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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取义

扫拂四弦;煞声凝绝;推续长轮;弹挑交替。

裴实望向江晦时,江晦也看见了他,她向裴实行了一礼。裴实想叫住她时,而江晦已经被叶氏喊了去。他向旁边的小臣询问:“这位女公子是?”一旁小臣恭敬的说:“回世子,这位是太师之女。”听到太师二字,裴实心思沉了一沉,心里打起了盘算。

夜幕初垂,最后一抹光还在天空派回。

江晦回到府上,月恒轩里,江晦向侍女听禾使了一个眼色,听禾会意,退了出去,江晦就坐在案几旁鼓捣着草药,不一会,听禾带着一个家丁打扮的人站在院子里,江晦捣着药,说着:“裴公子在军营安否?不管你怎么做,我要你成为他的心腹。”那人不解的问:“只是,女公子。”还没说完,江晦打断道:“很快,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你要抓住机会。”那人低着头应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新秋,西州遇灾荒,黮王派太子去赈灾,为赢得民心。太子慕容渡向黮王请求带上裴实。黮王没多想就允了,去西州的路上,慕容渡边走边玩。遇到好玩的,就命随从停下来,拉着裴实,在小街上买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裴实默不作声的跟着。一旁的随从小心翼翼的向太子说道:“太子,路程遥远,我们还得赶路。”慕容渡冷漠的瞪了一眼,随从也不敢继续说话了,慕容渡又笑着看向裴实说道:“裴实,那边有好玩的!去看看!”裴实淡淡的看向了那个随从,将他扶起,随着,慕容渡走了。小街上,沿着街边有零零散散从西州逃难来的百姓,他们乞求路上有好心的人,能施舍一二。

西州,来到执州府,魏执州大摆宴席,丝毫看不出“灾荒”裴实看此景象震惊不已,慕容渡恰恰相反,他很享受这番场景。慕容渡向魏执州一敬道:“魏执州,今日前来,是为民分忧,陛下听闻西州遇灾,特地命我来赈灾!”魏执州回道:“多谢陛下体恤!多谢太子关怀!”说罢,歌舞奏起。

裴实走在西州城的街道上,街边躺着的百姓,一步,哀嚎,一步,痛哭。裴实看着紧闭的高门府邸,又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百姓。回到执州府,宴会还未结束,一波又一波明艳的舞女在膳厅翩翩起舞,那粒粒分明的白米饭闪着光,让裴实回想起,赈灾时,侍卫施的粥,看见一粒米都难。

待了一段时间,裴实和慕容渡要回去了,待在西州的日子,慕容渡没有一顿是没有肉的,没有一顿是稀饭。走之前,裴实,把手里的饼子递给了一个孩子,小孩子怯生生地拿着,裴实见他拿住了,转身就走了,上了马车,慕容渡问裴实:“你刚刚去干什么了?”裴实淡淡地说:“我见一个孩子饿的可怜,我给了他一个饼子。”慕容渡不解地问:“饿?吃饼子为什么不吃肉?”裴实眼底闪过厌恶但很快压下去了,回着慕容渡的话:“兴许是吃不上吧。”慕容渡拿着西执州送的宝物也没在往后说了。就这么沉默的过了一路。

回到了京州,裴实又常常走在京州的街道,比起西州的惨状,京州还是繁荣,包子铺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买了一个,吃起来没那么好吃了,一旁的侍卫在后面随着,这个侍卫正是当时珝王派的,侍卫从慕容渡换人那日起,就不太敢造次,更如今黮王登基,慕容渡已成太子,裴实是太子身边最得意的人了,想起过往种种,便日日惶恐不安,裴实将一个包子递给了侍卫,侍卫低着头不敢拿。裴实一边吃着手里的包子,一边说:“给你的你就拿着,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往后忠心于我,我便既往不咎。”侍卫试探着拿起包子,吃了一口,裴实笑着又吃了一口说道:“以德报怨”侍卫下跪说道:“世子宽宏大量,小的定忠心追随!”裴实看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地走了。

黮王登基之后,说起威风裴实也是得意的紧,府里与往日不同,大显气派,他坐入亭中,杯中茶汤温润,鲜艳透明,他品起茶来,入口清甜,鲜爽回甘。他突然想起那枚玉佩的主人,嘴里不禁喃喃道:“太师之女?太师。”

次日,太傅府邸,裴实随太子一同前往,太子向太傅请教之际,裴实来到一条小路隐于太湖石旁,没过很久,江晦从此路经过,裴实故意发出声响,江晦注意到了,她装模做样的往身上摸索然一番后,又和一旁的侍女说道:“伯齐赠的手帕我不知在哪落下了,帮我去找找。”侍女说了声:“是。”就去找手帕了,江晦假意再次等候,不一会,裴实便从石头旁出来了,手拿一枝桃花,他递向江晦,面带笑意说道:“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江晦故意掩面,娇羞问道:“世子这是何意?”裴实说道:“幼年受一位女公子所救,才留得一命。只是不知其名?只依稀记得。”说着抬了抬花枝,饶有兴味地说:“芙蕖衬佳人。”江晦故作震惊道:“你竟是那日的。”裴实向江晦行礼说道:“正是。”他举起桃花又说道:“女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这枝桃花,合不合女公子的心意?”江晦明了,含羞带怯的接下了那朵桃花。二人从此刻认识了彼此。

回府后,裴实心情很好,他招招手让闻迎坐下,二人讨论了起来。闻迎,是前些时间拨来的侍卫,一开始裴实并未注意,从西州回京州之时,遇难民劫掠,侍卫都只护着太子之际,只有闻迎护在他的身前,事后,他问闻迎为什么,闻迎说道:“太子是主子,世子也是主子。”只此一句,裴实就看重了他。这些年裴实暗中培养了一支势力,西州回来后,他就交予闻迎打理,其名为元驹营,元驹营中人,最善骑射。

次年,余春,黮王设宴,黮王在宴上询问太子:“可有心仪的人?”慕容渡一贯骄傲的作风,如今也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说道:“儿臣,心悦太史崔之女。”黮王饶有兴致的说道:“哦?季崔?那崔太史可愿意啊?”黮王看向崔太史,崔太史连忙回应:“陛下恩惠,臣受宠若惊!”黮王摆手说道:“少说这些虚的!既然两情相悦,那择良辰吉日,二人变完婚吧。”崔太史听后向黮王行礼说道:“谢陛下!”黮王挥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免礼!免礼!”这时,慕容渡心中的大事也是放下了,笑嘻嘻的把裴实拽了过来说道:“陛下,裴实也有倾慕之人,何不一起成全了?也算是一桩美谈!”黮王看向裴实,带点玩味,仔细端详后又缓缓问出:“哦?镜川世子,也有倾慕之人?是哪位女公子能得世子倾慕啊?”世子二字极为清晰,裴实慌忙跪下回道:“陛下,这里是京州,没有镜川的世子,只有陛下的臣子。臣幼时初入京州,不通人情,是得太子所救,这些年来,臣铭记于心不敢忘记分毫!若有将来,臣定是效忠陛下,绝无。”顿了顿大声说道:“二心!”黮王深深看向裴实,又转看向慕容渡,又看向裴实,突然笑了,说道:“朕问你倾慕谁,你说这些作甚?今日你说,朕许你!”裴实跪在地上继续说道:“太子,与臣一次出游,受贼人刺杀,臣受伤无力护太子之时,是得,江家,女公子所救,臣被其气魄所折服。”慕容渡在一旁附和道:“确有此事,确有此事!”黮王思索道:“江家女公子,是?”慕容渡没等裴实说道:“是江太师之女。”黮王听后半开玩笑着说道:“那怪,朕还在想有哪位女公子会有如此气魄,这么一想,也就只有太师之女了!”江浔听到连忙推辞道:“小女无知,没冒犯到太子,世子,就好。”黮王摆手:“江爱卿,是许,是不许啊?”说着拿下巴点了点裴实,江浔拱手说道:“全凭,陛下定夺。”黮王笑了笑挥手说:“那,择良辰吉日完婚吧!”江浔和裴实向黮王行礼道:“谢陛下!”黮王说道:“好了,好了,众卿就宴吧!”

日暮,马车里,江韶皱着眉说:“为何答应了裴实娶阿晦?此事不妥,我要与去.......”还没说完,叶氏急忙打断道:“儿啊,陛下都赐婚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了。好歹是个世子,你若真怕阿晦受委屈,你就努努力,让阿晦在娘家好有个倚仗。”江韶说:“说是世子,谁人不知道,就是一个质子,!若是阿晦不愿意,推了就推了!”叶氏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何须说这些,你安心做你的!”

江府,裴实的马车在江府大门旁听候,不一会,江晦从府中出来,环顾一圈,发现了熟悉的马车,裴实看见江晦赶忙下车,手里捏着一个细长方形木盒,局促道:“我今日求陛下许婚,你可愿。”说着便不好意思了起来,“做我的妻子?”说着将小木盒递向江晦,江晦先是一愣,接住木盒,打开一看,是一支兰花银簪,簪子线条流畅简单的勾勒出兰花的形态,花瓣利落展开,花蕊处用一颗珍珠装饰,江晦看着簪子出神之际,裴实淡笑道:“群芳斗色争春风,独向深林觅君子。”江晦害羞用帕子挡住脸,裴实将发簪拿起,真诚说道:“你如今知我心意,可女公子的心意,我还始终,未曾知晓。”江晦转向裴实深情望向将他手中簪子接过说道:“君,怎会不知我的心意?”裴实欣喜激动说道:“你且留着,日后我为你亲手簪上。”江晦将帕子放在了裴实手上,后又缓缓说道:“芳菲满沼争水影,池鱼只贪叶遮风。”

回到府中,江韶靠在一旁,江晦本是没注意的,江韶叫住江晦说道:“他并非良人。花言巧语不,要被他蒙蔽了!”江晦一脸无辜道:“世子怎会是这样的人?”江韶见此说道:“太傅授书于你,不是让你连人都看不清的!”江晦笑道:“兄长还是多虑了,世子人很好。”江韶有些急了说:“我与其同窗数年,我自然比你更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嫁他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们江家!”江晦也有些生气了,不显说道:“这门婚事,是陛下赐婚,是父亲允许,兄长说笑话?到底是谁这么胆大,会笑话?这话往后兄长还是不要说了。”说完转身走了。

夜分,江晦拿着簪子倚靠在窗前,她将簪子举起对向月光说道:“林深幽兰暗自香,一缕风絮满城扬。”

此外没睡的还有裴实,他在写一封家书,笔墨飞跃在纸上,写满整整六页,写完后,他一查再查后,将信封给了暗卫将其送到镜川。

西宁,大雨倾盆,马踏沼泥,镜川侯骑马踏入西宁,珞宫,镜川侯拿手帕捂住口鼻走向羊圈,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在学着羊叫,镜川侯走向那人,蹲下说:“西宁侯,你要在这里苟活一辈子吗?”西宁侯没有搭理他,镜川侯又继续道:“西宁侯聪明一世,怎么可能疯呢?”说着,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继续说道:“你我曾并肩抗敌,也该了解我的,如果不是把人逼到绝路,谁也不想反的,你当上国君,我不求你给我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安稳。西宁侯眼神一转,眼底一暗拿着一块生肉,一边吃一边说:“你说的轻巧,凭你?凭我?”说着嗤笑起来,镜川侯接道:“还有月澜侯。”西宁侯又笑的大声了些,镜川侯也不恼,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信纸说道:如果我说,我的儿子在京州呢?”镜川侯眼带笑意盯着西宁侯,西宁侯放下生肉,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拨开地上的枯草,一条暗道,浮现眼前,西宁侯也盯着镜川侯大笑。

黮王八年,孟夏,江韶弱冠,太傅为其表字清和,意为“首夏犹清和”

孟冬,太子大婚,慕容渡头戴弁冠,身着玄色宽袖礼服配纁色蔽膝和赤色腰带,崔绾头戴镶嵌七颗珍珠的金饰头冠,两侧步摇镶金嵌宝,红色宝石在金丝之上,轻轻地晃着,身着黑色丝质长袍,边缘饰以纁色,手持孔雀羽扇,扇柄处金饰的中间处嵌着蓝宝石,崔绾,长得温婉,今日打扮更显几分稳重。慕容渡骑黑色骏马,今日的他褪去往日轻浮,眼里多了三分真情。慕容渡,风姿绰约,说起容貌,那就要先说说他的眼睛了,他的眼整体细长,细而不小,眼尾平滑略微上翘,鼻梁高挺,平日里,多带笑颜,薄唇轻扬又多了几分柔情,倘若是严肃起来,也是有几分不怒自威。曾在慕容渡还是世子时,城内曾就传出:尝又疾笃者,见世子一面,病愈;体健,胜于常。转眼再看向,崔绾长相端庄,眉眼清秀,眼眸似水,望向此,如春风拂过。二人郎才女貌,宾客突然感叹道:“如此佳偶也是许些未见,今日一见,倒是让我想起江太师和苏氏。”还没说完,一旁听他说话的宾客用胳膊捅了他一下,意识到说了什么连忙噤声。

天黑,江晦在屋内,听禾身穿披风怀里的东西捂的紧紧的往江晦这边走,江晦见来人连忙跑了过去,听禾见此说着:“女公子慢些走,小心摔了!”江晦说道:“快些进。”听禾进来后,将怀里东西呈现,是一枚玉佩,江晦拉她坐下,取来手炉,塞到听禾手里,听禾惊慌说道:“使不得,女公子!”江晦说道:“京州去南州六百程,一来一往,非旬日莫至。此去辛苦,理应受得。”听禾说道:“女公子,哪里的话,我自小跟着女公子的,这些都是我应该的。”听禾接着又说:“家主说,江氏自是不会亏待了女公子,多的备下也都虚的。”说着听禾将玉佩递与江晦,听禾说道:“家主赠珮,执此,凡苏氏族人见之,唯命是从。”江晦将通体白色的玉佩仔细握着,玉佩上暗暗雕琢竹纹,江晦摸着玉佩纹路眼神突然坚定,半晌,传出江晦的声音:“咬定青山不放松”

夜阑,清水入杯,裴实将杯子拿起,轻轻抿了一口,闻迎站一侧,裴实将清水倒在石桌上,手沾清水,画出:九,说道:“九年,余春,余春,朔日。闻迎你去镜川,告诉镜川侯,春半,起兵,摧其坚,夺其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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