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屠于曼在狭窄晃动的环境中睁开眼睛。闻到一股奇怪的土腥味。
她伸手在身侧碰壁，空间领主的感知展开——自己和吕卡连带着那张上下铺的铁床一起被封闭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密闭空间。
“喂，醒醒。”
屠于曼把吕卡晃醒。“什么味道，好臭。”吕卡：“我靠！天花板变矮了？！哪儿来的土腥味儿？”
“不是。”屠于曼双手向两边摸索外壁的距离，手指在粗糙的泥巴表面划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们被装进了一个大箱子里。”
因此两人所在的环境非常颠簸。
“大箱子？”吕卡啧啧称奇：“外面有东西在抬我们吗？”
“可能。”屠于曼答。
“那我们怎么办？要把墙破开吗？”吕卡问。
“不用。”屠于曼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快到了。”
果不其然，两分钟之后，两个人感受到的颠簸感没了。箱子不再晃动，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紧接着，
“嘭——”
一声巨响，光线乍亮，吕卡终于知道刚刚挡在自己脸上的是什么东西——四面巨型的泥巴墙，在运输两个人到达这里之后，轰然倒塌。
碎泥巴四溅，扬起一片尘土，吕卡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当尘土散去，吕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
她和屠于曼连同床铺一起，居然在一条移动的传送履带上。
传送带缓缓地向前移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这是哪儿？”吕卡放眼四周来来往往的运输带，两个人像是置身在某种加工厂，履带的前方和后方都有各种奇怪的箱子，有的大如房间，有的小如手提箱，但无一例外地被厚厚的泥巴包裹着。
箱子的数量太多，屠于曼无法确定其他玩家是不是在里面。
屠于曼皱着眉头，目光在四周扫视，翻了个身坐起来：“估计【广告墙】的一部分和其他副本交叉了，我们现在就在两个副本交叉的地带，如果没错的话，这里的景象是副本【食物工厂】的生产带之一。”
“这里的温度升高了。”屠于曼放眼望去，履带前进方向的尽头，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这里热得有点儿不正常。”
床铺的铁栏杆已经被温度蒸得烫手，而且温度还在不断升高。
吕卡闻言点头，由于玩家天赋特点的原因，她对温度异常敏感，因为过高温容易让她的玩家天赋被动触发。
吕卡低声说道：“履带的尽头温度很高，最高温是油沸腾的温度。”
屠于曼：“你的意思是履带的尽头有一个油锅？”
“对，而且这样的油锅不止有一个。我们现在跳下去？”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两人会被高温蒸熟。
“行，抓住床的栏杆向右，不要离开我们的床铺。”屠于曼喊：“三，二，一,跳！”
两个人一同用力，抱着上下铺的栏杆猛地用力。
“嘭——”床铺坠下，侧翻在地面。
灰尘四起，屠于曼从二号床的侧面站起来，拉了吕卡一把，两个人的身体都紧紧贴着床。
“我们接下来不会要一直这样移动吧？”吕卡显然不想一直抱着床铺移动。
“不用。”屠于曼回答。
吕卡：“哦？”
吕卡刚想问为什么，突然看到屠于曼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玩家屠于曼——使用玩家天赋空间折叠。
空间在屠于曼和吕卡的脚下发生变化，原本重重倒在地上的床铺居然悬浮起来，紧紧贴在两个人身上。
这下床架子主动贴在了两个人身上，屠于曼和吕卡成了共用同一个龟壳的直立人。
在【莉莉丝的邀约】里，屠于曼就在吕卡面前使用过空间折叠。
“是你！”吕卡面色陡然一变，然后惊喜地一拍屠于曼的肩膀：“你还活着呀！”
屠于曼冷哼一声，当然。
吕卡心花怒放，真是天赐队友，然而屠于曼按住她的喜悦：“去找其他人。”
屠于曼不是第一次进入到和【食物工厂】有关的副本，因此对这些履带并不陌生。
面前的履带更像是层层叠叠的立交桥，有点像莉莉丝城堡地下虫巢的通道。屠于曼和吕卡很幸运，她们现在在最下面一层，可以直接翻身到地面。
但是其他玩家未必有那么幸运。
屠于曼抬头看头顶层层叠叠的履带，声音中带着一丝沉思：“其他玩家在的履带不会很高。”
她解释道，“头顶的货物越往上越小，估计是为了减轻可能掉落的物品损耗，体积和质量越大的货物使用的履带越靠近地面。”
“那我们直接往前走。”吕卡说道。
两人驼着一架双人上下铺行走了才三百米，居然就到了头。
吕卡眉头拧紧，仰头望向头顶交错如蛛网的金属履带：“到头了，所以还是要往上？”
头顶的履带错综复杂，让人望而生畏。
屠于曼思索着，突然，两人所站之处的上空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尖锐、急促，正飞速逼近！
“后撤！”屠于曼厉喝，与吕卡同时向后猛撤。
“嘭——”、
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影裹挟着劲风砸落在她们前一秒站立的位置，撞击出一大片灰尘。
屠于曼拉住吕卡准备上前的身体，低声说道：“是夏琳和施黎娜。”
果不其然，烟尘稍散，显出两个狼狈的身影。
夏琳和施黎娜挣扎着站起，拍打着身上的灰土。看清是屠于曼和吕卡，夏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脱口而出：“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屠于曼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就是这瞬间，屠于曼的视线捕捉到了夏琳的眼瞳——轻微收缩，目光扫向了自己和吕卡的身后
不好！
屠于曼脑中警铃炸响，一把攥住吕卡的手臂，猛地一翻身。
下一刹那，空间折叠让两人已凭空出现在夏琳二人身后三米开外
“咔嚓！噗嗤——”
几乎在她们消失的同时，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带着腥风从天而降！
一个巨大的鳄鱼头撕下夏琳的一条手臂，当场血液四溅。
“啊——”
夏琳居然想让自己和吕卡做肉盾帮她们挡攻击！
屠于曼定眼看，那鳄鱼头身后带着一个庞然大物，居然也是一个铁架床！
巨口的主人显出身形，原来鳄鱼头是张宝卷的手臂化成的。
此时她倒背着这张上下铺，驼着身上的黛江，气势依然不减。张宝卷看上去愤怒极了，但是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怒目圆瞪盯着夏琳：“无耻之徒！”
施黎娜在夏琳身后平静道：“冷静点，不要自相残杀。”
张宝卷：“你别倒打一耙！她刚才差点害死我们！”
吕卡在屠于曼身后探出头，满脸惊疑：“她做什么了？”
张宝卷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终于从愤怒中回神：“她骗我们说面前的东西都是幻镜，不要被吓住，只有原地不动呆在床位上才安全。如果被幻境唬得移动了位置就会死。”
夏琳全身都是冷汗，忍着疼吃下治愈药丸：“我是真的这么以为，否则我为什么也不离开！”
“你放屁！”黛江冒出个头：“那不是因为你么离终点的油锅更远吗？！要不是李长宁提醒了我，让我拉着张宝卷往下跳，我们俩就死了！”
黛江怒视施黎娜和夏琳，这两个疯子居然想杀自己和张宝卷！
屠于曼开口问：“李长宁呢？”
“在这儿呢。”一个略显戏谑的声音响起。
李长宁举着上下铺的铁架子和床上的文长卿轻盈地跳到了众人外围，皮笑肉不笑地啧了一声：“呦，都在啊，那你们可得防着某些人。居心叵测啊~”
猜忌和未散的杀意在空气中弥漫。
玩家之间产生了内讧，屠于曼若有所思，夏琳的状态和她认识的太不一样。
当初巨日城发生的事情，夏琳和夏莱两兄妹难道真的毫不知情吗？
高复一家都是异教徒，和高家交好的夏家呢？难道能够独善其身？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现在是四点零三分，似乎每两个小时我们就会遇到某种危机，所以大概在五点四十开始，我们会开始犯困。”屠于曼说：“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的准备时间，搞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绕回正事上，大家不再剑张弩拔，暂时维持表面的和谐：“可我们要怎么回去？”有人问道。
怎么回去。
【食物工厂】的生产带一般都有异教徒看守，毋庸置疑，施黎娜和异教徒的关系很紧密，她身边的夏琳恐怕也脱不开干系。众人顺着屠于曼的目光望去，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施黎娜和夏琳身上。
夏琳依然没有认出屠于曼，眼神狠厉，冷声质问道：“看我干嘛？你什么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色的青光从屠于曼身前闪过。本就受伤的夏琳瞬间被屠于曼擒住，施黎娜居然也没有拦。
镰刀横在夏琳的脖子上，屠于曼见施黎娜无动于衷，正觉诧异，身边的李长宁道：“我和文长卿把她控制住了，你要干什么？”
屠于曼一勒夏琳的脖子，冰冷的刀锋紧贴着她的皮肤，屠于曼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往哪儿走？带路。”
“你让她带路？”黛江撇开张宝卷拉住自己的手，也扛着床站起身来，问：“她知道路？”
吕卡闻言一骨碌眼睛，马上反应过来屠于曼应该是知道点什么。
“她知道。”文长卿沉默寡言多时，现在终于说话。她威胁夏琳：“我和李长宁已经控制住了你的队友，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们两控制施黎娜往和重点相反的方向走，你也离不开这里。”
只要两个人的床位在一起，她就没法独善其身。
同时屠于曼微微用力，镰刀在夏琳的皮肤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提醒夏琳，她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夏琳的神色愤愤，但最终还是无奈地说道：“找306的房门。跟我走。””
夏琳和被控制住心神的施黎娜带着众人往南边的上层履带爬。
每两个人身上扛着一铺床，重倒是不重，就是太阻碍行动。
夏琳说囧当公寓的房门就在这个空间的南方，但是屠于曼动用空间领主的感知能力也没有找到那扇门。
“有人在看我们。”黛江被张宝卷扛着，跟在屠于曼身后，突然低声道:“有一个人在看我们，张宝卷，一点钟方向向上两百米。门肯定在那里！她们带的路是错的。”她声音急切。
黛江指的路偏离了夏琳带路的方向。
“黛江的玩家天赋是【目光】。”张宝卷在屠于曼身边解释了这么一句，急匆匆加快速度往黛江说的方向飞奔。
“跟着她们走吗？”吕卡问，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不急。”屠于曼摇头：“李长宁和文长卿的玩家天赋是什么？你知道是吗？”
“我想想，活人傀儡和......什么来着？”吕卡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突然拍手道：“嗷，对，精神控制。”她评价道：“这两个人组队在一起还挺可怕的，阴得没边儿。”
屠于曼看向最前面的李长宁和文长卿二人，两个人合力只能完全控制住一个玩家的精神，被控制住的人是施黎娜。
施黎娜和夏琳状若一体，她被控制着，夏琳自然不会不管她。但屠于曼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对劲——施黎娜可是施文心的女儿，她没那么好对付。
“那还不够。”屠于曼沉声道。
吕卡愣了一下：“什么？不够阴吗？”
屠于曼点了点头：“你知道施黎娜的玩家天赋是什么吗？”
吕卡摇了摇头：“是什么？”
屠于曼紧紧盯着前面兵分两路的队伍，粲然一笑：“【死亡哀悼】，她能控制亡魂。”
如果施黎娜和李长宁还有文长卿这两个人里面的任何一个组队，那才是真的阴得没边了。
“吕卡，和我一起，”屠于曼突然低声急促道：“抓住文长卿！”
在这样的复合立体空间中，没有谁比屠于曼更加来去自如，两人开始加速的刹那前面的文长卿和施黎娜、夏琳三人就飞速突奔！
事发突然，李长宁被文长卿带动着前进，眼睛逐渐无神——李长宁居然被文长卿控制住了，反倒是施黎娜，行动自如。
屠于曼眼皮抽动、心中一沉——这三个人都是异教徒！
三队人马的距离不断拉近。终于，屠于曼和李长宁之间只剩下一臂距离。
屠于曼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和我一起杀了夏琳和文长卿！”
吕卡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不杀施黎娜？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感到身上一轻，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她身侧飞扑出去。
吕卡怒喝：“屠于曼！”谁让她离开床位的？！
下一秒，屠于曼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前方撇开李长宁被控制着来抓自己的手，下蹲落在了文长卿的床上。
文长卿身上一重，看到自己床上多了个人，几乎失声：“你疯了！！！”
玩家文长卿，发动玩家天赋【精神控制】。
一股强势的力量在往屠于曼的精神体里面闯，那是文长卿。
屠于曼下意识地想要抵抗，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悬溪市郊外，精神攻击自己，却莫名疯掉的鲁寻文。
于是屠于曼放任文长卿的精神入侵，不管，同时钳制住她的身体。
文长卿不擅长打斗，只能从精神控制下手。她察觉到屠于曼放弃抵抗，潜意识里感觉不对劲，但控制的触手已经自觉地往里伸去。
“噗——”
一声闷响，冒犯的精神触手被瞬间绞断。屠于曼本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文长卿在屠于曼面前七窍流血，失去行动力。
屠于曼把人一脚踹了下去，取代了文长卿的位置。
文长卿的尸体重重落在下方的履带上，差点砸中吕卡。吕卡气急败坏地大喊：“喂！你能不能小心点！”
文长卿离开床位是死，被传送进履带尽头的油锅，更是死。
副本官方提示音响起——
【叮——】
【玩家文长卿，死亡。】
屠于曼一掌拍醒李长宁，文长卿死了，她马上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被文长卿精神控制了，脸色奇臭无比，咬牙切齿地骂道：“言而无信的小人！”
前方还有两个异教徒。
“和我一起追上去，杀夏琳，留施黎娜的命。”屠于曼眼神锐利，低声道。李长宁没有多问，只是加快脚步跟上屠于曼。
文长卿一死，施黎娜和夏琳更是装都不装了。
她们原本就根本没有被控制，此刻立刻更改方向，朝着张宝卷和黛江所在之地奔去。
一柄巨大的螳螂镰刀突然横在她们面前，刀尖闪烁着寒光，警告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施黎娜终于正视屠于曼，她拉住夏琳，停下了脚步：“是你。屠于曼。”
她的实力怎么会提升得这么快，明明一个月前两人碰面，屠于曼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谁？！”夏琳猛地站定，目光落在屠于曼身上：“屠于曼？你？！”
千面下面那张脸，不断变化，最终变回了夏琳熟悉的模样。
夏琳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从震惊到愤怒，变了又变，终于停顿在忌惮上：“居然是你？！”
“高复是你杀的？！高家人是你杀的？！”夏琳死死盯着屠于曼，嘲弄地拍拍手：“你可真是装得太好了！”
屠于曼不喜不悲，看着夏琳，表情却毫无波澜，仿佛陌生人：“你是异教徒。”
夏琳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你还知道异教徒？本事不小。也对，当初全区选拔赛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容小觑，你向来不是省油的灯。”
“两个人，叙旧够了？”施黎娜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缓缓推远螳螂巨镰的刀尖，目光落在远方的张宝卷和黛江的方向：“她们找到出口了。”
“呲——”一声锐响，螳螂巨镰突然避开施黎娜，直直向夏琳捅去。夏琳身上的华贵防护服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夏琳气极反笑：“你想杀我？”
“我要杀你。”屠于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你不也想杀我！”
屠于曼有心留施黎娜的命，被夏琳看出来了，因此她更加愤怒。
“杀我不杀她？怎么？你也认识施黎娜？”夏琳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这么无情呐，队友。”
夏琳说着，双手突然化成一个巨大的钻头，朝屠于曼攻来。
这种硬度的东西，在螳螂巨镰面前根本掀不起火花，屠于曼四两拨千斤，轻松化解了夏琳的攻击，却把夏琳气得不轻。
“李长宁，我要和施黎娜换位置。控制住她。”屠于曼说着，再次下手。
李长宁无奈地说：“我不行，她比我强，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吕卡笑眯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你不行，那我来帮你。准备好，一，二，三！”
“轰！”
随着她的倒数，施黎娜和夏琳脚下的履带突然被炸掉，两人本能地向上跃起。
就在这一秒，施黎娜全神贯注于脚下，突然心神一晃。
“可以了！”李长宁趁机控制住施黎娜向屠于曼的床位跳去。
同时，屠于曼抓住时机，猛地一跃而下！
屠于曼和施黎娜两人在空中交汇，然后落入彼此的位置。
屠于曼随着床架和夏琳一起极速下落，底下正是一口油锅，热浪滚滚。
“我最后问你一件事，夏莱是异教徒吗？”屠于曼的声音和风声一起在耳边呼啸。
夏琳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她咬了咬牙，最终冷笑道：“他太蠢了，也配？”
“这样啊。”屠于曼启唇：“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上天堂。”
夏琳万万想不到，这样危机的时刻，屠于曼先想的居然不是脱身，而是杀了自己。
青黑色的螳螂巨镰直朝夏琳门面而来，刀光在她急速缩小的黑色瞳孔里不断放大：“屠于——！”夏琳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恐，屠于曼真的想杀自己！
她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噗——”一声闷响，鲜血四溅。
【叮——】
【玩家夏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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