“蠢东西,我说了这么多,你躺在这睡觉?”

吕曦容捂着被打红的脸颊,用力眨了眨眼,不知道是惊的还是吓的,他漆黑的世界里突然透进来一缕微光,好似能看清一点东西了,再一眨眼,还是漆黑一片。

“陛下,我跟你不一样,”吕曦容捂着脸无奈道,“你每天游手好闲自然精力充沛,我是要做苦力的,你能不能放我回去睡觉?”

显素面色如常盯着他,问:“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吕曦容道:“什么?”

“没什么。”显素不再多问,站起身来,“回去吧。”

*

上一次吕曦容大半夜跟显素出门,回去的时候狴犴被骂了一顿,这次没人替他背锅,他前脚刚踏进神殿的门,后脚就听见楚毓带着怒意的声音。

“你还知道回来?”

吕曦容小心翼翼踱过去,安抚楚毓的火气,“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显素毕竟是一国之君,总不能把他赶出去。”

楚毓火气更大,眉头一拧,厉声道:“让他滚!”

“师兄你别生气,他就是想去流萤谷,带我做个伴,没有去其他地方。”

楚毓一顿,“你也滚!”

吕曦容:“……”

楚毓骂完仍旧不解气,上前一步捏住他手腕,怒道:“你再敢背着我去见他,我打断你的腿!”

吕曦容寻思这也不算背着,显素是光明正大把他带出去的,于是试探着小声问了一句:“断哪条?”

“两条!”

院里吹过一阵风,吕曦容轻轻眯了眯眼,再睁开时眼前模模糊糊能看到一道影子,楚毓站得很近,两人中间只隔着一步的距离。

许是离得太近,吕曦容突然心中颤了一下,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他又问:“那我还滚吗?”

“……滚回来。”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出自陶渊明《归去来兮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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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情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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