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不知道是怎么忍着没把眼泪掉下来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眼圈红着想哭,又哭不出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被人误会少投了一块钱吗?
不就是被冤枉吗?
不就是被误会吗?
都会过去的,这点问题算什么?
小事儿!
凌汐呼了口气,将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收了回去,小问题,都是小问题。
凌汐坐了三四站才坐到自己家的小区,她拿着自己的东西从后门下了车,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到单元楼。
凌汐打开家门,家里空无一人。
凌汐四下望了望,茶几上有几个酒瓶子,地上还散落着几个用过的……嗯……
恶心,真恶心。
不只是觉得恶心,这种情绪甚至反应到了身体上,胃里一阵翻涌,她捂着嘴跑向卫生间,打开马桶盖,吐的昏天暗地。
她接了杯水,漱了漱口,又心平气和地回到卧室,换上了工服,她还有个小时工可以做。
她穿着工服到了楼下的零食店。
里面的姐姐调侃她,“咱们大学生回来了?还没到你的班呢,先玩会儿去。”
凌汐笑笑,没说话,去仓库里废弃的椅子上坐了会儿。
“小余该顶我班了,你多歇会儿。”程臻进来,递给她一支烟,“高中生活怎么样?”
“也就那样呗,学校里都一样没意思。”凌汐接过烟,弯了弯大拇指,示意要火儿。
程臻点着自己那根,把打火机递给她,“不是说戒了?”
凌汐点完烟,吐出一口烟雾,“我这两个月也就抽这么一根儿,你快别逗我了。”她说着,手上的动作捏爆了柠檬味的爆珠。
发出了“咔”的一声。
凌汐深吸了一口,烟雾随吸气进到肺里,又随呼气飘了出来。
程臻抬起她的下巴,这个女孩儿留一头齐耳短发,笑起来嘴角两边有浅浅的梨涡,脸上干干净净不施粉黛,耳朵也没有穿过孔,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程臻调侃她,“你长得这么乖,干的全是叛经离道的事儿。”
凌汐扭头,挣脱开她的手,“对啊,像我这种人,凭什么考上高中啊?”
程臻拍了拍她的脸,“你太聪明了,我从来没遇见过像你一样聪明的女孩儿。”
凌汐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程臻俯下身,“老天爷都不敢让你辍学,你命该如此,你就该有个好前途,而不是混成我们这种人。”
凌汐拍了拍她的肩膀,“臻姐姐,我尽力……”转而又笑着开了个玩笑,“我有时候觉得,你不应该在这当收银员,你应该去当心理医生。”
程臻直起身,吐了口烟,“我初中的时候想过报医学类的专业,你猜最后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她叹了口气,“中考前一天,我爸爸喝多了酒,把我揍的鼻青脸肿,然后锁在屋子里,我整夜没睡,我想跑,看到街上出现第一个人时,我甚至把窗户都砸破了……”
她看向凌汐,继续道:“然后我跳窗跑了出去,但是我身无分文,甚至没有一根中性笔,我向路人求救,一个叔叔帮我买了,后面有人报了警。”
“那个混蛋甚至没被拘留,那天晚上,他把我打得甚至不能动弹,我昏迷了一夜,中考第二天起来,早就错过了时间。”
凌汐皱起了眉头,“那你……”
程臻低了低头,“其实我第一天也没进去考场,因为我身无分文,我是跑着过去的,还是迟到了。”
凌汐低下头,似乎有些惋惜,但程臻只是拍了拍她的头,“我初中成绩并不好,我知道就算第二天我进了考场也考不上高中,但是只要有希望能逃出去,我就想试试。”
她又将两手摊开,像是在向凌汐展示些什么,“你看,我现在好好儿的,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我也经济自由了,没人能再伤害我了。”
她又说:“我相信你也能做到。”
凌汐抬头看向她,看了有三四秒,整个仓库的空气像是停滞住了,最后,凌汐点了点头,“会的,我会的。”
“好……”外面突然有人喊程臻的名字,程臻应了一声“来了!”。
接着,她将烟扔到地上,发泄般地跺了一脚,而后看向凌汐,“我该走了,一会儿你抽完了来帮我。”
凌汐乖巧地“嗯。”了一声。
程臻便出去了。
凌汐闭上了眼睛,尼古丁逐渐侵占她的大脑,有点晕乎乎的。
如果是之前的她,不可能晕的,她以前正常来说一天一包,量大的时候一天一包半。
不过她戒了很久了,大概三个月?
她好像都快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了,也快忘记自己第一次抽烟的感觉了。
她只记得,是被人怂恿着抽的。
有人告诉她,抽一根烟能让心里没那么惆怅,能让身上的伤被忽视一小会儿。
但她第一次抽烟感觉并不是很好,很晕,真的很晕很晕,晕的她几乎想吐,晕的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又为什么上瘾呢?
凌汐从兜里拿出自己笨重的老年机,上面的屏幕碎成了蛛网状,她找到了一个号码,打字发信息:“妈妈,今天我放假了,军训的时候可好玩了。”
……
凌汐今天,从早上九点,一直干到下午九点,总共十二个小时,一小时十六块,总共有192块。
明天她大概也有十二个小时来兼职。
明天周日下午六点返校,她要留出四块坐公交,还要充饭卡,过几周要交书费了,吃饭可以简单点解决。
凌汐累的半死,随便从废弃框里拿了个还有两天过期的面包就回了家。
她一边在路上啃面包,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想着:“妈妈什么时候会回她信息呢?”
或许她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她将手机合上,放回兜里,故作潇洒地走回了家。
到了家门前,她拿出钥匙,愣了几秒,他会不会回家了?
还没等凌汐思考,家门“咯吱”一声开了,而后便是一个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凌汐没有防备,被扇倒在了地上。
她的牙齿磕到了嘴唇,磕破了。
她舔了舔嘴唇上的血,依然慢腾腾地往外冒,她没了法子,只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眼前的男人带着一身酒气,对她破口大骂:“我**!你他妈知不知道你老子我在家门前面东翻翻西找找,才找到了备用的钥匙?你他妈不在家老实待着干什么去了?!你穿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像他妈站街的一样!”
前面的话凌汐都当做耳旁风,只有最后一句她听清了。
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她亲爹,说她像站街的。
而且这身衣服,臻姐姐她们也穿。
凌汐抬头瞪了她一眼,她现在跟这个男人一样高,不过她现在实在是没力气跟人打架。
她侧身从男人身边的空隙钻了进去,一进门她就看见有个女人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她刚刚就看着凌镇骂她,什么都没做。
那女人跟她打了个招呼,“你就是凌汐吧?我是你父亲的女朋友,你很快就要有个弟弟了。”她摸着肚子说。
凌汐一点都不在乎什么弟弟妹妹的,她有已经有一大堆弟弟妹妹等着照顾了。
如果说凌汐希望什么,说得恶毒些,她希望这个女人流产,然后再也别来这个家,不只她,凌汐对所有凌镇带回家的女人都这么想。
如果说得好听点,那么凌汐希望她们放弃渣男,逃离这里。
凌镇有的是钱,从来不缺女人,只不过钱从来没给他的孩子花过。
或许以前花过?
但那终久是以前了,他就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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