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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誓言

山中岁月悠长,李宴方每日抄经、读书,于山间行走吐纳,与金霞道人坐而论道,仿佛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再无关系,渐渐习惯于“出家人”心无挂碍、清净自在的处境。

就连萧偃都不曾再度上门,李宴方见识过他的热情与坦诚,心道他冷静些也好,见护院的紫电等人安安稳稳地履行职责,也能猜得出他无碍。

她不必担心他。

只不过今晨在她出门之前,有一人到访。

张静真神色慌张地上门求见。

这是一名二十来岁的梳头娘子。她幼时为孤女,被何梦华收养,年纪渐长后,在何梦华的教导下做起梳头娘子,出入高门大户后宅替贵人做事。

李宴方早与她打过交道。

张静真一见到李宴方就扑通跪下:“求李夫人救命!”

李宴方眉心一拧,印象中的张静真是个极为八面玲珑之人,少有如此慌慌张张、不顾一切的模样,她开口:“快先起来,慢慢说来。”

张静真抬起头来,容色疲倦,肤色暗沉,眼圈浮肿,眼下青黑明显,显然昨夜未曾睡好。

她的声音略带沙哑:“何婆婆两日未归,我与姐妹们昨日去寻无果,今日在她的枕头下发现一封信。”

张静真从袖中将其取出,那是一封很厚重的信封,上面写着四个字——“李夫人亲启。”

何梦华的字迹算不上美观优雅,是仅能让人看懂的质朴与粗粝。

李宴方听她说过,她以前在幽州时,家里尚有几个闲钱,短不了她的开蒙,只是后来巨变发生,她逃难到洛都后再也过不上旧日的安逸生活,那时温饱尚成问题,何况读书练字?书法的童子功就此落下。

李宴方接过,拆开,里头是十余张信纸叠成的一封书信。

何婆婆年纪老迈,视物不清,写下的字体比普通人书信中大得多,李宴方粗略浏览了前两页,粗大的字迹入眼,她读取的信息越多,心便越凉,一股担忧从心头窜起,直击脑门。

张静真说,何婆婆已经两日不着家……李宴方还未看完全信,忙让身边的照清唤来紫电。

紫电身影如风,须臾便至:“夫人请吩咐。”

“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替我送绢花上门的那位老婆婆的样貌?”

“小人记得。”

“那位老婆婆是我旧时巷中邻里,她于两日前,前往城西四和春楼购置货品,但一去便再无音信,你们兄弟几人可否前去寻找?”

紫电略一沉吟,主子交代过他们几人全听李夫人吩咐,寻人一事不算为难,何况李夫人强调此人为旧日邻里,主子必然也知晓、关切,故而他点头应下,打算前往城中时顺道告知主子。

张静真见李宴方二话不说派人去寻找,紧揪的心松了一两分。

而李宴方捏着信纸的手不断掐紧,宽慰张静真:“我让他们去寻了,你先回家候着,有消息我会知会你。”

张静真颔首,退出正厅。

待她走后,李宴方才流露出懊悔痛苦的神情,她安慰张静真的是假话,她如何不知两日一去,何梦华已是凶多吉少?可尚未得到确凿之前,她不愿意相信惨剧的发生。

她默然地颓坐在圈椅上,喃喃道:“我若是不曾告诉何婆婆四和春楼一事该有多好。”

这是何梦华的一封绝笔信,何婆婆似乎已经料想到,李宴方知晓会心生悔恨,所以早早写下这一封信。

她应是害怕指名道姓会为李宴方带来麻烦,全文用“妮儿”这个洛都大街小巷中长辈称呼女孩儿的称谓作为代称。

如此亲切,反倒让李宴方愧疚更甚,她将纸张再一次展平,细细读来。

“妮儿:我年岁已高,近年来时常忘事,可最不能忘记的是早年自幽州出逃的惨状。先是父亲和兄长在大门前堵住凶恶的北戎兵,娘亲和祖母带着我和妹妹从后门逃走,待跑远了,我就听到父兄的惨叫。”

“第一次离死这么近,那时我十岁,夜里还会做噩梦,在逃亡的路上见多尸体,闻惯气味,麻木之后也就不害怕了。”

“带的口粮不够分,祖母的腿脚不好,还在途中受伤,她说‘你们走吧,不要再带上我了’,娘就带着我们继续逃。”

“逃亡南方的路上,遇上了一艘船,但那船上已经人满为患,我们三人还未上去,北戎兵追了过来,娘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我们姐妹推上甲板,可她却被北戎兵一脚踢进河里,她挣扎着游向船只,北戎兵一开弓,将她射成刺猬。”

“江水里全是血,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水面沉沉浮浮,她死不瞑目!”

“那一双眼睛恨恨地望着,送我们远去。”

“北戎兵对着船上射箭,船上的一群人慌不择路,把船弄翻,落水后我和妹妹被分开,北戎兵没有停下,水里死了一堆人,我找不到妹妹,后来在混乱中看见妹妹的尸体浮上来。”

“那一天,我的亲人都没了。我被水流冲走,上了岸,继续往南逃,途中遇上大晟的官在救济难民,我才得以活下来。”

“妮儿,我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活够本儿了。我终于懂得祖母望着我远去的眼神,你不要为我难过,我如祖母一样做了一件我们认为正确的事。”

“仇不可忘,恨不能消,我后半辈子都在为如何活下去挣扎,却从未想过报仇雪恨,当有贼寇出现在眼前,旧日的画面一一闪过,我不做缩头乌龟,老妇亦有报仇心,老妇亦有报国志!”

一滴豆大的眼泪滴落于纸面,晕湿了“报国”二字,李宴方想起何梦华那日轻松谈及她对四和春楼的熟悉程度,那时她就该想到何婆婆生出去打探消息的想法。

何婆婆走街串巷十多年,在店铺高门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见过她,她前往反而不容易受到阻拦,不容易被人察觉。

两日未归,她是不是打探到了外敌与内贼勾结的关键消息才遭此不测?!

墨团晕开,险些晕花了“报国”二字,李宴方以袖轻拭墨迹,留下何梦华的一片丹心。

她翻至最后一页:“前路艰险,我若是去了,待来日幽州光复,莫忘烧香两束,告我亡魂,我泉下得知,便可安心。”

何梦华慈祥和煦的脸再度浮现于李宴方眼前,何婆婆曾说她亲人接二连三离世,她亲缘淡薄,所以对街坊里的孩子们格外慈爱。

可李宴方呢?一句话,却叫疼爱她的长辈身赴险境。

她迟缓地从纸张上移开双眼,抬起头,山中骄阳正至中天,此时为日光最为灼烈之时,光芒万丈的日晖刺痛黑瞳。

在遍地达官显贵、才子佳人的洛都,一个在街头巷尾,替人买卖、梳头,做着杂活糊口的年老妇人,为蝇头小利四处奔波,她是那么的下等、庸俗,充满市井鄙气。

但在无人窥见的地方,她有一颗勇不畏死的报国丹心。

*

日昏山暝,飞鸟归入沉寂,李宴方在一片黑暗与悄寂中等待消息传回。

萧偃带着紫电、青霜来了。

李宴方终日无心餐饭,只喝了些水,她显得憔悴,失魂落魄,见萧偃前来,忙赶上去问:“有消息么?”

萧偃沉痛地闭上双眼:“派人询问后得知,前两日何婆婆确实去过四和春楼,只是何时出来,无人得知。亲卫便假扮商客前往楼内,一无所获。”

下一句话卡在喉头,极难出口,他强忍心痛,据实以告:“后来……在城外乱葬岗找到了何婆婆……她走的时候没受苦……”

一击致命,必然是在情急的情况下被发现,从而灭口。

萧偃早已见过太多死亡,却极少像这次带来难以释怀的伤痛。

压在李宴方心头一整天的猜测得到证实,巨石落下,激荡起千重巨浪。

她再也无法控制住情感,哭喊道:“她本来可以长命百岁的!是我,是我害了她,我不应该告诉她四和春楼有异动叫她小心,她那么憎恨北戎人,我应该能想到的……她为此豁出命去,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如果真能借此击毁北戎人的暗巢,破坏他们的计划,想必何婆婆会快慰许多,可惜,这只是如果。

无功而返的一次牺牲,比成功暗淡,更不值一提,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九死一生而赴之、明知历经万险而极易功亏一篑,却依旧无畏不退,反而更显壮烈。

宣泄情绪后,李宴方心里空置,她无悲无喜,只剩麻木。

她的自责和懊悔都显得那么可笑,人死不能复生。

萧偃抢过话头:“是我,是我无能,反而让何婆婆身先士卒。”

身为行伍之人的萧偃肩负重担,他更无法忍受本该被他保护的何梦华遭此横祸。

他比她更自责,更痛心,那个前不久还邀请他到家里用饭的老婆婆,关切询问他在北境苦不苦的和善老人,在他的疏忽下,转眼间天人永隔。

可错已铸成,她与他都明白此事无法弥补。

“为了不牵连更多人,”李宴方想起张静真的面庞,她们梳头娘子绝不能再牵扯其中,“我们悄悄把何婆婆火化了吧。”

她抬首,泪光盈盈的眼中有坚定在闪动,她望着萧偃,似是发下什么重誓:“有朝一日,我们送她回幽州。”

“好,我们送她回幽州!”

李宴方和萧偃的第一个约定,关于何梦华,关于一场归乡的梦,是一个人的梦,也是成千上万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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