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薛绍衣和那位大哥也见了多次面。但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么多次见面里,她竟然一次都没想过要问一问对方的名字。对于他具体的身份,也基本来自于推测,只知道他是一个跟魔教牵涉颇深的人物。再加上当时她的眼睛被他们“剥夺”了,她没办法看清楚他的长相,根本不知道他具体的样貌。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真的能找到当事人吗?
也罢,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她的眼睛回来了。
不用继续当半个睁眼瞎,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时,薛绍衣突然有了个想法。他虽然不知道那位大哥长什么样子,但是……大哥可是见过她的脸的。当他们在街道上头对头碰上,她或许还要通过声音和灵力来认人,而好心的闯入者却可以在看到她第一眼时就认出她是谁。
如此想来,她或许不能继续当游魂了,得尽快给自己捏一个身体,而且要按照原本的长相捏。
薛绍衣有了具体的目的,便开始寻找各种灵力充裕之地。
在那些地方,或许能找到灵质。灵质是为她制造身体的最好原料。
唯一的问题是,它的存续时间比较短,而且不太抗打。用一段时间就会损毁,需要换一个新的。
但反正只要她最重要的那片灵魂还被好好地保存着就不碍事,大不了就是不停换嘛。
薛绍衣的寻找还算顺利。也就见证了七八次的日升日落后,她就拥有了全新的身体。
总算又一次脚踏实地地踩在地面上,她心下不免带上了几分激动。可惜这样的情绪没能持续太久,她便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这微妙的感觉,很像是低血糖犯了。这具新身体的能量损耗度,比她想象的要高得多。彻底昏过去之前,她想:希望能有一个正巧路过的好心人喂她口饭,救她一命。要不然,这具身体,可就得被浪费了。谁能想到一次好不容易才获得成功的重生,最终会毁在饥饿上呢?
好消息是,薛绍衣最终还是没有直接饿死。
她心心念念的路过好心人竟然真的登场了。那是一对祖孙,奶奶带着十来岁的孙女出逃,看到昏倒在地的她,不忍心看着一个跟自己孙女一样大的孩子就这么死去,便伸出了援手。
坏消息是,因为这一对祖孙浪费时间帮了她,导致她们的逃跑大计被耽误,她们就这么被原本庄子里的人抓了回去,连带着薛绍衣一起。
所以,当薛绍衣死里逃生地醒来时,她已经被庄主关押在地牢中了。
“姑娘?你终于醒了?我之前还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好心的奶奶看到她有了动作,愁云密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但又在一瞬之间多云转阴:“唉……不过,就算你醒来,也抵不上用。落到这群人手中,还不如死了得好。”
薛绍衣花了点时间去理清楚现状。
完全理不清!还是问当事人吧。
她找了找感觉,尽可能地演出了一个茫然无措的少女。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我被关起来了吗?你们又是谁?婆婆,是你救了我吗?”
老奶奶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受了薛绍衣的牵连,正相反,她为自己将这样一个小姑娘牵扯到了如此事件中而感到了愧疚和不安。在薛绍衣有目的性的追问下,她轻叹一声,开口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孩子,是我们连累了你。我们都是侯誊家签了卖身契的佣人,平时为他干活、随他打骂也就罢了。可这次,那杀千刀的老东西,竟想把我这孙女献祭给魔教,换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这孩子他爹拼了一条命,才为我们争到逃生的机会。可惜没逃出去多久,还是被抓了回来。就是没想到……他们这帮人胆子这么大!看你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就连你一起抓了。真对不起呀,孩子……是我们害了你……”
说到最后,她情绪上有些维持不住,扶着木栏杆便开始低声啜泣。
薛绍衣摇摇头:“婆婆,我记得我当时昏倒在路边,差一口气就要饿死了。如果不是您帮了我的话,我现在都没命活着。我被抓来可不是你们的错。不过……你刚才提到的献祭是什么东西?愿不愿意跟我讲讲。”
话说到这里,她吸取了前一次与好心大哥交流时没有顾及到的细节,特地多问了一句:“婆婆,您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诉我?我叫薛绍衣,您想怎么叫我都成。”
要是这次也在几次相处后发现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那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奶奶没有拒绝薛绍衣的请求,将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了她叫苗满,也知道了她那杀千刀的雇主侯誊在得知新任魔教教主正在四处找寻貌美的年轻女子后,从庄子里选中了最好看的年轻姑娘主动献出去。等过了今天,她的孙女就保不住了。
“苗婶……”薛绍衣思索片刻,犹豫着给出一个建议:“我有一个想法,或许能让那位妹妹脱困,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苗婶找回点精神:“什么想法?”
薛绍衣指指自己的脸:“用我去代替她。”
“那怎么行!”
“行的行的,怎么不行。”
薛绍衣找了找感觉,又给自己安装上一个“世外高人”的新人设,故作高深道:“不瞒您说,其实我是一名修士。此番前来,就是为消灭魔教教主,我正愁找不到机会呢,没想到,车到山前必有路。苗婶,就当是为了天下的安定,您将这机会送给我可好?”
苗婶还是不大相信:“你说你是修士,可您今天早上不是还昏倒在了路边?姑娘,我们萍水相逢,你实在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薛绍衣笑笑:“我知道我说这话,您一定不相信。等着,我给您露一手。”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将一部分灵质从身体里摘了出去。她就是靠灵质才有了稳定的外形,这么做后,身体的透明度立刻被调高,变成了一种若隐若现的状态,看得苗满目瞪口呆。
短暂呆滞后,苗满终于问出一句:“姑娘,你、您……您到底是仙是鬼?”
薛绍衣被问得有点无奈。
她得承认,就她现在这副状态,给人的感觉确实更像女鬼显灵,而非半只脚踏进仙途的修士。但是,她只有这一下子,多一下子都没有,没得办法。
“不管是仙是鬼,都能证明我并非凡人。将我送出去,怎么都比让那位妹妹受苦要来得好吧?”
苗满仍是犹豫不决,可架不住薛绍衣在一旁一直劝。最后,她还是抱着些许的期待,选择了相信这位才认识不久的年轻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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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将趁庄子乱成一团逃跑的苗满祖孙带回来分别关押,侯誊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早已将“献人”之事告知那位新上任的魔教教主,明天就是交付的日期,要是这时候把人给弄丢了,他必将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他一边想象着明天过去后将要迎来的美好生活,一边上床准备好好休息时,底下的人突然来报,说苗满正在闹事,折腾得还挺厉害,要是不管管,可能会出大问题。
他刚开始没当回事,只不屑地摆摆手道:“随她闹去,她就算在地牢里一头撞死也无所谓。她这把年纪了,本身也派不上多大用场。她那点工作,有的是人愿意干。”
“可是……”下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苗满的话原模原样转述给了主子听:“那位说,她知道一个重要的秘密,如果您就这么把人送出去的话,非但不能讨好那位魔教教主,反而可能引来滔天怒火。她有办法帮主子解决问题,但前提是,您不动她的孙女。”
侯誊微微一怔。
他第一反应认为,这一切不过是那个疯女人的虚张声势,但……万一是真的呢?他盘算这许多是为了换取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他当然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犹豫许久,他还是从床上翻身坐起,决定去跟苗满见上一面。
让侯誊惊讶的是,在苗满身上,他看不到任何癫狂的痕迹,正相反,她表现得格外平静,就仿佛一切都已胜券在握。
她说:“我知道,你不会信我的话,但你最好还是听一听。你要是把我的孙女送上去,她完了,你一定也会死。我也知道,不可能阻止你去做这件事,所以,我给你找到了更为合适的备选项。将这个人推出去,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备选项?你指什么?”
“当然是指我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以为我是来救她的,实际上正好相反,我想用她的命来换我孙女的命,这你应该听得明白吧?”
侯誊听明白了。他没有亲身到抓捕的现场,对苗满和薛绍衣之间的关系并无把握。这时候见她说得气定神闲、成竹在胸,不自觉便信了几分。
不过,他还是得做一点确认:“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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