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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27.

不是方小蕴自夸,今晚的她简直就是007附体。

第八节课一下,她立刻向脑袋里不知道装着什么浆糊的白潇潇致以“善意”的问候,提醒她记得在回来的半道上把定制的蛋糕取回来;随后她火速冲进多厅,指挥着陆续到场的剧团成员们拆换布景,又在六点差五分时,极限地重新跑回几百米开外的教学楼;晚课上,她边应付着滔滔不绝的老教授,边在八个因各种意外而乱套的聊天群里运筹帷幄;七点四十,终于挨到老教授点完名后,她从教室后门一溜烟地匆匆跑回多功能厅。

一切只因今天是她们剧团的指导恩师赵暖暖的三十岁生日。

是暖暖老师在这个艺术土壤贫瘠的学校里力排众议一手成立的剧团,给了他们可以肆意织梦的舞台,平时又真心把剧团里的学生当亲弟弟妹妹一样关心着。

所以,她很支持白潇潇想在今晚为暖暖老师制造一个惊喜的计划。

然而,计划是这样的。

大戏排演在即,赵暖暖老师坚持每晚来校指导。故事里有一段相互深爱的男女主久别重逢后的爱情戏码,白潇潇稍稍改编了剧本,并命令演女主的学妹必须演砸,这样就能逼着生气的暖暖老师不得不亲自示范,到时定点光一起,她就会发现她的男朋友早早代替了男主演等候着她,向她说出最浪漫的生日快乐。

白潇潇说,这叫欲扬先抑的惊喜艺术。方小蕴只觉得可以但没必要,不过她还是被迫参与其中。

计划应在八点整开始执行,学妹们拉着意外早到的暖暖老师硬聊了十分钟的天,而这场惊喜的主谋迟迟未露面。方小蕴急得不停踱步,终于在临差两分钟之际,见到一个狗狗祟祟的身影。

“怎么这么慢!你是沿着黎江游回来的嘛!”

凌乱的白潇潇探头探脑:“都准备好了吧......道具,灯光,音乐......对了!彧哥人呢,不会还在路上......”

“他也赶上了!在后面准备呢!”

“太好了,那就开始呗!”白潇潇从方小蕴手里抢过对讲机,清清嗓子,“各部门就位——”

庄重的场铃悠扬回荡,场灯逐渐收弱,剧场即将沉入黑暗的静谧。

窗外风雨大作的夜突然降下青紫的霹雳。

少女回望那宛若青龙盘旋的云天,嘟囔出一句哀怨:“怎么就赶着今天打雷闪电啊......”

方小蕴看着在舞台上半身不遂的女主演和在二道幕后已有些穿帮的忐忑男人,跟着担忧地回答道:

“雷电交加夜,是有人在渡劫啊......”

.

唐俭觉得,今夜的惊天雷劫,是为自己准备的。

那是上天对他食言的惩戒。

分明早已下定决心不再插手他们间的任何事。然而,在他接到卫迟的电话,听到燕识鸿那似乎是淌在湖底的声音时,硬如秤砣的心意却再次松动。

“有个孩子,情况很不好……实在是麻烦……能来看看吗……”

理性的决绝赶不上天性的良知,应答脱口而出。

医者仁心,面对救人的请求怎么会拒绝呢?他这么宽慰自己。

现在看来,无用的仁慈之心,还真是命里最大的劫。

此刻,他就站在床边,右侧是蜷缩在被褥中烧得滚烫的陌生少年,左侧是守候在床边全身湿透的燕识鸿,稍稍侧身,便看见床的另一头,窗门半开,雨雾的光晕正笼罩着一个阴沉的背影。

宽敞的客房,竟拥挤得连四个人都装不下。

“38.6度,有点高烧。”他直起腰,甩了甩体温计,“一直醒不来,应该是体质弱的关系,也不排除心悸引起短暂性休克的可能。”

“也就是因情绪过激导致的昏迷。”他又适当解释道,“遇到你们前,大概是被什么吓着了。”

“南阳路那一带是三区接壤的地方,都是待拆的违建楼房,治安人尽皆知的乱。大雨天,那些抢劫或勒索的最爱找他们这种高中生下手,受到惊吓不是没有可能。对了,他父母呢,孩子出这么大事,还没有联系吗?”

房内鸦雀无声,只有医生的独角戏孤零零地回荡。

更可怕的是周身弥漫的无形高压。似乎只需一个轻柔的摩擦,整个房间就会炸开。

唐俭一向讨厌话多,而现在他竭力想多说些什么,好缓和下气氛。热闹的言语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洼浅水对于搁浅在滩的鱼那般重要。而事实上,这些密匝的话更像是他这条涸辙之鱼窒息前最后吐息的泡沫。

“这样吧,后半夜还是这么烧,人也没醒的话,就送医院去看看。”

窗边的背影终于侧过身来,光雾里透出冷厉的凝视。

“抱歉,以我的专业能力,只能给出这样的诊断。”他佯装无畏地耸肩,“隔科如隔山,我要对说过的话负责。”

光雾里的人影朝他走来,露出卫迟那张渗人的臭脸。

“没其他要说的了?”

他觉得莫名其妙,刚向反驳,忽而发现青年的目光根本越过了自己,始终如一地直视着燕识鸿。

“不说真实的情况,怎么救得了他。唐医生特地上门来给他看病,还想让他白跑一趟么?燕识鸿,你是有多大的面子。”

“......应该的,最多算是加了会班。”

“开不了口是吧。”

“先看情况吧,有事之后说也不迟。”唐俭尽力给两人留下和解的余地。

青年轻蔑一笑,目光终于转移到少年身上,停留片刻后,又凝重地投向身边的白大褂。

唐俭被他盯得有些发怵。

“这小孩碰上的可不是流氓劫匪,应该是被——”卫迟说到此处也顿住了,换作默声伸手去掀被子。

“被几个人糟蹋了。”

男人骤然出声,打断青年的动作,惹来两人的注目。这次,他继续陈述:“我经过那里时,看见几个混混提着裤子从巷子里出来。我拐进去看看情况,就发现他被绑在废弃的水管上,腿旁......撒着一地的钱。”

唐俭震惊地听完这一切。与此同时,被子被掀开一角,少年的惨状残忍地映入眼帘。

短短一瞬,他已足够理解燕识鸿今晚不太对劲的状态。

这种惨烈的遭遇,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是足以毁掉整个人生的打击,更何况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暴雨是罪犯最好的帮凶,任何证据都已消失在肮脏的下水道中,正义的警方除了愤慨,也只能对着受害者无能为力地扼腕。而有关侵犯的记忆将永远如影随形在少年的日常中,它远比□□上遭遇过的伤痛更难治愈。

而恰好与歹徒擦肩而过的他;恰好在巷尾目睹湮声于雨中的悲剧的他;那个对冤恶难诛心知肚明的他——不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而尽可能保全少年,是一心想要拯救这个脆弱年轻的生命的他所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

痛意如枷锁裹挟住整个心脏,他在心里对那些罪犯施以最毒的诅咒。

但眼下,他必须理性负责地说:“如果是这样,可能是性行为造成的多重感染,必须得送医院做更深入的检查。”

“没别的方法了?”卫迟问。

唐俭忍住骂人的冲动,取了个折中的办法:“我先让老陈过来,看看情况严不严重。放心,老陈是个快退休的闷葫芦,不会乱说话的。”

燕识鸿缓缓点头:“麻烦你了。”

事情总算有了结,氛围却并未有所舒缓。直觉告诉唐俭,两人之间深埋着一颗雷,而引线似乎已经被点燃。

自从了解过现在卫迟和燕识鸿之间畸形的关系后,他有些厌烦参与到关于这两人的一切事情中。

归根结底,是他无法理解彼此在意的两人为什么在误会上不能做到足够坦诚;是他无法猜透他们心里真正在乎的究竟是什么;是他开始害怕如果真的插手他们的事,会不会有一天,他要同时失去两个朋友。

逃避,是他面对他们的唯一方法。

只有冷漠地作壁上观,他才能在这颗情感的雷引爆时幸免于难。

恰如此刻,唐俭只想快点离开。

“我先去给老陈打个电话。”

他本就处在卫迟和燕识鸿逼仄的中间,卫迟没有让道,他便进退两难。

“给他看完病,是不是也该治治你的毛病了?”青年这会将医生视若空气,直接和男人对话起来,“既然唐医生人在这儿,也不差给你看看......”

唐俭眉间稍蹙。即便明白他是关心人的意思,他还是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了点。

他见卫迟伸出手向燕识鸿的额头探去。

指尖探触到的瞬间,燕识鸿却犹如被什么脏污触碰到般,倏地逃开了。

那只关切的手彻底僵在半空中,卫迟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卫迟和我说,你还想背着他走到医院去。”唐俭稳住快要跳出的心,立刻帮着说话,“肋骨才好了多长时间,又在雨里泡了这么久,知道心疼别人就不知道心疼自己吗?”

“伤口怎么样,我看看。”

未听见燕识鸿的回应,唐俭以为得到默许,便要去解衬衫的扣子。

燕识鸿绝然推开他的手,眉眼间尽是掩藏不住的憎恶。似是过了很久,那种憎恶才被他生生压抑住,转而向他报以歉意的牵强的笑:“谢谢关心,我没事。”

唐俭脸色一沉。

刚才相触的一瞬,他便感到他的体温低得不像话,又怎么会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没事。

他不由分说要继续深究。

“咳咳......”

床上却兀然响起微弱的咳声。

燕识鸿眼中的朦胧在顷刻间烟消云散,支在床沿向少年凑近,小心翼翼地问道:“醒了?”

卫迟眸中的冷火几乎要压不住。

少年的神志随轻柔的呼唤凝聚,恍惚中隐约看到有个影子覆在身上。

他瞬间发出一声因惊惧而扭曲的诡异尖叫,带着怨毒和憎恶奋不顾身地向那影子攻击,竟在男人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都别闹了!”

“好了!”

唐俭和卫迟怔楞几秒后,几乎同时出声呵止。

卫迟从身后护住燕识鸿,谁知他却再次躲开他的碰触。

“好了,好了,没事了......”唐俭用拥抱紧紧禁锢住少年发狂般挥舞的双手,闭眼轻抚着少年的后背,抚慰着他伤痕累累的灵魂,“会过去的,一切总会过去的......”

东方传来轰隆巨响,云层被撕裂开一个豁口。

粗壮的闪电从天而降。

.

这回雷电劈落的时候,礼堂的葡萄架上的某处迸出几点火花。

本就紧张到手抖的白潇潇吓得一哆嗦,掐疼方小蕴的胳膊连带着她抬头一起向上看:“刚才是什么啊!那是面灯吧!是吧!它是不是起火了!”

方小蕴面部扭曲:“别吓人,我看看……灯屁股好像在冒烟?”

“不会是被雷劈的吧!”

“?你当避雷针是摆设吗?”

“你是没看见!之前都好好的,就刚才那雷下来的时候它正好蹦火星子……这他妈可是渡劫的巨雷,谁知道它有多少通天的本事!”

“别,别慌……”方小蕴极力维持淡定,但颤抖的声音诚实地出卖了她,“要不把LED灯都暗了,开礼堂的灯?”

“那怎么行!你这样让彧哥一会儿怎么……”白潇潇说到一半时突然顿住,支吾片刻后凶巴巴地否决,“哎呀,反正就是不行!”

“它别一会烧起来吧……”

“再等等……啊啊啊啊,暖暖姐去幕后准备了!计划一切顺利!这灯再撑会没事的!”

灯光对惊喜效果来说可谓锦上添花,但不是必须的。暖暖老师但凡注意到为她送上蛋糕和鲜花的是谁,定会沉沦在甜蜜的感动中,更不会在意灯光缺位的遗憾。

方小蕴不理解白潇潇的坚持,也猜不透老师的直男男友还准备了什么招数。

她只能在关注舞台上的表演的同时,提心吊胆地瞥上几眼冒烟的面灯,并忍受着白潇潇在一旁嘟囔着“渡劫啊不祥啊”之类的丧气话。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渡什么劫!什么不祥!白潇潇,你唯物主义一点啊!”

“你明明也说了,不许装傻!”

“什么啊?”

“你不知道?”

少女看着好友茫然的模样,杏眼圆睁,很认真地再次确认:“方小蕴,你真的不知道,这种天的雷代表什么嘛?”

方小蕴说的本是玩笑话,这会被问懵了:“代表……有渣男在发誓?”

白潇潇“噗”地笑了一声。

“小时候你妈没和你讲过那个传说吗?”

“不要卖关子!”

谈话间,暖暖老师已就位,并严厉地命令各位演员和幕后准备就绪。方小蕴紧张地盯着cue点,有些无暇分神。

白潇潇却向着窗外遥天一指:“你不觉得云层裂开的口子,很像一样东西吗?”

方小蕴眯起眼,观察好半天,终于在少女手指的一圈圈比划中惊讶出声:“这天,缺了心眼耶!”

话音刚落,台上台下骤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哄闹,方小蕴扭头望去,英俊挺拔的男人站在虚幻如梦的灯光下,面对惊喜得热泪盈眶的爱人,腼腆地说出第一句台词。

他认真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与你同舟……”

白潇潇和暖暖老师做出了同样的口型。半晌,她才叹了口气对方小蕴说道:“风雨雷电夜,是相爱的人们要渡的情劫啊。”

.

唐俭努力安抚着怀中少年的情绪。

可少年一度湎于噩梦中,任凭唐俭怎么哄,似乎永无休止的哭喊与列缺的频闪长伴,令人心惊肉跳。

“唐俭,你放手。”身后有人开口。

“这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他现在情绪还不稳——”

“你放开他。”

那声音弱弱地淹在雷雨中,却又不容驳斥得掷地有声。

唐俭犹疑着松手,少年立刻一拳砸下来。他闪躲不及,肘窝被嶙峋的骨节撞击到,疼得他咧嘴轻嘶。

撑在床沿的燕识鸿再次暴露在少年面前。

拳头如冰雹般砸落。他没有一丝闪避,任由它们结实地打在身上。那双明如星月的眼睛始终深深地凝望着少年红肿溃散的心窗,眼波里的温暖好似每个寻常夜晚里千家万户点起的灯火。

“醒来了就好。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头是不是有点晕?”

“你稍微有点高烧。唐医生给你留了点药,吃完药再睡一觉,病应该就会好了。”

“会不会有点冷,空调调高点?”

“是有点冷,对吧。这房间有些冬冷夏热,没办法的事。窗我们不关,通点风可以吗?”

“......”

男人与少年聊起天来,平常得就像朋友间普通而真挚的关切。那恬静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逐渐将少年从苦恶深渊中引向尚有余力温柔的现实。

唐俭在一旁看着床上的人一点点安静下来,最后蜷成小小的一团。

他明白燕识鸿有意避开了任何可能会触发对那段遭遇回忆的事,包括阻止他和少年肢体间的触碰,把他的注意力引向别处,让他感受到被真心关怀而非同情的温暖。这是让少年恢复理智的最好方法。

但他仍从他身上窥见了其深层的隐秘。

似乎是看见了燕识鸿好像在少年身上看见了自己;看见了残缺的灵魂在狼藉的现实中相拥;看见了不为人知的往事在他们身后穿刺成惨淡的光影。

“......这么晚了,是不是有点饿了?”

狼狈的黑发后怯怯抬起惊魂未定的鹿眼:“嗯......嗯。”

“想吃什么......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好。”少年抽抽搭搭,终于挤出一个字。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一幕,唐俭竟有些鼻尖发酸。

他偏过头去,恰好发现卫迟就沉默地站在燕识鸿的身后,却多余得好似一缕空气。脸色铁青的他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手掌,盯着燕识鸿若有所思。

唐俭其实也早已注意到这个细节。

今晚,燕识鸿在躲着卫迟。他甚至连被他碰一下都不愿意。

别说卫迟了,连他都十分在意这件事。

他试图辨析出其中的因果,但毫无头绪。

思索之际,少年缓过神来,期艾地问道:“这里......是哪里,能告诉我吗?”

“这里是临江区......很安全的地方。”男人谨慎地措辞,“是我碰巧遇见了你......对了,这位就是唐医生,有什么难受的尽管告诉他。还有,他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叫——”

“先生......?”

喑哑的怯懦嗓音突然开口,宛若平地一声惊雷。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少年身上。

只见少年不顾身体的虚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到青年的脚边,哭得梨花带雨地哀求:

“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您不要丢下我和我妈!我什么都能做……呜呜求求您先生……”

“这孩子你认识?”

唐俭愕然半晌后皱眉问道。可这质问宛若石落大海,未激起青年片刻的涟漪。

直至燕识鸿缓缓开口:“卫迟。”

那声音好似冰刃在裂帛。

“唐俭,你先出去。”卫迟眸色一暗,终于下了逐客令,“放心,有事会叫你的。”

.

离开房间后,医生本应有种从地狱中逃生而归的释然。然而房门合上的刹那,他的神经紧绷得发疼,心里更是没底气地发燥。

唐俭站在门外听了很久。

争吵,推搡,哭喊,意料之中的剧情都没发生。门内的世界,只有一片无声的平静。

可越是这样,心里越是不安。

“唐医生的兴趣爱好是听墙角吗?”

略带慵懒的戏语从身后传来。医生警觉转身,便看见男人带着风雅的笑意,落落大方地欣赏着自己。

虽只有几面之缘,唐俭还是认出了薛同尘这张风流的脸。

“里面在做什么,我也想听听。”男人怀揣着小孩般的好奇,真学着他的模样猫腰偷听起来。

他有些失语:“......不打扰薛律师雅兴。”

心烦意乱地丢下一句话,便想和男人拉开距离。然而刚迈出几步,他又听见那人开口。

“这么着急走?”律师殷切地挽留,“风里来雨里去,多折腾。留下来吃个饭呗。”

“谢谢,就不麻烦了。”

唐俭满心装着那个房间里的人,没心思顾及其他的事。

“怎么叫麻烦,今天多亏有唐医生。一顿晚饭而已,不成敬意。”年轻律师不知何时已走在他的前面,懒懒斜靠在琉璃屏风柱上,向他发出邀请,“今天老钱准备了海鲜宴,也不知合不合唐医生的胃口?”

他收住脚步,沉默着轻蹙眉梢。

律师却挂着黠笑得寸进尺:“唐医生还是不愿赏脸吗?这样的话,我是会伤心的。”

最终,医生还是向律师妥协。

倒不是因为律师的话多么有说服力,是唐俭单纯想让他闭嘴,于是接纳了他的建议。然而等他上了餐桌后才绝望地发现,此刻的薛同尘更是滔滔不绝,吵闹得宛若电线杆上的一溜麻雀。

唐俭面对着珍馐,却毫无胃口,还不得不端着茶水礼貌地敷衍着。

魂不守舍的模样到底还是落在薛同尘的眼里。

“唐医生就不用瞎操心了。”

“什么?”

上一秒还在对政治高谈阔论,下一秒话题突然变成了自己,令唐俭有些措手不及。

“把心放肚子里。他们打情骂俏而已,习惯就好。”

心思被戳穿,他也不再遮掩,凝重地说道:“薛律师,玩笑也是要注意分寸的。”

“没开玩笑,我很认真。”律师的笑容有些晃眼,“我是心疼唐医生,不忍看着你白白操心。”

“里面的情况你不了解——”

“一个臭着脸变着法折磨人,一个像哑巴什么都不解释,是这样吗?没事的,又是闹别扭而已,最后睡一觉怎样都能和好。唐医生若是太关心,可是会坏了人家性致的。”

唐俭对薛同尘没心没肺的态度颇有微词,正要反驳,走廊的尽头突然传来房门的开合声。

两人循声而望,看见燕识鸿离开卧室,平静地穿过走廊。片刻后,卫迟也跟着走出房间,神色如常。

和谐的画面当真印证了薛同尘的解释。

唐俭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挑不出什么错处,语调微微发酸:“薛律师对打情骂俏的定义还真是独到。”

“爱的姿势翻来覆去,不就是这样么?一个笨蛋泡在苦海里快熬不下去了,忽然看到另一个也快熬不下去的笨蛋,产生了莫名其妙地同情,傻不拉几地走过去想要替他分担点苦难,受苦也好像成为了一件伟大而光荣的事。事实上,两个笨蛋相互折磨相互拉扯着,一起承受着双倍的苦难,这么比起来生活的苦水也变得不那么苦了,日子又能继续得过且过。”

“原来在薛律师眼里,爱是这样的。”

“不是么?”

医生想起那天出诊时遇见的薛同尘,忍不住挑眉戏谑道:“薛律师尝过爱情的苦,自然比我更有发言权。”

律师也不恼,只是撑着脑袋,扬起他那抹标致的撩人的笑来:“那唐医生觉得,什么是爱呢?”

唐俭没想到薛同尘问得如此直白,知识渊博的脑海里一时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这是他面对他人的提问时,第一次答不上话来。

白皙的双颊窘迫得发烫。

唐俭还想说些什么,至少想证明薛同尘的观点不见得有多正确。

厨房的方向传来锅碗瓢盆倾倒的巨响。

一记掌掴声骤然从叮铃当啷的狼藉中杀出,清脆而响亮。

写到一些很残忍但其实天天都可能发生的事.....所以不管男生还是女生,在外面千万千万,一定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呀!

ps 下章更新前可能会先续个小尾巴

2022.09.03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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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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