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莱坐在床上出神。
明歧往他身边一坐，询问说：“昨天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请问，你决定怎么做？”
“对不起。你们一直在帮我，但是……”平静的奥莱突然哽咽，双手捂脸，“对不起。”
明歧感觉很沮丧：“你还是决定要去吗？”
“对不起……放过我。”
“放过你？”明歧忽然感到不可思议，睁大眼靠近他，急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奥莱沉默。
明歧知道自己有点儿生气了，但按捺住情绪，耐心地等他回复：“没关系，把你的感觉告诉我，不用急，慢慢说。”
“……”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这样对待你自己！”明歧去抓他，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赶紧退出距离，压低声音说，“抱歉，我不想吓你……我……”
“对不起，请让我走。”
“你觉得你摘了桑兰花送给艾丽安，你们订婚，你的人生就会有改变？回答我，是吗？”
“……”
“你自己都认为这不可能，为什么还要挣扎？”
“……”
“我不问了，”明歧呼出一口气，拍奥莱的肩膀，“你再好好想一想，在这一点上，我绝对不会让步。”
下午，埃回到宿舍，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脸上携带迷之笑意，靠在椅背上，用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依然笼罩在阴云中的奥莱。
“和艾丽安谈得怎么样？”明歧期待地问。
奥莱一惊，意识到埃和艾丽安见面了，眼中突然有了神采。
埃打个响指，和他一起前行的西木娅打开手机，对奥莱播放一段音频。
艾丽安接见了这个来自于异国的美丽少年，埃在联赛中的优秀表现，她都听说过，因此允许了与埃见面。她是个成熟的女人，西木娅旁敲侧击地从侍卫口中得知她大概年龄后，莫名觉得以奥莱的求偶认知来说，被侍卫打死活该。
双方坐在花园的凉亭中，友好地品了茶。作为贵族女子，艾丽安表面上清冷，实际上对埃这样的魅魔还是缺乏免疫力。
双方平淡地交谈后，埃直接提起了奥莱：“我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否真的对奥莱有感情？”
“你觉得呢？”艾丽安有着美丽的面庞却不苟言笑，正是这一点，令莫卡斯无数男子为之倾心。
“你并不喜欢他。”埃平静地阐述，“我也许察觉不出你对他的爱，但如果你不爱他，我能感觉到。”
艾丽安半敛眼眸，轻轻笑了一声。
“他跟随你这么久，你很了解他。说我与他有染，你知道这是假的，这不是你拒绝他，甚至想要杀死他的理由。”
“你是来求我的？”
“是，我请求你，放过他，收回你的那句话。”
“他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艾丽安没有气恼，依然保持着恬淡的神色，玩弄男人对她而言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我能放过他，但他会放过我吗？”
“那你为什么从不正面回复他的感情？为什么任由这愚蠢的爱情在他心里滋生？”
“我有义务给出正面回应吗？”艾丽安挪开视线，宛若尊贵的女神，世间任何男人都无法与她的神圣匹配。
“我大致明白了。”埃点头，起身告辞，“多谢你的回复，祝你永远年轻。”
录音很简短，明歧听完，和埃击掌：“埃同学真棒！辛苦了！”
“请开始你的分析。”埃对明歧点头。
“咦？还有分析这个环节吗？我来？”明歧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突然睁眼放弃，“不行，娅娅，这个得你来。”
“确定？”西木娅跃跃欲试。
“确定，请尽情发挥你的女性第六感。”
“好！”西木娅激情澎湃地爬上椅子，开始自由发挥，“我觉得，艾丽安女士从没喜欢上任何男人，她只不过很享受被无数人追捧的感觉，因此而获得极大的满足，认为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获得的所有男人的爱。目睹奥莱的疯狂，她甚至会为自己的魅力感到自豪，因此不断玩弄奥莱的感情，如今奥莱的处境太过于狼狈，她对奥莱丧失了兴趣，奥莱对她坚持不懈令她产生了厌恶，她因此想要奥莱彻底消失。”
“棒！就是这么个意思！”明歧鼓掌。
“多谢。”西木娅撩了一下小裙子，优雅地跳下椅子，突然凶神恶煞地往椅子上一坐，和埃一样翘起二郎腿，指着奥莱说：“我们分析完了，你看着办吧。”
埃微笑着表示：“我从来不为这种愚蠢的事而与人交涉，你是以生命为赌注挑战我底线的第一人，请你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不是这样的！”已经流泪的奥莱咆哮。
“你指望感情来修补你那千疮百孔的心？”埃继续微笑，“它只会把你炸得粉碎，如果你想要获得爱的安抚，为什么不考虑寻求明歧的怀抱呢？他的爱，你感受到了吗？你没有，你只想到你自己。”
“够了！”奥莱崩溃地扑向埃。
埃坐在椅子上不动。
明歧扑向奥莱，把他压回床铺，解释说：“冷静，埃同学的本意不是这样，他表达得过头了，但你确实不能否认这就是现实——慢慢来，我们慢慢来，你先冷静下来。”
“我是不是很过分？”埃收敛笑意，认真地询问西木娅。
“我觉得你没说错。”西木娅竖起大拇指。
“我好像并没有表演，”埃纠结地眯眼，轻声说，“我的本意可能就是这样。”
西木娅继续夸他：“说明你的真实属性正在觉醒。”
“这是什么属性？”
“魔性。”
明歧没能压制奥莱，双方几乎打起来，全部滚到地上。埃走过去，拎起明歧放在旁边，把奥莱拖回床上，用力压住他：“请安静。”
明歧小声提醒埃：“埃同学，这个时候，不要表现得太凶……”
“明白。”埃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奥莱，轻声问候，“好点儿了吗？抱歉，我刚才应该说了很过分的话，我急着想要改变你，但仔细想想，我做不到。”
“……”
“我希望你清楚，你现在生病了，你的想法是不明智的，等你恢复健康后，再思考这个问题，好吗？”
见到埃突如其来的温柔，奥莱哽咽：“对不起。”
“那个女人不值得你这么做。”
“我也不值得你这么……”
“不要在意这一点。”
“我坏透了……”
埃笑着捏住他的脸颊：“等你病好了，你会是很好的人，请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奥莱侧过身，蜷缩成一团，捂着脸小声抽泣。
埃离开床铺，对明歧轻声说：“暂时稳住了。”
“明明你的说服力更强……”明歧感觉自己有点儿委屈，自己啰嗦了一大堆，结果比不上埃的几句话效果好。
西木娅碎碎念：“你也不看看埃同学的脸黑成什么样了哦。”
面无表情的埃忽然又露出一丝微笑：“很黑吗？”
“辛苦了，埃同学。”明歧拥抱了他，“你也不要想太多，放轻松。”
“嗯。”埃眯起眼，紧紧抱住明歧。
难以言喻的痛苦在他头脑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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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他们听到有人谈论光屿。离开食堂后，他们在图书馆外的电视大屏幕上看到正式播报光屿死亡的消息，主持人严肃地解释光屿因为过劳而猝死，在联赛中遭到重创则是直接原因。
大量学生站在大屏幕下方，有女生哭出来，男生们还难以置信地讨论着如同神祇般存在的人怎么可能突然陨落。
“走。”明歧不动声色地牵着西木娅离开，不想要与这个消息碰面。埃握住奥莱的胳膊轻轻一拽，没能拽动他。
奥莱依然看着大屏幕，嘴唇微微张开，呼吸逐渐急促。
他最崇敬、最向往的人，突然之间就从世间消失了。
“请跟我走。”埃左手抓他手腕，右手搂住他脖子，防止他突然失控跑出去，凑在他耳边轻声命令说，“立刻离开这里。”
奥莱紧闭双眼，后退一步，终于带动了僵硬的身体，转身跟着埃走。回到宿舍，他盘腿坐在角落里，双手捂住头，在沉默中消化着自己的崩溃。
明歧轻声呢喃：“刚刚才好了一点，这又倒回去了……”
埃没有搭理奥莱，继续翻看手里的《辩论技法大全》。
天黑后，兰特回来。送他回来的同事并不急着走，而是好奇地朝室内张望：“埃在这里吗？”
“不在。”兰特把多管闲事的人推出去。
那人不依不饶，继续往室内跑，目光瞄准了蹲角落的奥莱，走过去向他打招呼：“你是埃吧？”
明歧说：“你应该对魔器继承者有什么误解……”
“不是这个吗？”男人尴尬地笑道，“我觉得他的表情和很符合我的想象啊。”
明歧解释：“魔器继承者并不都是一副和这个世界苦大仇深的表情。”
“出去，再见。”兰特把这名圣骑士往门外拖。男人抓紧时间扫描室内，见到埃的侧脸，再次大喊：“埃！你一定是！”
埃瞥了他一眼，眯眼露出微笑，友好地点头问候。
男人非常开心地被兰特丢出门外，夸奖说：“你真可爱！”
“再见！”兰特把门关上，深呼吸一次，对埃解释说，“你已经在圣灵阁中拥有一批脑残粉丝了。”
“非常荣幸。”埃再点头，笑意逐渐消失，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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