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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就不该来自取其辱

顾泉沉着脸坐在马车里,云锦方才看他眼里没有半点惊喜,全是疏离和急于撇清关系的慌张。

他气急,双手紧握成拳,他在乎的是钱吗?

他今日就不该来此,简直是自取其辱。

顾泉越想越憋屈,尤其是云锦那冷淡的眼神,反复戳着他的心窝子。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王爷。”马车外传来楚州低沉的声音。

顾泉收敛心神,掀开车帘一角,只见几名二王府的侍卫正步履匆匆地赶往同一个方向。

他眸光一凝,吩咐道:“去查查怎么回事。”

楚州领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街角。

顾泉对车夫道:“去四王府。”

四王府内,顾怀一听兄长来了,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哥!你怎么来了?”

顾泉看着弟弟毛躁的样子,微微蹙眉:“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不稳重。”

顾怀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这不是高兴嘛。哥,快里面坐。”

落座后,顾泉直接问道:“你上个月捡回府的那个人,还在府中?”

顾怀一愣,眼神闪烁:“啊……是啊,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找个稳妥的时机,打发他走,日后莫要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都往府里带,平白惹麻烦。”顾泉语气严肃,“顾景已经知晓此事了,莫要让他抓住把柄,拿此事做文章。”

顾怀闻言,脸上笑容僵住,眉头拧起:“顾景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我府里这点小事他也盯着?”他顿了顿,“他如今可是大忙人,正忙着到处给咱们那位太子殿下搜罗美人呢,倒还有闲心管我府里多个人。”

提及东宫之主,兄弟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谁都清楚,顾景虽明着替太子办事,背地里却手段狠厉,更暗中操练私兵,顾泉早有耳闻,只是苦于寻不到实证,始终未能揭破。

太子顾逸更是荒淫无道,东宫之中,但凡稍有姿色者,无论内侍还是宫女,几乎都曾遭他染指。

顾景借此投其所好,频频为其搜罗各色美人,表面殷勤备至,实则暗藏祸心。

正说话间,楚州快步走了进来,朝榻边对坐的二人躬身行礼:“王爷,四王爷。”

“查清楚了?”顾泉问。

楚州恭敬回道:“说是二王府上跑了一个下人,二王爷派了不少人手,在城里暗中搜寻。”

顾怀未听清前因,疑惑地看向顾泉。楚州便简要将路上所见复述了一遍。

顾怀听罢,觉得稀奇,挑眉道:“依顾景的性子,跑个下人,值得他这般大动干戈,闹得满城风雨?”他看向顾泉,声音压低了些,“难不成那逃奴手里,攥着什么能让他夜不能寐的东西?”

与此同时,二王府内,顾景斜倚在软榻上,左臂支着矮几,指尖轻敲桌面,冷眼俯视着跪在下方的姜遇与陶让。

“胆子不小,还敢逃跑?”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说吧,是先打断你逃跑的腿,还是先割了你胡说八道的舌头?”

陶让眼神平静,并无半点躲闪,坦然道:“奴才并未胡说,王爷当初说过,任务结束无论失败与否,都会放我们离开,如今却将我们困在府中,是为何?”

姜遇面色骤变,急忙扯住陶让的衣袖制止,转而向顾景连连磕头:“王爷息怒!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想出去逛逛,硬拉着陶让作陪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求王爷饶了他!”

姜遇太了解顾景了,陶让这般顶撞,只会激怒顾景,招来杀身之祸。

顾景的目光倏地钉在姜遇身上,见他如此急切地维护陶让,目光骤冷。

他俯下身,猛地捏住姜遇下颚,迫使他抬起头:“饶了他?”他冷笑,手上用力,“姜遇,是不是本王平日对你太过宽纵,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还敢替他求情?”他抬手,拍了拍姜遇的脸颊,“本王说过不罚你了吗?”

“是奴才骗了姜遇!”陶让急声揽责,“是奴才怂恿他出府的,他根本不知奴才想去哪里,一切都是奴才的错,和他没关系!”

“呵!”顾景轻笑,目光扫过陶让,“好一对患难与共的苦命鸳鸯!在本王面前演起情深义重了?”他猛地直起身,戾气暴涨,“你不是想要自由吗?好!本王成全你!”他对门外厉声道,“来人!把陶让拖出去,打断腿,割掉舌头,扔出府去!”

姜遇闻言,脸色瞬间血色尽失,他惊恐地看了一眼被侍卫架走的陶让,忙叩首道:“王爷饶命!饶了陶让吧!奴才绝无逃跑之心!只是一时贪玩走远了!求您了王爷,都是奴才的错!求您开恩,饶了陶让吧!”

顾景猛地揪住姜遇的衣襟,将他拽到面前,迫视着他的眼睛:“一时贪玩?你把本王当傻子糊弄吗?”他眼睛微眯,“怎么?想和陶让一起离开王府?”

“奴才没有……”姜遇拼命摇头。

顾景粗暴地拽起他,一路将他拖到院中。

院子里,行刑的棍棒已经举起,陶让被按在地上,面无人色。

“给本王看清楚了!”顾景死死捏着姜遇的下颌,强迫他看向院中,棍棒落在腿骨上的闷响和陶让凄厉的惨叫同时响起。

姜遇浑身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挣脱不开顾景的钳制,只能嘶声哀求:“王爷!真的是奴才的错!求您开恩,饶了陶让吧!”

他猛地想到什么,抓住顾景的衣袖:“您答应过许奴才一件事的!奴才现在想好了!求您留陶让一命!王爷金口玉言,您说过我说什么您都答应的!”

顾景并未真想取陶让性命,这人留着还有用处,但竟敢带着他的人逃跑,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若不是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替代者,陶让今日绝无活路。

他目光落在姜遇泪痕交错的脸上,胸中那股暴戾又翻涌起来。

这人倒是很会为旁人哭,眼泪悬在眼角,要落不落的样子,真是刺眼得很。

他不由想起一年前刑架上,任凭各种刑具轮番上阵,姜遇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昏死过去也未掉一滴泪,如今为了个陶让,倒是哭得可怜。

顾景盯着姜遇看了半晌,眼神冰冷复杂,最终抬了抬手。

行刑的侍卫立刻停下,地上的陶让早已昏死过去。

“拖下去,找个郎中,别让他死了。”顾景冷声吩咐。

姜遇想跟去看陶让,却被顾景厉声喝住:“过来!”

姜遇身子一僵,一步步挪回顾景面前。

顾景猛地揪住他的发丝,迫使他仰起脸,贴近他耳边,羞辱道:“一个阉人,也敢学着跟人私奔?你拿什么跟人跑?嗯?”他的气息喷在姜遇耳畔,声如刀割,“本王是不是对你太宽纵,让你忘形了?”

他托着姜遇往屋内走去,刚进门,便猛地掐住他的脖子:“没根的东西,本王找太医给你治病,对你还不够仁慈?你还想跑?你以为你跟陶让走了,他养的起你?就你这身子,若不是本王命人用药给你吊着,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你这残缺的身子,跟了他,你怕是连半月都活不过!”

姜遇心口刺痛,“没根的东西”“阉人”,顾景总用这些话来羞辱他,可偏偏,顾景说的没错。

颈间力道骤然加重,窒息感扑面而来,姜遇几乎喘不过气,双手无力地拍打着顾景的手臂。

顾景倏地松手,将他重重摔在榻上。姜遇捂着被掐出红印的脖子剧烈咳嗽。

顾景立在榻前,眼神冰冷:“喜欢陶让?打算跟他跑到哪儿去?之前一次次求本王放你自由,是不是就为了跟他双宿双飞?”

姜遇蜷在榻上,只是摇头,声音发颤:“没有……我从未想过要走。”

顾景胸口堵着一团火,尤其是想起方才姜遇为陶让求情时那副模样,更是烦躁不堪。

他脱掉自己的外衫,又将榻边的姜遇猛地捞过来,不由分说地扯掉他的外衫,揽着他的腰粗暴地将他翻转过去,以跪爬的姿势伏在榻上,随即覆了上去,严丝合缝,没有半点温情,唇贴在姜遇右肩上,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呃……”姜遇疼的闷哼一声,身体瞬间绷紧,身体的刺激和肩膀的刺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分不清究竟哪里更疼。

顾景没有半分怜惜,连吻都带着惩罚,还不时得用言语羞辱姜遇。

“没根的东西,还想着替旁人求情?你以为你是怎么成的阉人?当年在宫内他是如何出卖你的,你这么快便忘了?”

姜遇试图蜷缩,却被箍的更紧,顾景的唇移到他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下去,许是觉得不过瘾,又移到他的后颈咬了下去。

姜遇受不住了,颤声哀求:“轻……轻点……”

顾景像是不曾听到,发狠似的在他另一侧肩头又咬了一口,腰侧也被掐的青紫。

姜遇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软塌上。

顾景俯视着他,眼神晦暗不明,他伸手,粗暴地将姜遇翻过来,面对自己。

姜遇瞳孔涣散,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平息顾景的怒火,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感官变得迟钝,他无力聚焦,失神的目光越过顾景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绘着山水画的屏风上。

他本是孤儿,从小被豢养教导,用与以后拉拢伺候权贵的玩物。

五年前,他和陶让、郦深一起被挑选出来送入王府,顾景找人教他们礼仪,更教的是如何曲意逢迎、伺候人的手段。

郦深时常欺负他,只因他学什么都快,总得到教习的夸赞,一次被郦深诬陷,他险些被打死,是顾景恰巧路过救了他。

后来一段时间,他有幸留在顾景身边伺候,那时他天真地以为,那是老天爷的眷顾,他以为他以后要伺候的人就是顾景,心底悄然埋下不该有的妄念。

却不知顾景出手,仅仅是因为看中了他的皮囊,觉得他是一枚将来能用到的棋子。

后来,他们三人被秘密送进皇宫,他才知晓自己要伺候的竟然是宜贞帝,说“伺候”不过是表面话,实则是让他们三人去引诱皇帝。

半个月后,顾景暗中召见了郦深,他从陶让那儿听说,郦深已被宜贞帝临幸。

自那以后,郦深就像变了个人,整日趾高气扬,难得见上一面。

顾景也曾暗示过他,说他是三人中样貌最出众的,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本就是一粒被豢养的棋子,养来就是伺候人的,可这件事,他却始终做不到。

未过几日,宜贞帝突然下旨处死了郦深,罪名是冒充内监,龙颜大怒,下令彻查同党。

陶让怕死,便将郦深生前所赠之物偷偷塞进他的住处。

于是,他入了狱,严刑拷打,被逼问幕后主使,宫中同伙,他咬着牙,遍体鳞伤,也未吐露半个关于顾景的字。

最后宜贞帝一纸诏书,他成了真正的太监。

那时,被严刑逼供,又惨遭宫刑,姜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顾景却将他救出,延医用药,硬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养伤的那段日子里,顾景偶尔流露出的些许温暖,让姜遇在无边的绝望里,生出一丝卑微的希望,他总觉得,顾景待他,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身上的疼痛仍在持续,顾景的羞辱也未曾停歇,姜遇神智昏沉地想,除了像现在这般失控的时刻,顾景平日待他,也算得上温和。

他不由得追忆起还未进宫时,跟随在顾景身边的日子,那时,顾景偶尔会教他作画,甚至允他陪自己饮酒。

那是最好的光景,那时的他,还是完整的。

“呃!”锁骨处传来一阵剧痛,顾景又重重的咬了一口。姜遇浑身一颤,疼痛已近乎麻木。

顾景停了下来,起身整好衣衫,垂眸瞥向榻上的姜遇,他静静躺在那里,面容苍白,眼睫低垂,像一枝被骤雨打落在地的玉兰,虽姿态清雅,却已失了生气。

顾景眼神冰冷,一言未留,转身拂袖而去。

房门轻合,内室归于寂静。

姜遇蜷起身子,泪水浸湿了鬓发和身下的软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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