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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

夜漏已深,二皇子府笼罩在沉沉夜色里,只有几处值夜的灯笼还亮着昏黄的光,被风一吹,光影在青砖地上晃出细碎的涟漪。

浮千楼坐在书房的紫檀木椅上,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正胶着。窗外的梆子敲过三响,更夫的吆喝声远远传来,带着夜露的湿冷。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影一躬身走了进来。他一身玄衣沾着些寒气,靴底还带着点未干的泥痕,显然是刚从地牢那边过来。他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疲惫:“主子,夜枭那边……还是不肯松口。”

浮千楼捻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烛光下,影一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红血丝,显然是熬了不少时辰。

“刑讯都用了?”浮千楼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是。”影一垂着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挫败,“鞭笞、烙铁、冰水……能试的法子都试了。那家伙骨头硬得像西南的玄铁,疼得晕过去三次,醒来还是那副死样,要么冷笑,要么就盯着地牢顶发呆,半个字的主谋都不肯吐。”

窗外沉沉的夜色,浮千楼沉默片刻,声音里带着思索,“能让他这般卖命的,要么是救命之恩,要么……是足以让他舍命相护的利益。”

影一抬头:“那属下再去试试?听说西域有种‘牵机引’,能让人……”

“不必了。”浮千楼打断他,“用毒蛊逼供,就算问出东西,也难保不是假的。他既不肯说,强逼只会白费功夫。”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影一身上:“盯紧他,别让他寻了短见。”

“是。”影一领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书房里静了下来,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浮千楼走到墙边,看着那幅悬挂的西南舆图,胡皇后的手未免伸得太长。

又过了几日,楚京城外的官道上卷起漫天尘土。一队车马正缓缓前行,囚车的木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厢上的封条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是边将谢子衿与知府裴风奉命押解的封城重犯,历经月余跋涉,终于要抵达京城了。

谢子衿一身银甲未卸,寒冷的冬季在铠甲外结了一层冰,他勒着马缰走在队伍最前,一年多在军营的打磨,眉宇间似乎成熟了不少。

自打钟诺在封城坠河失踪的消息,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作为钟家的表亲,又是自幼一同在演武场长大的情分,他比谁都清楚,那位看似不羁的“钟都督”绝非轻易折损之人。

这几个月来,他几乎把沿线的河道搜了个底朝天,从上游的浅滩到下游的深潭,连渔民口中的“水鬼湾”都派亲兵潜下去探查过,却连一片衣角、一块玉佩都没寻到。

每一次失望而归,心口那股郁气就积得更厚,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

直到三日前,在驿站收到浮千楼派人送来的信件,那郁气终于像被火星点燃的干柴,“腾”地烧到了顶点。

信上字迹清隽,语气平和,说的却是让他即刻停止搜寻,理由是“冬季至寒,河道结冰凶险,无谓折损兵力”。

“无谓折损?”谢子衿攥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冷笑。他知道二皇子素来沉稳,可这话听在他耳里,却像是在说“钟诺已死,不必再费功夫”。

这让他对原本崇拜的楼大哥,瞬间印象跌落至冰点。

表哥是何等人物?是能在锦川城以五千守军抗住数万周边蛮族的硬骨头,怎么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身旁的裴风看出他神色不对,勒马凑近了些,低声劝道:“子衿,稍安勿躁。殿下既有令,想必是有考量的。咱们眼下要紧的是把这些囚犯平安押到刑部,差事办利落了,再求见殿下细问不迟。”

裴风是说话慢条斯理,却也透着几分通透。他知道谢子衿与钟都督的交情,更明白这份“停止搜寻”的命令多少有些奇怪,但是何原因,他现在也猜不透。

谢子衿却没接话,只是抬眼望向远处的楚京城楼,那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

厚重的衣服下的后背绷得笔直,像一张蓄满了力的弓。

他想起小时候,表哥总爱带着他,在镇西公府的演武场上演练;想起十五岁那年,他第一次上战场怯了阵,是表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把自己的佩剑塞给他:“谢子衿,钟家的亲戚,没孬种!”

这些画面在脑子里翻涌,胸口的郁气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暗暗咬了牙——二皇子可以下令停止搜寻,但他不能。

表哥一日没找到,他这颗心就一日落不了地。等押完这批囚犯,他就是跪也要跪在二皇子府门前,求一个继续搜寻的准信。

谢子衿抬手抹去脸上的灰,眼神里的执拗钉死了一个念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弃寻找表哥。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队伍渐渐靠近城门,守城的兵丁见了押送囚犯的旗号,连忙上前验看文书。

谢子衿调整下心头的翻涌的心情,沉声吩咐:“按规矩入城,直接去刑部交割。”

马蹄声踏过护城河的石桥,楚京城的繁华在眼前铺展开来,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可这喧嚣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半点也透不进谢子衿的心里。他只觉得,这偌大的京城,此刻竟像个密不透风的铁笼,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

朝安郡主府的主院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廊下的秋海棠开得正好,花瓣上沾着点晶莹的露珠,风一吹,暗香浮动。

钟诺玲正坐在窗边翻看着书院送来的名册,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目光落在几个熟悉的名字上时,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在西南时资助过的几个寒门学子,如今竟都考进了京城的书院。

“郡主,苏嬷嬷带着松然姑娘来了。”侍女轻声禀报。

“让她们进来吧。”钟诺玲放下名册,抬眼看向门口。

苏嬷嬷牵着松然的手走进来,老嬷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松然却还是有些拘谨,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看见钟诺玲时,脸颊微微泛红,慌忙屈膝行礼:“奴婢松然,见过郡主。”

“起来吧。”钟诺玲笑着招手,示意她到身边来,“在锦川都护府时,你就跟着我,哪用得着这么多规矩。”

松然怯生生地挪过去,眼神偷偷打量着眼前的郡主。褪去了男装的英气,换上一身月白绣玉兰花的襦裙,钟诺玲的眉眼柔和了许多,可那骨子里的坦荡与明亮,却和记忆里的“钟都督”一模一样。

苏嬷嬷在一旁笑道:“郡主,松然这丫头回府后,夜里总睡不安稳,怕是还在为先前的事犯嘀咕呢。”

钟诺玲闻言,伸手轻轻拍了拍松然的手背,温声道:“松然,我知道你心里或许还有些别扭。但你记住,不管我是钟都督,还是朝安郡主,你永远是我身边最贴心的丫头。”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院外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书院那边刚开了个新的学舍,缺个管文书的人,我想着你字写得好,心思又细,正好去帮衬着。”

她怕松然觉得自己是被“打发”,又补充道:“那里的先生都是我相识的故人,待人和善,你去了正好能多学些东西。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别拘束,嗯?”

松然听着这话,眼眶忽然就红了。她一直怕郡主会因为自己知道了秘密而疏远,没想到郡主不仅没怪她,还这般信任。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奴婢……奴婢听郡主的。”

钟诺玲见她松了心,心里也松快了些,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松然忽然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连忙道:“对了郡主,奴婢跟着嬷嬷来京城的路上,瞧见谢小将军了。”

“谢小将军?”钟诺玲愣了一下。

“就是谢子衿少爷呀。”松然点头,细细解释道,“他好像是押着一队囚犯回京的,队伍看着浩浩荡荡的,可能要照看囚犯,脚程比寻常慢了许多,不过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什么?谢子衿回来了?”

钟诺玲手里的茶盏“当啷”一声磕在桌案上,茶水溅出些微,她却浑然不觉。

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笼上一层紧张,指尖微微发颤——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谢子衿最是依赖她,她“坠河失踪”,表弟怕是急坏了,这半年来,说不定一直在四处找她。

可她回京这些日子,忙着处理郡主府的事,又应付好几场风波,竟生生把通知表弟的事给搁在了脑后!

他现在既已回京,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来郡主府拜访——到时候见了她这副模样,以谢子衿那火爆性子,怕是要掀了郡主府的屋顶!

钟诺玲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眉头紧锁。她能想象到谢子衿得知真相时的反应:先是震惊,再是愤怒,最后怕是要红着眼质问她“为什么不早说”。

“郡主,您怎么了?”松然见她神色不对,怯生生地问。

“没什么。”钟诺玲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头的忐忑,对苏嬷嬷道,“嬷嬷,你先带松然去书院那边安顿,让管事多照看些。”

又转向松然,“你先去熟悉熟悉环境,晚些我再过去看你。”

待两人走后,钟诺玲才在窗边坐下,望着院外的秋海棠,长长叹了口气。阳光落在她脸上,明明是暖融融的,她却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谢子衿啊谢子衿,你可千万……别一见面就动手啊。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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