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喀什往塔县的风雪里 > 第78章 天堑

第78章 天堑

这道疤……像一道永恒的、无声的控诉,烙印在这个沉默男人的躯体上!它绝不是普通的擦伤或划伤!它带着一种被强大外力瞬间撕裂的惨烈感!纪羽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书页上洛桑梅朵那娟秀的笔记:“冰缝救援:……坠落:制动!保护点!……切记!”

还有戊雨名那力透纸背、充满血泪的“信任是把刀”。

一个冰冷而恐怖的猜测,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瞬间攫住了纪羽的心脏!难道……这道疤……就是那次致命的坠落?那次错误的“信任”留下的……永恒印记?是洛桑梅朵的坠落……还是……他在救援时付出的代价?

巨大的冲击力让纪羽几乎站立不稳!他看着那道在戊雨名宽阔背脊上无声控诉的伤疤,再看着他依旧凝固般、纹丝不动的背影,一股混杂着心疼、恐惧和不顾一切的冲动,如同汹涌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犹豫和怯懦!

他猛地向前冲了两步!脚下湿滑的岩石让他一个趔趄,但他不管不顾,踉跄着冲到戊雨名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刺鼻的硫磺味和戊雨名身上那股风雪与机油混合的强烈气息瞬间将他包围。

“戊雨名!”纪羽的声音猛地爆发出来,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嘶哑和尖锐,穿透了温泉水流汩汩的声响和呼啸的山风。那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剧烈地颤抖着,在空旷的山谷间激起微弱的回音。

戊雨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质问意味的呼喊惊扰。

但他依旧没有回头,甚至连低垂的头都没有抬起半分。只有他那宽阔的肩膀,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瞬,又迅速恢复那拒人千里的僵硬。他像一尊被唤醒却拒绝回应的石像。

纪羽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戊雨名的沉默像一桶冰冷的汽油,浇在了他心头那团不顾一切的火焰上!他不再犹豫,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抓住了戊雨名垂在身侧的、紧紧握成拳头的左手手腕!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而紧绷的皮肤,感受到那坚硬如铁的腕骨和贲张跳动的血脉!那触感粗粝而真实,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和……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即将爆发的狂怒!

“看着我!”纪羽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破音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血块,充满了不顾一切的执拗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告诉我!洛桑梅朵……她到底怎么了?!那道疤……是不是因为她?!”

“她死了!!”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哑到极致的咆哮,毫无预兆地、如同平地惊雷般在纪羽耳边轰然炸响。

戊雨名猛地转过身。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被彻底逼入绝境的狂暴!巨大的力量瞬间挣脱了纪羽抓着他手腕的手。纪羽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手指瞬间麻木,整个人被带得向后踉跄了一步,脚下湿滑的岩石让他险些摔倒。

他惊恐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戊雨名转过来的脸。

那张总是冷硬如岩石、线条分明的脸,此刻却因为巨大的痛苦和压抑到极致的愤怒而彻底扭曲变形。额头上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般根根暴起,一直延伸到剧烈跳动的太阳穴!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如同两汪沸腾的血池。

瞳孔深处燃烧着熊熊的、几乎要将一切焚毁的怒火,但那火焰之下,却翻滚着更加汹涌、更加深沉的——是如同地狱深渊般无边无际的痛苦和绝望!浓密的剑眉死死地绞在一起,拧成一个充满戾气的死结。

紧抿的薄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剧烈地颤抖着,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撇着,仿佛在承受着千刀万剐的酷刑。

“她死了!听见了吗?!掉进冰缝里了!就在我眼前!!”戊雨名的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变成了一种嘶哑的、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铁皮般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

他高大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败的风箱。

“我抓住她了!我他妈抓住她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锥心刺骨的狂怒和巨大的不甘,双目赤红地死死瞪着纪羽,仿佛眼前的纪羽就是那吞噬一切的冰缝!“绳子!绳子就在我手里!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他猛地抬起自己的双手,那双骨节分明、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此刻正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掌心,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当年紧握救援绳的触感和……最终滑脱的空虚!

“断了……绳子……它他妈断了啊!!” 一声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嘶吼从他胸腔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充满了对命运最恶毒的控诉和最深沉的无力感!

他像是被这巨大的痛苦彻底击垮,高大的身躯猛地佝偻下去,双膝一软,竟“咚”地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湿滑的岩石上!

膝盖撞击岩石的闷响,在汩汩的温泉水流声中显得格外刺耳,也重重地砸在纪羽的心上!

戊雨名佝偻着背,跪在那里,双手死死地撑在冰冷的岩石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手背上那片深紫色的淤青在剧烈的颤抖中显得更加狰狞。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喷出浓重的白雾。

宽阔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着,如同承受着无形的、足以压垮山岳的重击。

那压抑了太久、埋藏得太深的巨大悲恸,如同终于冲破堤坝的灭世洪水,彻底冲垮了他所有的伪装和防线,化作无声的、却比任何嚎啕都更加令人心碎的剧烈颤抖!

他低着头,浓密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扭曲痛苦的脸。

只有那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混合着粗重而破碎的喘息,在氤氲的白色水汽中,在碧蓝的温泉池畔,低低地、绝望地回荡着。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啊……” 那嘶哑的、带着无尽悔恨和绝望的呢喃,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一遍遍刺穿着死寂的空气。

纪羽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结了!他瞪大着依旧酸涩刺痛、布满血丝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彻底崩溃的一幕!

那个像荒野孤狼一样强悍、像岩石一样冷硬的男人……那个在暴风雪中护他入怀、在雪盲剧痛中为他覆上湿布的男人……此刻,竟像一个失去了所有盔甲和支撑的孩子,跪在冰冷的岩石上,被巨大的痛苦撕扯得支离破碎!

洛桑梅朵……死了。掉进了冰缝。在他眼前。他抓住了她……绳子……断了。

这简短而惨烈的信息碎片,如同最残酷的拼图,瞬间在纪羽的脑海中拼凑出那地狱般的景象——刺骨的寒风,深不见底的幽蓝冰缝,女孩绝望的眼神,戊雨名死死抓住救援绳、指节泛白的手臂,绳索崩断时那令人牙酸的撕裂声,还有那最终坠入黑暗的、无声的坠落……

巨大的悲恸和一种感同身受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纪羽。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戊雨名那剧烈颤抖、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背影,看着他撑在岩石上、因为用力而惨白颤抖的双手,看着他手背上那片刺目的淤青,再联想到他后背那道如同巨大蜈蚣般狰狞的伤疤……

所有的线索碎片,被这惨烈的结局瞬间焊接成一个冰冷而残酷的闭环。

那道疤……那道疤!难道……难道是在救援时,被崩断的绳索抽打的?还是……在洛桑梅朵坠落的瞬间,他试图不顾一切地扑下去抓住她,却被冰壁或落石所伤?!

“信任是把刀”……原来刀锋所指的,是那根在最关键的时刻、承载着生命重量的、却无情崩断的救援绳。是命运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给予的最残忍的背刺。

“有人信,就不算输”……这七个字,此刻在纪羽心中重逾千钧。

那是戊雨名在经历了如此惨烈的失去和背叛(命运的背叛)后,从灵魂的废墟里,用尽最后力气挖出的、带着血丝的火种!是他逼迫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泪水再次汹涌地冲出纪羽刺痛的眼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眼前这个被痛苦彻底击垮的男人!为了他那深埋心底、从未愈合的、名为洛桑梅朵的巨大伤口!为了他那句用血泪刻下的“有人信,就不算输”!

巨大的心疼和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驱使着纪羽向前迈了一步!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扶住戊雨名剧烈颤抖的肩膀,想要触碰他那片深紫色的淤青,想要……抱住这个被痛苦彻底撕裂的灵魂。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戊雨名那冰冷僵硬的冲锋衣布料时——

戊雨名猛地抬起了头。

泪水混合着汗水,在他扭曲痛苦的脸上肆意横流!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沸腾血池般的眼眸,此刻正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和一种深不见底的自我厌弃,死死地钉在纪羽伸出的手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斥责,只有一种被彻底看穿、被**裸暴露在阳光下的巨大羞耻和一种……近乎毁灭的自我否定。

仿佛纪羽伸出的不是想要安慰的手,而是一把要将他最后一点尊严都彻底剥光的利刃。

纪羽的手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伤,瞬间僵在了半空中!指尖距离那片冰冷的布料,只有毫厘之遥,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被吞没在喀喇昆仑巨大的山影里。雪原苍茫,风卷着雪沫,刀子似的刮过裸露的皮肤。

戊雨名开着车,凭着记忆和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在几乎被雪掩埋的车辙印里艰难前行。纪羽坐在副驾,隔着起雾的车窗,望出去是灰白混沌的世界。

车里暖风开得很足,烘烤着皮革和两人身上未干的寒气,混合成一种微妙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气息。

车载收音机早已失去所有信号,只剩电流单调的嘶嘶声,像这无边雪野的叹息。

不知开了多久,视野尽头,一片背风的山坳里,终于出现了几点暖黄的光晕,如同沉入墨海里的星子。

光晕的源头,是几顶被厚厚积雪压得低矮的毡房,烟囱里冒出笔直的青烟,顽强地刺破凛冽的寒意。

“有人家。”戊雨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他微微调整方向,车轮碾过松软的雪层,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向着那片温暖的光晕靠近。

毡房门口挂着的厚毡帘被一只粗糙的手从里面掀开,探出一张被高原阳光和寒风深刻雕琢过的脸。

女主人阿依努尔裹着厚重的花棉袄,脸颊上两团天然的高原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游牧民族特有的热情与警惕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她身后,一个裹得像小粽子似的男孩,怯生生地抱着阿妈的腿,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戊雨名用流利的当地语解释了几句,夹杂着风雪、借宿等词汇。阿依努尔紧绷的神情缓和下来,露出淳朴的笑容,连连点头,侧身将他们让进毡房。

门帘落下的瞬间,仿佛将整个世界的酷寒都隔绝在外。暖意裹挟着浓郁的、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纪羽。

那是燃烧的干牛粪饼散发出的独特烟熏气,是悬挂在毡房顶梁上风干羊肉的咸膻,是滚烫奶茶的醇香,是羊毛毡本身温厚的暖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酥油和阳光的奶香。

这味道并不精致,甚至有些粗粝,却带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一种足以抵御荒原寒冷的坚实暖意,沉甸甸地熨帖在冻僵的肺腑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AI指令调到冷脸上司后

狩心游戏

画皮鬼怎么哭

春坊怨

宁得岁岁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