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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手感蛮好

邬翀顿住脚,心中升起一丝讶然。

温伯瑜……休学?!

电话里毛度喋喋不休:“对了,咱被汪成峰骗了你知不知道。GT-R这种程度的车损他那技术压根修不好,还趾高气扬叫我们去刷卡,真是为了捞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闻言,邬翀一股火从心口窜到头顶,不由得拔高嗓门:“修不好?那我的车去哪里了!”

“这你可以放心,我听说你爸把车送青霭大学去了,全国最顶尖的赛车工程师现在就在青霭教书。”

毛度忽然转移话题,饶有兴致地问:“哎,你和那温少爷处的怎么样?

邬翀蹙眉,“别提,就三个字——难伺候!”

电话里传来毛度夸张的笑声。

“这几天你替我盯着点修车进度。”邬翀想了想,沉声道:“再帮我查一下邬世东,看看他和温伯瑜那一家子到底在做些什么交易。”

“好——”

毛度压低声音,坏笑道:“哎,邬哥,你要是不想干,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早点解脱,就是有点……嘿嘿……”

听到一半,邬翀的脸唰一下红了,大骂:“有病?变态啊你!这种事我邬翀干不出来!”

“行行行,您正人君子。”

毛度收起玩笑,“对了,你让我查的事有点难度,等我消息。”

邬翀存好号码挂断电话,眉头紧锁,他百分之百信任毛度,但是距离赛车毁坏不过一天时间,邬世东是怎么知道汪成峰修不好GT-R的?

“嗯——嗯——嗯——”

手机屏幕亮起,柳卓尔,又是柳卓尔。

邬翀本想直接挂掉,却手一滑,一不小心点了接听键。

手机里,柳卓尔的声音雀跃难掩:“温温!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想多了,人家压根不想理你,甚至提到你就烦。

嘟——

邬翀大步朝温伯瑜房间走去,“咚咚!”敲响房门。

“请进。”

邬翀推门而入,房间里铺设软毯,脚踩起来颇有种飘飘欲仙的不真实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温伯瑜桌边的,只觉得淡雅的沐浴露香味萦绕鼻腔,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像是葱郁树林里的簌簌风声。

他出神地看着,目光从发梢悄然落到指尖,上次来还没几行字的信纸如今已经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面。

温伯瑜停笔,扬起脑袋,一双黑亮的眸子充满问号。

“怎么了?”

邬翀愣了愣,手臂抬起又收回,手足无措到一时不知该往哪放。他总觉得耳边好像响起了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手机放这里就可以。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

邬翀把手机放在书桌边缘。动作缓慢,既不想立即离开,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留下。犹犹豫豫了半晌,憋出一句:“你在给谁写信?”

“我妹妹。”

邬翀佯装不经意往信纸上一瞟。信的首段赫然写着——‘温小妹五十二岁生日快乐。’

“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不就可以了,写信多麻烦。”

温伯瑜拿起信纸折好放进信封,耐心解释:“同样一场对话,信件可以保存很多年。”

“你大学学什么的?”

“古典文献学。”温伯瑜解开文件夹的纽扣,里面整整齐齐排着不下一百张信封。

邬翀把刚写好的那封递给他,“读研学的也是这个?”

温伯瑜将信封塞进文件夹边缘,目光一沉,冷声道:“你知道的挺多。”

邬翀怕他误会,连忙解释:“事先说明,我没有专门去调查你啊,我只是想知道我爸为什么非要我陪你出来。”

温伯瑜仰头看他,眼中不带任何情绪:“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早就规划好的个人旅行,在出发的前一天会突然加塞进另一个人。”

邬翀刻意避开温伯瑜的视线,直言不讳:“你完全可以拒绝。”

温伯瑜叹了口气,“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一个大男人出门,有什么可操心的。”邬翀完全无法理解。

温伯瑜忽然站起来,“我要睡了,请你出去。”

“好——我走。”邬翀麻溜滚出房间,临到关门时探头进来,“明天走的时候记得叫我。”

啪——房门关上。

邬翀随便收拾了一套衣服,推开浴室门,里面还残留着和温伯瑜身上一样的香味。

他草草洗漱完,回到自己房间关灯躺下。

开了一整天的车,他也确实是累了。

风吹进来,窗帘打在椅背上噗噗响。邬翀躺在床上,总觉得窗外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尝试背过身,不转过去还好,一背对窗户就浑身发毛。就好像此刻正有一个人站在床边,眼神冰冷地死死盯着他。

“操了!”

邬翀爬起来,打开卧室灯,唰的一下拉开窗帘,掏出老年机拨上手电筒往外边照了一圈。

什么都没有。

民宿临河,窗外沿着河边的人行道种了一排柳树,缺少打理,周围全是一些乱七八糟半人高的杂草。真要藏人的话,想要不被别人发现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是见鬼了。”

邬翀关上窗户,想要锁住,却发现锁扣生了锈撼动不了任何。操!这么大一家民宿居然连防盗窗都舍不得装。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邬翀拉紧窗帘,靠在床上,忽然想起什么,穿好鞋想去提醒温伯瑜,走到门口,又陡然顿住,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于是躺了回来,不一会儿,房间熄了灯。

这一整夜邬翀睡得都不安稳。半梦半醒,时不时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屏住呼吸,警惕地听着温伯瑜那边的动静。

好在,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第二天凌晨五点,邬翀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到浴室。

“不过一晚上,胡子怎么就长这么长了。”

邬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沧桑,有股浓烈的颓靡之气。他返回房间从行李箱里取出剃须刀,正打算将影响他颜值的胡茬子送向断头台之际,发现镜面旁边的毛巾架子上多了几个衣架。

上面挂的衣服已经干了,是温伯瑜昨天穿的那套。

邬翀打开剃须刀开关,滋滋声消弭了周遭一切声音。毛度带着笑音的提议在耳边响起。

邬翀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向毛巾架,手鬼使神差地探向那抹白——轻柔、舒适,带着一些微微粗粝的质感,与他平时用的材质完全不一样。

就在邬翀沉浸在布料柔软的触感之时,温伯瑜忽然穿着睡衣出现在他面前。睫毛微微颤栗,眼睛盯着他的手,整张脸是不可言说的惊讶。

邬翀慌忙关掉剃须刀,嘴角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你醒了。”

“你在干什么?”

邬翀后背沁出冷汗,大脑极速运转,胡扯道:“我帮你看看干了没有。”

“昨晚一洗干净我就放烘干机里了。”温伯瑜收起衣架挂在虎口,同时向邬翀伸出手,“你打算留着做纪念吗?”

邬翀急忙抛回给人家,手里像是握着一个火团,口不择言就说了出来:“手感怪好的,链接发我。”

温伯瑜在浴室门口停步,“等你把老年机换掉了再说吧。”

温伯瑜走后,邬翀立马关上浴室门。

太尴尬了,都怪毛度,没事给他出什么馊主意!还有昨晚那个可能并不存在的偷窥狂。搞得他没睡好,脑子丢床上就起来了。邬翀简直不敢想象,这件事过后温伯瑜会怎么想他?温伯瑜会不会直接一个电话轰给邬世东,告诉他他儿子是变态?

太阳透过玻璃照进浴室,刺眼的光芒晃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温伯瑜舒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好了吗?出来吃早餐。”

邬翀即刻回应:“噢噢,来了。”

温伯瑜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右手捧着一本全是奇怪字体的书,左手端着一杯热茶。看到邬翀出来,杯子朝茶几方向指了指。

“小笼包,在附近的早餐店买的,听说味道还可以。”

邬翀在温伯瑜对面坐下,看着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各类早餐,问:“你吃过了?”

“嗯。”温伯瑜放下茶杯,书翻到下一页,“早上我老师打来电话,说师母后天启程离开佩尔草原。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把东西送到师母手里。”

邬翀一口塞下一个小笼包,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这里面装的什么。”

“青铜镜。”

邬翀不解:“不能直接邮过去吗?你去佩尔草原就是为了这个?”

温伯瑜俯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缓缓道:“其中缘由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只能告诉你,这里面的情谊很重,我必须准时送达。”

邬翀猛地起身,“那还废什么话,你行李都收拾好了没?”

温伯瑜点头,“就等你了。”

“等我一小会儿。”邬翀飞速跑进房间。

五分钟后,越野车驶离停车场。

让邬翀感到意外的是,温伯瑜今天居然直接坐进了副驾驶。

“我重新选了一条路线,不上高速,走国道。”

绿灯,邬翀轻踩油门,“是横穿塔鲁沙漠那条?”

“嗯。”

下一刻,邬翀不顾导航提示,径直把车子开进了人行道旁边的停车位,严词拒绝:“不行,太危险了。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又干又热,你这身板哪里吃得消。”

“我可以。”

邬翀扯下车钥匙揣进口袋。

温伯瑜急了,身体不知不觉侧向主驾驶。

“如果我说这份礼物承载的是一条人命呢。邬翀,一条濒临死亡的生命,此刻就把握在你手里。”

邬翀完全不吃这套,“你少编故事来诓我,那不过就是一面镜子,能和人命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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