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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偶遇转场牧民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汗水、机油、皮革以及昨夜矿洞尘土的复杂气息,这气息此刻却奇异地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属于活人的温度。

他甚至能感受到戊雨名每一次平稳的呼吸,那温热的气息似乎拂过自己冰冷的裤脚。

匕首撬动的“咯吱”声和冰屑碎裂的“噼啪”声,成了这寂静雪原上唯一的乐章。

纪羽屏住了呼吸,仿佛怕自己稍重的气息都会惊扰到这份专注。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被戊雨名手掌扶住的脚踝处,如同细微的电流般,不受控制地向上蔓延,顺着小腿、膝盖,一路窜上脊椎,直冲头顶。脸颊在冰冷的空气中无法抑制地开始发烫,耳根更是灼热得如同被点燃。

他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被戊雨名握住的脚趾,这个微小的动作隔着靴子,对方根本不可能察觉,却让纪羽自己心跳骤然加速,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终于,“咔嚓”一声轻响,最后一块顽固的冰壳被匕首彻底撬开、剥离。鞋带和靴面之间那层坚硬的桎梏消失了。戊雨名似乎松了口气,紧抿的唇线放松了些许。

但他并没有立刻起身,也没有松开扶着纪羽脚踝的手。

他随手将匕首插回腰间的刀鞘,动作干脆利落。然后,他伸出双手——那双骨节分明、带着厚实皮手套却依然灵活有力的大手——开始处理那两根被冻得硬邦邦、沾满泥雪、纠缠在一起的鞋带。

他没有解开那被冰水浸透后冻成一坨的死结,而是极其熟练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般的利落,双手翻飞。

他先是将两根鞋带并拢、拉直,然后以一种纪羽从未见过的手法,快速而精准地交叉、缠绕、打结。他的手指动作迅捷而稳定,带着一种长期在野外生存磨砺出的、不容置疑的熟练。

皮手套粗糙的表面摩擦着湿冷的鞋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短短几秒钟,一个复杂而异常结实的绳结便在他手中成型——那是登山者常用的、被称为“登山结”或“防脱结”的系法,绳结本身结构巧妙,受力均匀,一旦系紧,极难在剧烈活动中意外松开。

系好一只靴子,戊雨名的手自然而然地移向纪羽的另一只脚踝,准备重复同样的动作。

就在他微微倾身,靠近纪羽另一只脚的时候,他那一直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

这个动作极其自然,是为了更好地看清另一只靴子鞋带的位置。但就在他抬头的瞬间——

两人的目光,毫无预兆地、极其近距离地,撞在了一起!

纪羽一直低着头,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而戊雨名抬起头,视线本能地向上,正好撞进纪羽那双因为震惊、窘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显得格外清亮、甚至有些湿润的眼睛里!

距离太近了!

近到纪羽能清晰地看到戊雨名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近到能看清他浓密睫毛上每一颗凝结的、如同碎钻般的晶莹霜粒,近到能看清他小麦色皮肤上被寒风刮出的细微红痕,近到能感受到他温热呼吸拂过自己冰冷裤腿带来的细微气流,近到……

能看清他瞳孔深处,那片如同戈壁夜空般深邃的底色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自己那张因惊愕而微微张着嘴、脸颊绯红的脸!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灰白的天空,铅色的云层,无垠的雪野,冰冷的岩壁,被积雪覆盖的越野车……

所有的一切背景都在瞬间虚化、褪色,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仿佛被压缩、聚焦在这方寸之间,只剩下两人骤然交汇的目光,和那近在咫尺、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心跳的、令人窒息的空气!

纪羽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刚才那股窜上头顶的热流猛地炸开,脸颊和耳根如同被烈火燎过,滚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连空气都成了灼热的烙铁,不敢吸入分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力道之大,震得他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他想移开视线,想后退,想逃离这令人心悸的近距离,但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戊雨名眼中那片深邃的夜空里,自己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在清晰地晃动。

戊雨名的动作也瞬间定格。

他维持着那个微微倾身、一手还扶着纪羽脚踝的姿势,抬起的头僵在半空。他眼中的惊愕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迅速扩散开来,随即被一种更复杂的、纪羽从未见过的情绪所取代——那里面有难以置信的愕然,有一闪而过的狼狈,还有一种……

如同被强光照射而本能产生的、想要躲避的慌乱。他那线条冷硬的脸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开始,迅速蔓延开一片极其清晰、无法掩饰的……绯红!

那红色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染开,一直蔓延到他小麦色的脖颈,甚至隐没在冲锋衣高耸的领口之下!

这抹突如其来的、与他冷硬气质格格不入的绯色,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异色花朵,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冲击力,狠狠撞进了纪羽的眼底!

他像是被那绯红烫到了一般,猛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受惊的蝶翼,试图遮掩住眼中翻涌的情绪。

他扶着纪羽脚踝的手,仿佛也失去了力气,极其轻微地、却又极其迅速地,松开了。

“咳!”

一声短促、沙哑、带着明显掩饰意味的干咳,如同绷紧的琴弦骤然断裂发出的噪音,极其突兀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时间冻结般的寂静!

这声咳嗽像是一个开关。戊雨名几乎是弹射般地直起了身体!动作迅猛得带起一阵冷风!他迅速转过身,背对着纪羽,高大的身影再次将纪羽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纪羽只来得及看到他通红的耳廓和迅速消失在冲锋衣领口下的、同样泛红的脖颈。

然后,那个宽厚的背影,没有任何停留,甚至没有再看纪羽一眼,也没有去碰纪羽另一只脚上还未来得及处理的鞋带。他像一匹受惊的野马,迈开大步,几乎是有些仓促地,径直走向已经发动、正喷吐着白色尾气的越野车驾驶座一侧。

沉重的登山靴踩在积雪上,发出急促而慌乱的“咯吱”声。

他一把拉开车门,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冷风钻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将车门重重关上!那关门声在寂静的雪原上显得格外响亮,带着一种近乎逃离的意味。

引擎的怠速声依旧低沉地轰鸣着。冰冷的空气中,只剩下纪羽一个人,僵立在原地,一只脚上系着崭新的、结实漂亮的登山结,另一只脚上,鞋带依旧被冻结着,凌乱地纠缠在一起。

他呆呆地望着那扇紧闭的车门,望着车窗玻璃上模糊映出的、戊雨名坐在驾驶座上的、同样僵硬的侧影轮廓。

脸颊上的滚烫尚未退去,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不止,而戊雨名起身时那瞬间蔓延开的、如同火烧云般的绯红耳尖,和他那声仓促的干咳、逃离般的背影,却像烙印般,深深地刻进了他的眼底,烫得他灵魂都在微微颤抖。

那抹惊心动魄的绯红,比这戈壁滩上最凛冽的寒风,更能穿透所有的防御,直抵心底最柔软、最隐秘的角落。

矿洞那令人窒息的阴冷、雪原上鞋带冻结的窘迫,以及戊雨名耳尖那抹惊心动魄的绯红,都随着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被无情地抛向车后,却又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纪羽的感官记忆里。

越野车在铅灰色天穹覆盖下的、被新雪彻底粉刷过的戈壁荒原上孤独前行。

离开了崎岖的山路,地势逐渐变得平缓,视野也开阔起来,但那份辽阔带来的并非舒畅,而是更深的、无边无际的苍白与寂寥。

天空是凝固的铅灰幕布,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没有一丝云缝能透出阳光。大地被厚厚的积雪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裹尸布,平滑地铺展向四面八方,吞噬了所有起伏和色彩。

远处的地平线模糊不清,天地在灰白的混沌中暧昧地交融。车轮碾过之处,留下两道深色的、迅速被新雪覆盖的车辙,如同巨兽在白色荒原上划出的短暂伤口。

车窗紧闭,隔绝了凛冽到足以冻结呼吸的空气,引擎单调的嗡鸣和暖风系统持续的嘶嘶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催生出一种近乎催眠的麻木感。

纪羽靠在副驾驶座上,目光失焦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千篇一律的白色荒原。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矿洞里被戊雨名如铁钳般攥住时的灼热麻木感,以及今晨鞋带事件中对方扶住他脚踝时传递过来的惊人热度。

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交替浮现,让他的思绪如同车窗上凝结又融化的冰花,混乱而无序。

他不敢去看驾驶座上的戊雨名,只能通过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对方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沉稳有力,手背上那几道被工兵铲刮出的红痕已经变成了深紫色的淤痕,像几条无声的伤痕。

两人之间的沉默厚重得如同车外的积雪,将昨夜矿洞的沉重、清晨的窘迫和那未解的暧昧,都深深地掩埋其中,却又在每一次呼吸的间隙里无声地发酵。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单调旅程仿佛要无限延续下去时,前方被积雪覆盖、几乎与大地融为一体的地平线上,极其突兀地,出现了一抹移动的色彩。

起初只是视野尽头几个模糊晃动的灰褐色小点,在无边无际的苍白背景中显得微不足道,如同雪地上几粒被风吹动的尘埃。

但随着车辆持续接近,那抹色彩迅速扩大、清晰,并伴随着一种微弱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逆着寒风,隐隐约约地飘进车窗。

“咩——!咩——!”

那是羊的叫声。不是一只,而是一大片!声音里充满了慌乱、迷茫和无助,在空旷寂静的雪原上被放大、拉长,显得格外凄惶。

紧接着,一个更加高亢、焦灼的声音穿透羊群的哀鸣,清晰地撞入耳膜。那是一个男人用当地语言发出的呼喊,音调急促而嘶哑,尾音在寒风中颤抖,饱含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和疲惫。

那声音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凝滞的空气。

戊雨名一直紧绷、如同雕塑般凝固的侧脸线条,在这一刻骤然有了变化。他那双因长时间凝视单调雪野而显得有些疲惫的眼睛,瞬间锐利起来,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越野车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轮胎在积雪中刨开深沟,车身剧烈地甩动着,朝着那声音和色彩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距离迅速拉近。眼前的景象清晰地展现在挡风玻璃后。

这是一片相对开阔、地势平缓的河谷地带,虽然同样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但能看出下面曾经是丰茂的草场。此刻,这片雪原上,正上演着一场混乱的、令人揪心的景象。

一大群绵羊,数量足有上百只,如同被炸了窝的蜂群,在茫茫雪地上毫无方向地四散奔逃!它们身上的厚厚卷毛沾满了雪沫和泥点,原本蓬松的白色、棕色、黑色此刻都显得肮脏而狼狈。

羊群显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有的闷头乱撞,有的原地打转,发出此起彼伏、凄厉的“咩咩”声,相互推挤踩踏,将平整的雪地践踏得一片狼藉,露出下面枯黄的草根和黑色的冻土。

混乱的羊群中央,几团更小的、毛色浅淡的身影在无助地哀鸣、踉跄,那是几只明显体力不支、被大羊冲撞得东倒西歪的羊羔。

而在羊群外围,一个穿着厚重、臃肿的深色皮袍、头戴翻毛皮帽的牧民,正骑在一匹同样显得疲惫不堪的枣红色矮脚马上,在深及马膝的积雪中艰难地来回奔跑、穿梭。

他一手紧握着粗糙的缰绳,另一只手挥舞着一根长长的、顶端系着皮条的牧鞭,试图将那些惊慌失措、四处乱窜的羊只驱赶回来。

他黝黑粗糙的脸上布满了风霜刻下的沟壑,此刻因焦急和用力而扭曲着,汗水混合着雪水,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冰珠挂在他的胡茬上。

他不断地用当地语言高声呼喝着,声音嘶哑而绝望,每一次鞭子挥下都带着风声,却收效甚微。

他的坐骑喷着粗重的白气,鼻孔大张,每一次在深雪中奋力迈步都显得异常艰难,马蹄陷进去又拔出来,带起大片的雪沫。

一人一马,在混乱的羊群和茫茫雪原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渺小而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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