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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苦橘

时间过得好慢,太阳晒干了桌角弯曲的字墨。

我用一半手掌挡住,试图让这个名字存在更久些。

语文课催人困倦,讲台上老师捏着两张试卷,正在忍着怒气评讲一模的作文得分情况,偶尔眉飞色舞点到我的名字,一脸欣慰得朝我看来,我撑着眼皮同样致以尊敬的微笑。

刘老师说到嘶哑的声音环绕在耳。

“咱们班啊,语文就数令简南分数最高,一模拿了147分,作文得了58分!”

再多,我也没心力听了,整个下午,脑子里都循环着霍杪的那句话,黑板上方中央的时钟滴答滴答——

暮色渐近,热气一点点消散。晚饭铃声一响,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椅子脚刮擦着水泥地发出刺耳的鸣音,让人有一瞬间的发愣,彷佛进入时间流沙,反复停滞。

“我去,干什么啊,吓死人了!”

“整天一句话不说,真是怪人。”

“别管他,听说他是被收养的孩子,父母都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同学惊讶得捂住嘴巴,彷佛捂住了嘴巴就捂住了忍不住八卦的笑容。

风呼啦啦吹,逆风让我跑得很困难,头发全部被吹到后倒,像一排排割倒的麦子,热风吹鼓宽大的校服,有片刻的轻盈感。

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可还是累得喘气,跑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撑住膝盖大口呼吸,然后继续奔跑。

学校东门距离高三楼层的教室足足有两圈操场那么远,平时高一的家长送东西给孩子都会在这个门,从高三开始学校就不准家长送了。

腿越酸,小小的保安室在我眼前就变得越来越大。

风很急,灌进胸口很冷。

我一停下,就看到那个站在铁门前高高瘦瘦的人影儿,低头微微苟着腰,灰色卫衣帽衫罩着头顶,侧身时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巴,眼角沉而戾,压着阴郁气。

“我……”

刚开口,嗓子就哑了,血腥味含在喉咙里,割刀片的痛感。

听到动静,令蒋沉转身,轻轻掀开眼,先是自嘲笑了一秒,然后意识到什么般,机械转身,定住,他手里提着粉红色便当包装一动不动,那双冷冽的眼里慢慢铺满湿意,眼角窝了一小滩咸涩的泪水。

哭得像无声蔓延的苔藓。

很短很短的时间内,他眼眶红得彻底,我靠近过去,和他隔着一道铁门,手臂穿过缝隙去拥抱他。

小声得在他耳边说了一声:“我来了。”

他的掌心死死按住我肩膀,力道大到彷佛要将手心的血液融进我的身体。

身高差的原因,我踮起脚尖往前倾,鞋子和衣服都蹭到了铁门上黑红的锈,令蒋沉见状松开我,冷眼朝保安室里的两个门卫看去:“开门。”

上周一,令蒋沉中午回家做饭,顺便在路上买了蓝莓小蛋糕,准备送到学校给小南吃,到门口后,保安一眼看到他拦下了:“来干嘛的!”

语气非常不耐。

令蒋沉皱了皱眉,急于进去送饭,便忍下了冒出的脾气,好声好气说:“送东西的。”

保安见他两手都提的满满的袋子,互相对视一眼,心虚得擦了下鼻子,说:“你给我吧,我们送进去,高三生规定家长不能送东西,免得打扰到备战高考的状态。”

令蒋沉当下就给秦靖打了电话,对方接通,外部声音很嘈杂。

“有什么事?”秦靖有点不敢相信得看了看来电显示。

他这外甥有他电话多少年了都,除了逢年过节基础的礼貌慰问,其实时候从来没打过。

他正在包厢饭桌上,一同坐的都是各政厅说上名的人,见他电话响了,一个个眼色过人,声音都放小了。

秦靖起身去走廊,举起手机示意他们继续,厚重的隔音门被服务员关上,里头才重新热络起来。

他站在窗边,叼着根烟,朝路过的男服务员招了招手,意思不言而喻,来个打火机,在这工作的都惯会看人,服务员主动垫脚上去给令靖点烟,粗糙的细手拢着烛火,都不用令靖低头。

秦靖多看了他一眼,随手褪下刚戴了一天的手表扔给他,“小费”。

服务员感激得连连弯腰,打手语跟他比划,打得太快,袖口往上缩,露出肥大衣服下的疤痕。

他这次又多看第二眼。

“舅舅。”电话那头喊了声,听得别扭,秦靖回神,偏头掏了掏耳朵。

新奇事儿,过年不喊人,现在开口了。

“什么?没听清。”

令蒋沉压下郁闷的情绪,不情不愿得再次张口,“舅舅。”

这是令蒋沉第一次感受到憋屈这个词的滋味,不是委屈,不是自卑,就是憋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求人的自愤无力。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爱很狭窄,很渺小,什么都做不了,他想要给小南更多以爱之名的自由,但他现在连一扇门都没办法光明正大得走进去。

原来放风筝的人在给予长线的同时,也被其所牵绊。

爱是心甘情愿的自缚。

秦靖两颊深陷,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指尖弹走烟灰,看起来心情很好。

“说吧,想要什么?”

能让令家独孙亲自开口,也是难得,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令家未来所有的资产都要交到他手上的,招一招手多少人乐得鞍前马后的小少爷,难得开口,就凭他一声舅舅,他怎么也得办妥了。

令蒋沉低头盯着脚下的杂草,声音被风割裂得瘪瘪的:“附中的东门,能开吗?”

秦靖以为什么多难的事呢,就这?他轻笑了声,把烟丢在地上,皮鞋踩上去碾了碾,勾勾唇:“等着。”

令蒋沉在风中站了三分钟,一共一百八十秒,很短,他却觉得度日如年的煎熬。

不到五分钟,大校长匆匆赶来亲自开门,对他笑得谄媚:“哎呀!不知道令小少爷要来,我应该提早在这候着的,太不好意思,快请进!”

他一边厉色让保安打开两侧大门,一边哈腰点头:“秦总特意给我打电话了,以后您来直接让他们开门就好。”

说完,抬脚朝保安踢了两脚,变脸骂道:“吃干饭的东西,也不睁大狗眼看看是谁!”

令蒋沉终于进去了。

他走到半路,回头看那道门,胸口闷痛,原来打开一扇紧闭的门那么简单,只需要一通电话。

“高三有规定不能家长进来吗?”令蒋沉问。

大校长抹了把汗,擦到捧着啤酒肚的腰带裤上,手心一直冒汗,恭敬道:“您也知道,高三生时间紧,能多学一会儿就多一点机会,家长来来往往肯定会让孩子分心啊,这个规定没有硬性,但这么多年延续下来都成了不成文的规矩了。”

-

“那你第一次来送的东西呢?”我问。

“放你宿舍门口了,在袋子上写了你的名字。”

我睁大眼睛,试图从脑子里挖出那一块的画面记忆,但都一片空白:“可是我没看到过啊。”

哦,不对。

有一天他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室友们在叽叽喳喳很吵得吃零食,坐在他的床上一包接着一包拆开,拆开的蛋糕袋子堆在他的下铺床上,弄得到处都是,完全无法休息,他当时很生气,把床上东西全部扔到垃圾桶后去了宿舍一楼的自习室睡了一晚。

临走前,他还记得听到过他们说“傻/逼”。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情绪控制不住,手气得发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也恨他们凭什么自作主张拿他的东西!

令蒋沉抿了抿唇,看着小珍珠一颗一颗从小南眼睛里掉,心脏像在石子路上磨地疼。

他伸手抹掉眼泪,大掌托住我半张脸,轻声说:“别哭了,不值得。”

“怎么不值得!那是你给我带的!被别人毁掉了都!”

“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多注意一点就不会被拿走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后面打嗝哽咽,他大手抚着我背帮我顺气。

保安把门开了,做了亏心事,灰溜溜得出来,双手捧着把那个粉红饭盒递出来:“令……令小少爷,这是您后面几次来让我们转交的饭盒。”

保安眼神小心翼翼飘在我身上。

我盯着这个粉红的饭盒,突然想起来昨天在大树下啃面包时,也看到两个穿保安制服的人手里拿着一摸一样的。

想来,除了第一次,后面十一次他让保安转交的东西都没有到我手上,而是被他们私吞了。

但他们只是一个领死工资的保安,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触怒令家的人,身后肯定有人给了他们更多的好处。

而这个学校里,我都把自己活成透明人了,唯独跟我不对付看我不顺眼的只有一个。

我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人的脸。

令蒋沉也想到这点,他上前一个反手将保安扣在爬满蜘蛛网的栏杆上,厉声问:“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另外一个保安站在原地,早就吓得前后背汗湿,他一个无名小卒完全惹不起这尊大佛,但也惹不起林家,当初也是财迷心窍,答应了这事,以为学校里面那个是个榆木,完全意识不到,也自以为令家这位只有第一次进去,后面几次都没进是不在乎。

而事实,恰恰相反!

他吓得膝盖一软,扶住根柱子才没倒下,不敢看令蒋沉的眼睛,牙关打颤得说:“是,是林格。”

“林格?” 令蒋沉在记忆里抽出这个人的印象,他突然看向我:“过年那天约你去同学聚会的那个?”

我擦干眼泪,点了点头,抱住他半个手臂,像小袋鼠需要安抚那样望着他。

令蒋沉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头次知道的时候没细琢磨,林格,这名字近期听的频率有点高,前两天在饭局上,也听到秦亦提过两嘴,林副局长的独子,未来想把他这儿子送到外国留学发展。

再有两个月,公安局局长将退休,位置还没让出来,就有不少人眼红,已经各路联系人脉打通关系,就为了可以顺利坐上一把手的位置,林承德当了副局长二十多年,早就惦记正位的肥肉,上周让林夫人约了秦亦吃饭,就为了走走关系,看看能不能从令家那边搭个桥牵个硬的关系坐稳位置。

令蒋沉心里记下这档事,转头就揽着我出校。

“饿了没?”

“不饿,哭饱了。”

他“哦”了下,笑着凑近我,眼底的戾气全部消散,没发生过这档子事一样,“我饿了,陪我吃点。”

“好的,我想要一份芒果慕斯。”

他笑的往后仰,挠小猫下巴那样挠我,“这么喜欢甜品,以后开一家甜品店好了。”

“只有芒果一种口味的店吗?”

我幻想如果我真的开一家甜品店,会是怎样的。

正好路过一家甜品店,我回头,放慢脚步看橱窗里摆放出来的样品。

令蒋沉走着走着,身边那股热气少了,他偏头一看,拍拍我的肩:“朝前走。”

“腿没力气了。”

“抱你?”

我脸颊红了红,软着调子小声凑到他耳边:“街上,羞。”

令蒋沉抿了抿唇,眼底的揶揄快要溢出来,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亮的宛如夜晚里的月光,柔情蜜意。

他抬手捂着半只眼睛笑,戴着手表的那只手腕线条利落,青筋埋在薄薄的白皮下,微微浮动。

我看着,很想一口咬破他的皮肤,牙尖和唇齿压着他的青筋,再用唇珠磨着细细渗出的甜蜜的血液。

他笑了好一阵,手臂一展把我拽进怀里,“没事,我脸皮厚,有人问起来,就说我缠着你。”

我吔了他一眼,评价道:“不要脸。”

“嫌弃我还靠我这么近。”他挑眉,手上劲儿紧了紧。

我从头红到脚,脸颊飘着霞晕,似塞北红妆,不好意思得往他怀里钻了钻。

身后晚霞美得要死,他把我搂在怀里。

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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