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门阀们将自家宅邸武装成了堡垒,激光网、高压电栅、生物识别门禁层层叠叠,巡逻的私兵荷枪实弹,眼神像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空气里弥漫着高压电流的臭氧味和一种名为“恐惧”的粘稠物质。
宅邸内部,气氛更是凝重。走廊里脚步匆匆的佣人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安保主管的吼叫声通过对讲机在各个角落刺耳地回荡:“都打起精神!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
屠于曼推着装满杂草和工具的破旧小车,目标明确地穿过萧杀的花园,走向连接主宅与后方独立办公楼的玻璃连廊。
连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口,杵着两名腰挎枪械、眼神如刀的保镖。
“站住!”其中一个保镖厉声喝道,手按在了枪柄上,“你是干什么的?”
屠于曼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个属于底层劳工带着点讨好和畏惧的笑容:“长官,是管家吩咐的……说夏先生办公室外的观景盆栽有几盆状态不好,影响风水,让赶紧换掉……”她声音带着点乡下口音的沙哑,指了指小推车上几盆半死不活的绿植。
保镖皱着眉,狐疑地打量着她和那辆破车。另一个保镖则拿起对讲机,似乎在核实。
就在这时,办公室厚重的隔音门被猛地拉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神情焦躁的年轻男人探出头,对着保镖吼道:“吵什么!夏先生正开重要视频会议!都给我安静点!”他嫌恶的目光扫过推车的屠于曼,“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这边放?”
“张秘书,园艺部的,说换盆栽……”保镖连忙解释。
张秘书不耐烦地挥手,像驱赶苍蝇:“换什么换!等会议结束再说!让她滚远点待着!别碍眼!”他根本没心思分辨一个园艺工的真假,白通海和于可的死讯像冰锥悬在所有人心头,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们神经紧绷。
“是,是……”屠于曼连忙点头哈腰,推着小车看似顺从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连廊靠近主宅一侧的阴影角落里,佝偻着背,仿佛真的在等待。
保镖和张秘书的注意力瞬间又回到了那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上。
屠于曼垂下的帽檐阴影里,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她看似随意地整理着小推车上的工具,手指在一把青黑色的镰刀上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拿起一把小巧的嫁接刀,轻轻拂去上面的草屑。
办公室内,夏家主对着屏幕上一张模糊不清、据说可能是“屠于曼”的侧影照片,声音干涩地咆哮:“加大悬赏!给我挖地三尺!必须在她找上我们之前……”
他话音未落。
角落里那看似无害的身影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风声,甚至没有残影。前一秒她还蜷缩在阴影里,下一秒,冰冷的杀意已贴在号称能抵挡□□的特种玻璃幕墙之外。
保镖和张秘书只觉得眼角掠过一道模糊的灰影,快得如同错觉。紧接着——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整面巨大的落地防弹玻璃,以屠于曼拳头落点为中心,瞬间炸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敌袭!!!”保镖的嘶吼和拔枪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发生。
但太迟了。
布满裂纹的玻璃幕墙,在第二击下轰然向内爆碎!千万片尖锐的碎片激射入奢华的办公室!
屠于曼的身影裹挟着玻璃的碎屑和凛冽的杀意,撞了进来!
她抬眼看四周,这间办公室无法被设定为空间领主的着陆点。“你们倒是有手段。”
办公室内十几号养尊处优的权贵,瞬间成了滚地葫芦。
尖叫、惊惶、桌椅翻倒声混杂一片。平日道貌岸然、指点江山的体面荡然无存。
实在为屠于曼省事。
“拦住她!”远处深蓝唐装的中年男人嘶吼,眼中银芒一闪。
他猛地抬手,办公桌上沉重的黄铜镇纸、拆信刀凌空飞起,化作数道尖啸流光,直刺屠于曼心口!
保镖们的子弹也终于呼啸而至,交织成一片火网。
“凝!”角落阴影里,面色惨白的女人尖叫,双手虚抓。泼洒的酒液茶水瞬间凝固、拉伸、硬化!化作数十根猩红冰棱,从四面八方攒射屠于曼后心与关节!
“锁!”另一方向,精瘦老者双手结印,地面阴影如活物蠕动,毒蛇般缠向屠于曼脚踝!
“吼——!”保镖队长双目赤红,肌肉贲张,体型暴涨,皮肤泛起金属光泽,如失控装甲车合身撞来!
然而,激射的物件和人在屠于曼周身半米处,仿佛撞上无形之墙,瞬间失力,叮当散落。精神冲击更是泥牛入海。
无形的精神冲击更是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屠于曼的目标明确无比。
她动了,身影快如闪电,直扑谈判桌尽头的肥硕身影。
周身半米,无形力场如同绝对领域!
夏家主脸上血色褪尽,惊恐望去,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脸,只看到一双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
他下意识想按桌下警报。
寒光一闪!
不起眼的镰刀精准掠过他颈侧,快得血线迟滞一瞬才飚出。
夏家主脸上惊恐凝固,肥硕身躯重重砸在谈判桌上,将桌上的全息投影仪和一堆文件扫落在地。
直到这时,保镖的子弹才呼啸着射向屠于曼刚才站立的位置,只打碎了墙上挂着的名家油画。
张秘书瘫软在地,□□湿透,骚味弥漫。
其他权贵目睹异能者败亡、家主殒命,肝胆俱裂,“杀了她!”有人歇斯底里,更多人连滚爬缩向角落。
树倒猢狲散,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放过。
层层杀戮后,除了几道微弱的呼吸外,唯屠于曼独立。
她拨开横陈的尸骸,从夏家主扭曲的肥硕身躯下,抽出一叠散落的文件——与粘稠的血浆混在一起,琳琅满目地揭示令人作呕的真相。
这些门阀巨擘,居然故意在贫民区设计可能育化寄生体的养殖场,针对某些贫民一对一设计苦难,让对方陷入绝望,然后被寄生兽找上门。
参与的门阀还真不少。
屠于曼的视线在文件上限制的高家人上停留了片刻。
人心,真是可怖。
屠于曼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尸山血海。
抬指,轻描淡写地一划。
随即,所有活物的气息骤然断绝。惊弓之鸟们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如同被无形巨手掐灭的烛火,软倒下去,融入满地狼藉。
下一瞬,她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办公室另一侧完好的落地窗前。指尖探出,在那厚重的防弹玻璃上,看似随意地一划。
“滋啦——!”
厚重的防弹玻璃如同热刀切黄油,被她徒手划开一个规整的、足够一人通过的缺口。
窗外舒适的风涌入,卷动着办公室内浓重的血腥气。
汩汩涌出温热血液、缓缓浸透名贵地毯。
她调整了一下帽檐,帽檐下,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刚碾死的真的只是一群碍眼的虫子。
然后一步踏出缺口,身影消失在血雾之中。
高家的血,想必也是温的。
……
副本官方的玩家论坛上,玩家的死亡播报名单仍然在不断滚动。
蹲在论坛里的玩家见了鬼一般炸了锅,文字间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炸了锅,文字间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我靠!见鬼了!这些挂掉的家伙,归属地怎么全他大坝的跳转到巨日城了?!
细思极恐!连着看下来,死的都是同一个姓!这他妈是被人一锅端,屠了满门啊!
什么仇什么怨?掘人祖坟了?
变了!变了!
姓高?
快看!名单又更新了!操……不对啊!这、这些ID前缀……全是巨日城那几个鼻孔朝天的门阀世家?!
论坛的喧嚣中,少数知晓内情的玩家心头一片冰凉,了然了——“那位……到巨日城了。”
即使屠于曼是传说中初代玩家屠邈的女儿,这层身份也无法为她在玩家群体中赢得半分宽宥。
她掀起的并非波澜,而是血海。
现实世界里,屠邈的姓名早已湮没,鲜有人知。
但屠于曼手中的空间领主和螳螂巨镰还在,既收割着门阀世家的性命,也收割着无数玩家的忌惮和恐惧。
恐慌如同瘟疫,在论坛的每一个角落滋生、发酵。
巫与云正为这件事情头疼,沈元毓重伤未愈,无法返回灯塔世界,没有她把控着局面,控制舆论,屠于曼这柄过于锋利的刀,最后可能真的会人人喊打,滑向“人人得而诛之”的可怖境地。
杀,杀,杀……
巨日城三环权贵名录的死亡播报,如同丧钟般持续敲响了六个小时。六个小时,足以让一座城市的顶层权力结构彻底崩塌。
六个小时后。
屠于曼坐在巨日城三环最高的建筑上,俯瞰这座阶级分明的城市。
三环璀璨如星海,霓虹流淌,勾勒出财富与权力的冰冷轮廓;中环灯火次第,是庞大的服务阶层;而更远处,是沉入浓稠黑暗、只有零星微弱灯火挣扎闪烁的贫民区。
这里作为灯塔世界繁华的自治区,巨日城三环的富贵迷人眼完全是靠底层贫民的劳作堆起来的。
巨日教压根不起源于异教徒的教唆,而是起源于权贵的贪婪,它的种子深埋于贪婪之土,由绝望者的血肉浇灌,最终开出了恶之花。
沈元琅迟迟没有出声,直到屠于曼眼底的杀意慢慢消散了,他才试探着开口:“现在这里算是安全区了吗?”
屠于曼没有立刻回答。
屠于曼微微侧头,目光穿透空气,摇头,又点头,片刻的迷茫在她眼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更深沉、更坚硬的东西取代——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对于其他几环的平民来说,”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暂时,算是安全区了。”
除了玩家,普通平民们并不知道这几个小时内巨日城三环发生了什么。
他们该工作的工作,该睡觉的睡觉,生活没有任何变化。
大多数普通人面对天灾**只能这样。
巨日城的形式不算好,整个城市的权力结构崩塌重组,势必带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但是屠于曼并没有留下来收拾烂摊子的打算。
沈元琅质问她,她也只是淡淡一句:“乱世出枭雄,要给其他玩家机会。”然后一个人直奔中央五区。
按照屠于曼此前的行为路径,沈元琅终于猜出来了屠于曼这次想干什么。他问:“你是不是要去找孔峰祝?”
屠于曼反问:“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去找官思霏的?”
“你的主要目的是杀掉潜在的威胁者。”沈元琅说出自己的理解:“官思霏和你没仇。”
“孔峰祝和我也没仇。”屠于曼说。
沈元琅想了想,说:“但是他很奇怪。”
屠于曼点头:“是很奇怪。”而且这估计不是秘密。
“你知道,我知道,沈元毓也知道,甚至灯塔系统都知道,”屠于曼笑了一声:“但是它为什么留着这么一个人呢?”
当一个企业中出现了一个缺点疑点明显的员工,但是却没有被辞退,说明这个员工带来的利益比缺点更重要。
所以孔峰祝能为灯塔系统带来什么?
中央五区
落地瞬间,几道红外瞄准光点便无声地锁定了屠于曼的眉心、心脏。
屠于曼无视了那些红点,目光平静地扫过为首那名守卫覆盖着面甲的脸:“我要和灯塔系统直接对话。”屠于曼对着举枪的守卫说出自己落地后的第一句话。
然后对方头盔侧面的微型耳麦一红,守卫全身瞬间僵硬,眼神变得空洞,像是被操控的傀儡一样做出机械的动作,发出机械的声音,伸手邀请屠于曼:“请跟我来。”
沈元毓的“失踪”,使得灯塔系统暂时失去了最高管理者的主动操控,回归了一种维持最低限度运行的“原始待机”状态。
这里暂时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但也如同敞开了一道无形的后门,给异教徒前所未有的渗透良机。
这是屠于曼选择马不停蹄直奔中央五区来的第二个原因。
“站住!”
一声清叱带着惊怒从侧面通道传来。官思霏的身影疾步走出,她穿着中央五区的一色制服,脸上高度警惕。
“你是什么人?”官思霏叫住屠于曼,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个人就这样在中央五区防卫队横冲直撞,居然没有被阻拦?
屠于曼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身。
和屠于曼一起转过身的是完全被灯塔系统控制的防卫队,官思霏对视了两队明显失去自主意识的队伍,忽地心头一颤,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配枪的握柄上。
即使玩家已经完全掌控了玩家天赋,枪支仍然给人安全感。
“我自然是灯塔系统的人。”屠于曼问:“孔峰祝在哪儿”
“是你?”官思霏惊叫,反应过来:“屠于曼?”
屠于曼笑笑不置可否。
“你来干什么?”官思霏面色防备:“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云台市、悬溪市和巨日城三个自治区被屠于曼肆无忌惮地收割,她现在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想在中央五区为所欲为吗?
“没做什么,别紧张。”屠于曼微微歪头,视线重新落回官思霏紧握枪柄、指节发白的手上,“孔峰祝呢?他没和你一起?”
官思霏说:“你问孔峰祝做什么?”
不得不说,和过于防备的人试探信息太浪费时间。灯塔系统的守卫队动了起来,居然把官思霏给围住,擒拿住她。
为首的守卫机械地说话:“带屠于曼去找孔峰祝。”
官思霏见了鬼般:这人居然真的能使唤动灯塔系统的人?!
……
孔峰祝失踪了。
如果不是屠于曼急吼吼地要官思霏找他,她估计得好几天后才能迟钝地意识到这件事。这念头让她后背窜起一丝凉意——如果不是在中央五区这种地方,迟钝往往意味着死亡。
“怎么会这样?”官思霏调取了同层级职位这段时间的通勤,记录上明明显示孔峰祝这段时间都在岗,但是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孔峰祝的人了。
“你记得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吗?”屠于曼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应该是5月26号之前。”官思霏回想:“那天…云台市玩家死亡名单的播报引起了中央五区内部的注意和骚乱。”
“就在那天,我受灯塔系统的命令找孔峰祝签一份无关紧要的后勤补给确认单。但是到了他得办公室发现他不在,灯塔系统于是让我代签。”
现在想想事情已经不对劲了,官思霏怀疑灯塔系统知道孔峰祝已经不在了,否则等级那么低的文件为什么还要她专门去找孔峰祝签字。
官思霏抬头,她一直觉得屠于曼熟悉,现在被玩家论坛科普了屠于曼通关过的副本,发现她居然就是自己上个副本遇到的壁虎人。
玩家副本内的表现往往比副本之外的行为更加贴合玩家真正的行为模式,官思霏有种直觉,屠于曼不是坏人。
她压下翻腾的思绪看向屠于曼:“你找他有什么目的?”没等对方回答,她又飞快地补充:“也许我能帮忙。
屠于曼抬眉,并未直接回答目的,只是反问,声音依旧平淡:“你打算怎么找?”
官思霏带着屠于曼在中央五区的下水道找到了孔峰祝的尸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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