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漏洞
“周鲆失踪了,是吗?”
封西岩的声音轻到让在院子里的三人,都将视线转移过来。
鲁阅常猛醒,阔步走到封西岩面前,温润的眼眸瞧着她,轻揉地握着她的双臂,眼前爱人不就是什么都知晓的吗?怎得他们几人还为此绞尽脑汁,费劲兵力和心力,去山崖下寻找数月,连半点踪迹都寻不见。
“是,周鲆失踪,快四个月了。”鲁阅常望向池浈寻,看他垂着眉眼,肩膀耷拉,知道他的难处,如实道,“整个莱江山都寻了个遍,搜寻到现在,连半片衣裳布料都没有见到。”
封西岩在心中盘算了这些时间段里会发生的事情,盘算着盘算着。忽被一些细枝末节给惧怕到。
来西宋自认识了鲁阅常之后,连他身边接触到的人,和他的家人都有一定的了解,特别是在知道他父亲亦有些牵扯后,心里就有很多惴惴不安。
现下不安证实一些事,心里就更恐慌了,想到齐盛平说的那句,‘鲁阅常有性命之忧。’
这乱世,危险重重,再则离他四十四岁不过还剩十二年。难不成,他还是免不了早逝的命运吗?
想到周鲆的结局,封西岩呼吸有些窒息。周鲆在陪同池浈寻在淮州,一身谋略无处可施,总觉得碌碌无为。在要离开淮州时,接到家中噩耗,双亲在家里遇害。
回家料理双亲的后事,得知凶手逃窜至罗燕隐匿,为寻仇人,又日夜兼程赶来罗燕与池浈寻汇合。
可仇未报,却因难民众多,引起骚乱,防不胜防时被推下山崖,生死未卜。
与他一起坠入山崖的池津素,在坠入山崖的第四日就找到了。
可周鲆他,到如今,没有半点音讯。
有不可细察的漏洞。
封西岩在薄暮之下,抬手轻揉了酸涩的眼睛,微微泛红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一眼池浈寻,问询道:“池津素,是你的谁?”
池浈寻低声回:“是我五哥。”
封西岩焦急地搓了手背,低垂眉眼,焦言语焦急:“这山,离这里远不远?我想去走一趟。”
鲁阅常伸手,抓紧了她的手腕,“山路不平,你……”
封西岩打断他:“我得去一趟,我想知道,这其中的漏洞在哪?”
“我……”封西岩迟疑片刻,垂下了眼睛,心中有股奇怪的怀疑涌上心头,思索少许时间,才抬头去看鲁阅常,对上他担忧的眼眸,微微摇头,看他止住话头。才徐缓地转头,去看池浈寻。
池浈寻视周鲆为兄弟,如今他生死不知,忧心非常,也很是懊悔,若不是他。周鲆也不会有这样凶险的劫难。
现在看到了封西岩关切的眸光望过来,心中有感激,声音低沉着应了下来,“谢谢姑娘。”
杨谵蹙着眉头,上前一步,也制止了一句:“池主簿,莱江山很危险,我们这些个男人走都觉得吃力,而且她现在身……”
杨谵再察觉到了封西岩的警示眼神之后,后面的话就拐了个弯,声音也越发低了,“她姑娘家家的,去走这么危险的路,不合适。”
池浈寻心里一惊,也不出声了,想起莱江山的险峻。他的情绪骤然低落,垂下的目光,缓慢地去看了封西岩,静静地看着她,薄薄的嘴唇微张,接连几次,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咽回去。
封西岩看这情形,仍是坚持:“有你们在,我还会有危险?”
鲁阅常眼皮耷拉,心里恐惧连连,声线发沉:“杨谵,你去召集人手,明早早些出发。”
看到鲁阅常松口,池浈寻揖手为礼,“多谢刺史。”
鲁阅常等他二人走后,落下木闩的时刻,手掌搭在木闩上,闭目思索,遂踱步折回房内。
见封西岩在烛火下,执笔记录着重要概要,在书房门口迟疑几步,双手背在身后,眉宇间轻蹙又平展,微微叹息一声,跨进门槛,走至她身侧,腰身挨着椅子扶手,默默无声地陪伴,等她搁下笔,抬起脸来,盯着她一双明丽的眼睛,“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封西岩手肘撑着桌沿,指尖绕着头发,沉思后,才说,“是吧!”
鲁阅常手掌搭在扶手上,弯腰俯视她,忽然觉得她这双眼睛里藏着很多事,藏着他很多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事,可她就是喜欢藏着掖着,偶然间才会提点出一句两句,让他很快拨云见日,可又理不清思绪。
封西岩向后倾身,慵懒地靠着椅背,绕着头发的手慢慢放下,柔细的指尖指着鲁阅常的胸口,“你,有什么想法?”
鲁阅常稳住心神,看她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都含有撩拨之意。
他垂着眼,说出自己的疑问,“你想我有什么疑问?”
问题像个皮球一般,又丢了回来,封西岩收回指尖,两手绞着,“你也不确定,我也不确定。”
鲁阅常看她遮掩猜想,也不多问了,想她午间吃得少,早晨用心做的早饭她没给一个正眼,心里有些闷闷的,空有一手好厨艺,此时此刻都不敢提及要再下厨,只是问,“你在家等等,我去石乐酒楼订菜,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封西岩心里想的是,你不是会下厨的吗?刚想要问出来,才想到了早上才拂了他的心意,红唇微张,极速地将那句话给噎回去,羞愧地低眼,不去看他。
之前在网络上搜罗了好多关于孕后的反应,无非不是些呕吐,嗜睡,脾气也比之前有很大的改变。
封西岩惭愧地摸摸鼻子,低闷地应了一声,“没什么忌口的。”
“嗯。”鲁阅常点点下巴,走到书房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不免生起一个念头,西岩不会在他去订菜的这个空隙,又偷偷溜走吧?
似是不放心,生怕会失去她,又折回去,两手撑着椅子的靠背,弯腰凑近去看她,柔声询问,“要不,我们一起去?”
“你是怕我跑了吗?”
鲁阅常心里头跳了一下,讪讪地笑着,被她说中,更是表明态度。
“是的,我怕。”
“那走吧。”封西岩怕他多想,拿起一本书用力一扇,带动的风将烛火熄灭。
封西岩看到这一桌可口的饭菜,可仍没什么胃口,明明饿了,却吃不下去,意思意思吃两口,就拉着鲁阅常离开酒楼。
回去的路上,瞧着脚下那一团温柔的烛火光影,偏头瞧着身边人,他左手提灯笼,右手抓紧她的手掌,生怕一个不留意就溜走了。
封西岩想到早上他费尽心思做的早点,现在回想起来,有她喜欢吃的。心口痒痒的,步子放慢,低着眼睛看脚下,向来不喜欢服软的她,再一次说了软话。
“对不起,我早上,做的不对,拂了你的好意。”
鲁阅常低低弯唇笑着,接纳了她的道歉,“嗯,明早没时间,那后天一早,我再给你做。”
“别。”封西岩拒绝。
鲁阅常皱眉,“嗯?”
才听她道歉,以为她会喜欢,勾起了他心里想要展现自己的能力,现在听到拒绝的声调,提起来的兴致,仿若被泼了一桶冰水,怅然地看她。
封西岩赶紧解释,“你别多想,我现在胃口不好,等好些了你再做,好不好?”
鲁阅常更遗憾,失神的眸子,定格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沉沉地长叹。
“哎,我们相聚的日子短暂,等你胃口好,我们怕是……又到别离时分了。”
鲁阅常自心里对封西岩有了心意之后,就对离别非常讨厌,真的讨厌。
往往再见面,都过了一年又一年。漫长的等待使得他也怕等待,他怕,会没有等待她到来的机会。
如今他亦年岁渐增,若有丁点变故,再见面,他都将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到那时,更自馁,更怕见到容颜姣好的西岩。
封西岩自是无言,三十日,以前对她来讲,是很漫长的。
可此刻,她竟觉得短促,想陪一陪他的时间都变得转瞬即逝。
看他神采暗淡,摩挲着带着改进过的手环,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缓匀了气息,才踮脚,在他温润的薄唇上,轻轻小啄。
香软的温润感觉很快消散,鲁阅常反应过来,暗淡的神采缓和过来,想到她之前说的,珍惜当下,可他刚才那一番话,显然是把气氛给搅得不好,暗骂自己小气。
他微微凑近,搂紧她的腰肢,浅笑一声,“不说这些煞风景的。”
夏夜里,凉风习习,从窗格溜进来,吹动纱帐,吹动摆放在床边柜子上的衣衫,艳丽的粉桃衣裙揉进了玄色的衣袍里,小巧的绣花鞋的鞋尖斜斜地靠在黑皮靴上。
封西岩侧身躺着,望着窗外那小节残喘的蜡烛,以及窗外的幽静,阵阵清风飘进来,听着身边均匀温和的呼吸。
满脑子想的是,王离曾经说的,抚摸着手环。这手环如今大有妙用,权限虽大,也不能过多使用。
侧身去看熟睡的鲁阅常,夜色里,看不清他的俊俏容颜,伸出手指。
一点一点触碰着他的面颊、鼻梁、下颌,指尖蔓延到锁骨,紧实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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