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带着医院特有的、清冷又严肃的气息。
林末是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中醒来的。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悬挂在头顶的输液袋,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顺着细长的软管流进她手背的血管里。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失控的轿车、猛烈的撞击、剧烈的疼痛,还有……慕云峥那双近在咫尺、充满震惊的眼眸。
她真的救了慕总,然后进了医院。
动了动身体,手肘和膝盖传来的刺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左脚踝也裹着厚厚的纱布,稍微一动就疼。
看来伤得不算太轻,但好在医生检查后说都是皮外伤和软组织挫伤,没有伤到骨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病房是单人间,环境安静整洁。看来慕总吩咐的“最好的病房”确实落实了。林末心里有些忐忑,这费用肯定不便宜。
正当她望着窗外逐渐西沉的夕阳发呆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林末下意识地应道。
门被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逆着光,轮廓依旧带着迫人的气场。是慕云峥。
他换了一身深蓝的西装,似乎刚刚结束工作。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果篮,与他冷峻的形象有些违和,显然不是他准备的。
“慕总?”林末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挣扎着想坐起来。
“躺着别动。”慕云峥快步走到床边,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他的目光落在她包扎着纱布的手臂和膝盖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感觉怎么样?”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平稳调子,听不出太多关心,更像是在确认一件工作的完成度。
“好多了,谢谢慕总关心。只是……一点小伤,还麻烦您亲自过来……”林末有些局促,手指无意识地揪着雪白的被单。
“你救了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慕云峥站在床边,与她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属于上司与下属的安全距离,“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都是皮外伤,休养几天就好了。”林末老老实实地回答。
“嗯。”慕云峥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
他环视了一下病房环境,确认无误后,目光重新落回林末脸上,“医疗费用公司会全部承担,你安心养伤。算你带薪病假,不会扣你工资和全勤。”
“谢谢慕总!”林末连忙道谢,这确实解决了他最大的后顾之忧。
对话似乎到此就结束了。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慕云峥并不是一个善于闲聊的人,尤其是在面对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下属时。他来探病,更像是在履行一种必要的程序。
确认她无碍,安排好后续,他的责任就尽到了。
他看了一眼腕表,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个清晰无比、却又与他平时冰冷声线截然不同的声音,突兀地钻进了林末的脑海里!
【这病房的空调是不是开得太足了?她穿着病号服会不会冷?】
林末猛地一愣,惊愕地抬起头,看向慕云峥。
他明明要走了……没有说话啊!
而且,这种带着点琐碎担忧的念头,怎么可能是从这位冰山总裁脑子里冒出来的?
是幻听吗?因为撞到头了?
就在林末怀疑自己是不是伤到了脑子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苏婷是怎么选的礼物,果篮买这种华而不实的,病人能吃多少?应该买点实用的补品或者……唉,算了,下次让王妈炖点汤送来。】
林末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这一次,她听得真真切切!这声音,分明就是慕云峥的音色,但语气却丰富得多,带着吐槽,带着一丝……人情味?
“慕总,您说话了吗?”林末有些不敢置信的小声询问。
慕云峥闻声即将迈出病房的脚停住,转身疑惑的看着她。
她死死地盯着慕云峥,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说话的迹象,但没有。
他依旧站在那里,身姿笔挺,面容冷峻,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塑。
可是,那些声音……
【一直这么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我刚刚没开口啊,难道伤到脑子出现幻听了?要不然还是找医生再做个检查吧。】
【不过……该怎么表达感谢才不算逾矩?直接给钱太俗气,升职加薪又显得目的性太强……真麻烦。】
一连串的念头,像弹幕一样在林末的脑海中飞速闪过。这些想法,与他外在表现出来的冷漠、疏离、惜字如金,形成了巨大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反差!
林末彻底懵了。
她……她能听到慕云峥的心声?!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这怎么可能?太荒谬了!是车祸的后遗症?还是她其实还在做梦?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疼痛感真实无比。
不是梦!
慕云峥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时而震惊时而迷茫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将林末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没、没有!”林末慌忙摇头,心脏却在胸腔里砰砰狂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我就是……有点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慕云峥顺着她的话说道,语气依旧平淡,“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苏婷,或者……打我电话。”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最后一句有些逾越,但又觉得作为救命恩人,给予直接联系的特权并不过分。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纯白色的私人名片,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一串烫金的手机号码,放在了床头柜上。
“好好养伤,公司的事情不必担心。”最后交代了一句,他再次看了一眼林末苍白的脸,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被轻轻带上。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林末却久久无法平静。她看着床头柜上那张象征着极高权限的名片,又回想刚才听到的那些与她认知中截然不同的“慕总心声”,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重组。
高冷、无情、工作机器……这些标签,似乎并不能完全定义慕云峥。
他的内心,竟然住着一个……唠叨?
这个发现,比她被车撞了还要让她感到震撼。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去“听”病房外的动静,但什么也没有。走廊里护士的脚步声、谈话声,都清晰可闻,唯独没有那种直接闯入脑海的心声。
难道……这个能力,只针对慕云峥?而且,似乎还有距离限制?
刚才他离的近,大概也就两三米的距离,心声清晰得如同耳语。现在他走远了,声音就消失了。
林末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害怕?有一点,这种超自然的现象让人本能地不安。
荒谬?非常荒谬,她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居然遇到了这种事。
她好像,意外地获得了一个独一无二的、能够窥探那座冰山内部世界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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