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项目忙完,李长吉给自己放了两天假。
难得睡个懒觉,前一晚睡前忘了拉上窗帘,清晨的阳光和婆娑树影将她晃醒,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好像听见一只噪鹊在院子里瞎叫唤,还越叫越急眼。
狐疑地睁开眼,随即又想起来,是陈蛟在家里呢。
闷头笑了一会儿,李长吉起床,趿着拖鞋走到窗台前,见陈蛟正在窗外勤勉地洒扫庭院,摇头晃脑地哼唱一首面目全非的歌,唱两句还倒回去重新唱,悠哉中又带着一丝严谨,在各个音调上求真务实地试探。
虽然人已经搬来一周了,但睁眼就看到她,还是有一种类似酒后微醺的兴奋,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滔滔不绝的翻涌。
于是,她稳重地开口,“不许唱。”
陈蛟的歌声一顿,慢半拍地找到声音的源头,把扫帚往地上一杵,与窗台后的人对峙,“凭什么?”
李长吉继续逗她,“你再把猎鸟的招来。”
陈蛟偏头斜了她一眼,没能领会这句话的真意,不确信地猜测李长吉是不是在含沙射影她唱歌不好听。
她道:“这首歌就是这么唱的,我加了一点自己的处理。”
李长吉信服地点头,“挺好听的。”
陈蛟打量一眼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微微得意地琢磨了一下,李长吉刚才是不是想夸她有黄鹂鸟一样美妙的歌声。
李长吉问:“你知道噪鹃吗,升key鸟,跟你挺像的。”
陈蛟只知道麻雀的叫声,正要问噪鹃怎么叫,一声响亮的“wow”强势入侵两人的对话。
“快听!”李长吉一下精神抖擞,拿着相机跑出来。
“wow→”
“wow↗!”
“wow↗!!”
“ow↗↑!!!”
在噪鹃一声比一声高,越叫越急地催促中,李长吉扛着相机潜入院中,陈蛟也好奇起来,蹑手蹑脚地往玉兰树的方向靠近。
三米高的树顶,她仰头细细地寻觅,在满树的月白花苞中,发现一只中等大小的鸟,昂着脖子用短短的喙发出极具穿透力的叫声。
好难听啊。
她嘴唇抿成一字,默不作声地盯着李长吉潜心观鸟的背影。
树顶的噪鹃沉迷在自己的音色中,音调逐渐嚣张,然而下一秒就猝不及防地喊破音了。尴尬地停顿一秒,噪鹃拍拍翅膀飞走了。
李长吉站直身,心满意足地点开回放,还扭头把陈蛟喊过来一起看。
陈蛟除了唱歌没什么兴趣爱好,体会不到李长吉的乐趣,但能从她的情绪中迂回地感知到愉悦,便也大人不记小人过地不与之计较了。
“好吵啊。”陈蛟由衷道,“它在说什么?”
李长吉笑道:“它在求偶。”
“嗯?”陈蛟转眸看向李长吉的侧脸,想了一下,试探地学着噪鹃叫了一声,“wow。”
李长吉微怔,回过头,两人视线相接,眼神轻轻地触碰。
陈蛟仰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瞳期冀地望进她眼睛里,又叫了一声,“wow↗”
“……”李长吉心中触动,但不妨碍表情有点儿绷不住了。
虽然眼前的人看起来很认真,但实在是太好笑了。这是普通人类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求偶方式。李长吉强压嘴角,不敢发出一点儿嘲笑的声音,否则后果可能很严重。
见李长吉好像没什么反应,陈蛟犹豫了一瞬,刚要开口再叫一声,李长吉及时捏住了她的嘴巴,“嗯……早餐想吃什么?”
好像被拒绝了。陈蛟有点灰心,于是灰心地点餐,“肉蛋堡。”
无论如何,肉蛋堡真的很好吃,陈蛟吃了两个,吃完晕碳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听见李长吉叫她。
“小陈?”
陈蛟困得厉害,也不知道自己张没张开嘴,可能只在心里说了,“干什么?”
“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可能也是在心里说的,因为李长吉又重复了一遍。
“我出去了,中午吃饭前回来。”
陈蛟没来得及回话,就睡得着着的。
下一秒又迷糊起来。
因为李长吉亲了她一口。
虽然没亲眼看见,但肯定是亲了她一口。
陈蛟心里一急,想一把摁住她使劲儿亲回去,但被沙发缚住了,蹬了下腿,又睡得着着的。
醒来的时候,李长吉正在厨房里备菜,笃笃的切菜声规律而有节奏。
陈蛟拥着厚实的毯子缓慢地坐起来,忽而觉得嘴巴刺刺的疼,她疑惑地伸手摸了一下,下嘴唇好像裂了一个小口子。
陈蛟“嗯”了一声。
李长吉耳聪目明,听到她轻声哼唧,抬头看过来,“怎么啦?”
“嘴巴疼。”
李长吉闻言放下菜刀,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走过来看一眼,见她唇瓣上有一个浅浅的小豁口,皱眉问:“这两天喝水了吗?”
“喝了呀。”
“杯子都没见你摸一下,还喝了。”李长吉去接了杯温水递给她。
陈蛟摸了摸破开的唇瓣,隐约想起来脑海里的一段记忆,但又不确定是不是梦。最近频繁更换住所,她的确会浑浑噩噩地做很多梦,醒着的时候偶尔也会犯糊涂。
但那时候嘴唇上的触感又很真实。
不太确定地抬眸看了看李长吉,陈蛟小声道:“好疼啊。”
李长吉摸了下她的脸颊,“我找个药膏给你涂涂。”
陈蛟咕咚咕咚喝水,瞥眼看见李长吉在药箱里一通翻找,找出来一管迷你的小药膏。
李长吉拧开,用药膏盖里的尖尖把封口扎破,托着她的脸就要给她涂。
“这是什么?”
“红霉素眼膏啊。”
“眼膏是涂眼睛的,怎么能涂嘴巴。”
“怎么不能啊,眼都能涂,嘴不能涂啊?”
陈蛟不愿意,“你别把我药死了。”
李长吉好笑道:“我又没喂你吃。”
“我不,我一会儿不小心舔到了。”
“舔一下就能中毒啊。”李长吉呼噜一下她的脑袋,“你这是上火冲的,不涂明天早上更疼。”
上火?
陈蛟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李长吉,嘴上否认道:“我没有上火。”
“没上火怎么裂嘴巴?”
陈蛟想了一下,“我做梦有人咬我。”
“……嗯?”
李长吉眼神闪躲了一瞬,被陈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一下站起来,踩着沙发居高临下地跟李长吉对峙,“是你咬的!”
李长吉瞳孔都震了一下,“我、我没有。”
她哪有那么狠。
“就是你。”见她不承认,陈蛟仔细回忆,补充细节道:“我睡着的时候,你走过来跟我说你要出门,然后你就亲了我一口。”
李长吉还以为她当时已经睡熟了,陈蛟睡觉那真是昏睡,雷打不动,被摇醒下一秒就头一歪接着睡,没想到她醒来还记得。
偷亲被抓包,李长吉理亏地辩解道:“没有咬……”
陈蛟露出猜疑的目光,手指下意识摸向伤口,疼地嘶了一声。
“真没咬,我就……轻轻亲了一下。”
陈蛟眼珠子乱转,“怎么亲的?”
李长吉耳廓都红透了。
“快说呀,”陈蛟摁着她的肩膀使劲儿摇晃,“你怎么亲的?”
李长吉一下将她从沙发上抱下来,扣着她的脑袋偏头吻她没创口的那侧唇角,一触即离,“这么亲的。”
两人的呼吸绞缠在一起,陈蛟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靠近想亲回去,然后想起来自己嘴巴破了,她怕疼,犹豫了一瞬,退开一点,又有点不甘心。
忙碌了三秒钟,她丧气地道:“我好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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