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在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僵硬中度过。林振宇几乎不敢动弹,生怕不小心碰到那道“国界线”,惊醒对面的人。邵苗表面上睡得极沉,整晚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清晨时分,他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边的“墙壁”似乎塌了一小块,一个温热的来源靠近了他手臂几公分,就在他惊醒屏息时,“墙壁”悄悄被重整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在厨房碰面,眼下都带着淡淡的青黑。目光接触的瞬间,又迅速各自移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
“昨晚……睡得好吗?”邵苗一边倒咖啡,一边故作轻松地问。
“还好。”林振宇盯着面包机,声音有些干涩。他总不能说,自己大半宿都在研究天花板的纹路,以及警惕着身边任何细微的动静。
“沙发……确实不太舒服。”他最终补充了一句,算是承认了换床的必要性。
邵苗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白天各自忙碌。林振宇远程处理工作,邵苗去学校图书馆。晚上邵苗回来时,手里还抱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
晚上,她洗澡後,很自然地开始收拾床铺。
林振宇洗完澡出来,做好了再次面对“三八线”的准备,却意外地发现床上空空如也——那些额外的枕头和毛毯都不见了,床单平整,恢复了它作为一张双人床原本宽敞的模样。
他愣在门口。
邵苗正坐在她那侧的床边吹头发,看到他诧异的表情,理所当然地说:“哦,那些东西啊,我收起来了。昨晚试过了,堆那么多东西反而占地方,睡得憋屈。”
林振宇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邵苗放下風筒,转过头,眼神清澈坦荡,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的认真,“床本来就是用来睡觉的,够大就行了。我跟你保证,”她举起三根手指,表情严肃得像在签署协议,“第一,我睡觉很老实,基本不乱动(才怪)。第二,我绝对尊重个人空间,不会越界(盡量)。第三,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半夜不小心碰到你,那也绝对是无意识的,你可以立刻把我推开,或者叫醒我(如果你敢)。”
她这一本正经的“约法三章”,反而让林振宇那些关于“礼数”和“不便”的顾虑显得有点……小题大做。她似乎完全将这个问题简化成了一个纯粹的“空间优化”和“睡眠质量”问题,剥离了所有暧昧不清的联想。
他看着她那双写满“坦荡”和“为你着想”的眼睛,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他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这一夜,没有了那道物理屏障,空间确实宽敞了许多,但心理上的距离感却以另一种方式凸显。两人各自躺在床的一侧,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银河。林振宇的身体依旧紧绷,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以及身边她轻浅的呼吸声。
然而,或许是因为白天的疲惫,或许是因为邵苗的“保证”起了某种心理暗示作用,后半夜,林振宇的警惕心终于败给了浓重的睡意。意识模糊间,他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一个温暖的气息无意识地靠近,最终,在一个翻身后,她的手背,轻轻地、若有似无地贴在了他的手臂外侧。
没有进一步的靠近,只是这样一点点似触非触的接触。
林振宇在半梦半醒间僵住了,预期的警报没有拉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陌生的安心感。那点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面料传来,并不灼人,反而像冬日里一个恰到好处的暖水袋,驱散了他潜意识里的最后一丝紧绷。
他竟然……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动。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任由那点微弱的暖意蔓延,最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林振宇先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侧过了身,而邵苗卻背对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比昨晚入睡时近了不少,她的发梢几乎要蹭到他的下巴。
他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地、像拆除炸弹般向后挪动,试图恢复安全距离。
就在这时,邵苗也醒了,迷迷糊糊地转过身,揉着眼睛看向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早啊……你昨晚睡得好吗?”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夜里发生的小小“越界”,眼神依旧清澈坦然。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样子,林振宇到了嘴边的“还好”拐了个弯,变成了一个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嗯,挺好。”
那道由忐忑和礼数筑起的心理防线,在这样一个平静的清晨,于无声处,悄然松动了一角。楚河汉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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