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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2章

52.

“我,实在有点,撑不……”燕识鸿的温凉深浅不一,铙钹着他的喉结,“就,就一会。”

卫迟一顿,声音陡然冷得悚人:“别给我装可怜!你和陆思明,在打什么算盘。”

怀中人就缩靠在他的左半身。两颗心脏恰巧隔衣相偎,互听对方的息跳。

“也是我蠢,你的鬼话居然都信,真以为姓陆的追着问我要你是他一厢情愿。这就是当初你和我说的清白关系,随便就能被他搂被他抱的清白关系,是不是?”他厉声问着,也听着心跳。

心跳很安稳,一前一后地搏动,最后竟完全重合。此刻,好似曾经总被少年牵在身后的小孩终于长大成人,能在风雪路上与少年同步同行。

同频的心跳里,卫迟几乎字字带恨:“董事会任命,陈若雪的案子,今天的峰会,再往后呢?你还想怎么和他一起对付我?”

“利用我,出卖我,报复我,是不是我怎么死的——”

搭在他胸口的手忽然紧攥。领子下勒,令他呼吸一窒。

“连我死后埋的地方都安排——”卫迟还想把话说完,那只手再次狠狠揪住他的襟口。

这默然一攥,便把眼眶攥红了一片。卫迟压下眼底湿凉,将那只手牢牢握进掌心。

“燕识鸿。”他偏过头,刻意不看他,“背叛我的下场,你清楚的吧。”

颈窝处被轻轻蹭了一下。

那是个不假思索的,肯定的回答。

瞬间,酸涩犹如利刃割喉。唇齿张合几回,青年才艰难地问出口:“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和姓陆的之间,有没有关系。”

事到如今,连卫迟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又为什么——

在无数致命的猜疑中,偏要抓住这么个毫无意义的可笑“关系”不放。

他在期待什么?期待燕识鸿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一种关系?期待他告诉他,陆思明才是被他利用感情的那个?还是想再听一遍“很久以前一个大学,不算很熟的同学”这种冠冕堂皇的废话?魏杰说的那些事,是能指望从他嘴里听到虚伪的辩解吗——就算他摊牌交代,早在十年前的那场夜宴上就对陆思明移情别恋,自己又能怎么办?

两人相依的黄昏赤.裸地倒映入眸时,老教授的坦白亦“适时”入耳。

“当初的迎新晚宴,他是怎么对你的,你不可能忘的吧?随便一句想单独见你,结果呢?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受那么大刺激,选了和你母亲离开黎城,差点小命都交代——”

“决定是在见他前做好的!不关他的事!那天答应见他……也只是去和他说再见——”

“先别急着犟。你去找他的时候,陆家那小子跟着你晓得吗?幸亏是我发现了,拦住他拖了点时间。后来,尉迟峥回来宴会很久,却一直没见他露面,最后是在一间休息室里看见的他。陆家小子一直守在他边上,又是给他递热水披外套,又是替他擦眼泪。再后来,大概有个小半年,他一直向我打听他的情况,有事没事就去看他照顾他——呵呵,什么表情,嫉妒了生气了?不妨再跟你讲点事情。”

“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尉迟峥身边的?十六岁。认识薛家那个倒霉崽子呢?十七岁。二十一岁开始和霍家牵扯到一起;二十三岁生日上,又当着尉迟峥的面被一个喝醉的官二代表白。陆思明怎么和他走到一起的?哝,二十五岁,肺差点被高烧烧坏掉,大雪天被小学弟送回的家……”

“......也算是,看着你们这些小鬼长大的。他在你眼里,特殊得一塌糊涂,我能理解,但又怎样呢?你在他那里,单比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好了,号都排不上。十年待在郊区,离他,离上城区不算远吧,他的事,和多少人有点什么关系,你清楚多少?他自己跟你说过多少?”

魏杰的平述,尚且是冰山一角。那个十年,不止陆思明,尉迟,姓薛还是霍,还有更多陌生的人,在燕识鸿的生命中来来又往往,留下莺飞芳满坡。而自己那敝帚自珍的三年,于他,不过雪泥鸿爪,风雪易覆。更遑论后来在他的人生中整整十年的缺席。真要较真,自己和他又是什么关系,能让他燕识鸿对自己永远坦诚,永远忠心,永远毫无保留。

肩畔一声回答,湿颤着入耳:“没,是你,看错了。如果是我的问题……向你,道个歉。”

呵,果然又是这种回答。

不承认不否定,也从不给他能够辨别真假的机会。

卫迟垂眼看着男人浸在阴影中的半张脸,神经绷得发烫。

魏杰攀谈了很多过去的客观事实,是燕识鸿永远不可能亲口告诉他的过往。他尚未想透比起安酚林还有塞给他的记忆卡,老教授更在意燕识鸿的原因,劝说的口吻更是恳切得像是一位疼爱他的长辈。但魏杰的告诫他本该一清二楚,由特殊合同缔结起的畸形关系里,真情和人心不可能存在,甚至连利用都是一次次关乎生死的博弈,更何来信任可言。

他们的信任,无非就是建立在一张纸上。有着纸面上的黑白分明,更有着纸本身的脆弱,谁来都可以撕破。

废纸般的信任,对强行绑定的两人而言,是折磨。

他扳倒霍家,借机获利的是陆家;他清算旧党,顺势分权的是陆思明;今天他之所以来峰会,也是因为陆思明的提醒和燕识鸿的隐瞒,这又何尝不是两人配合好的激将法,让他心甘情愿自投罗网。从将燕识鸿留在身边起,也许就是一步错,步步错。而他最不该做的,就是相信他的每一句话。但——

很多事,又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呢?

差点失去他的那场爆炸,河边血泊里的那句话,前夜捱在床边的忏悔,甚至是刚才那个瞒不过人的小动作。

他无所谓自己生死,逞一时嘴快犯下的口禁,是他两次拽紧了他,不让他再说下去。

燕识鸿是决不允许他这么咒自己的。小时候是,原来直到现在也还是。

他现在,究竟该不该相信他。

青年沉郁地思考着,收了收手中力道,发觉掌中的手冷汗涔涔。

哆嗦的气团却开始吻别喉结。他借着将药瓶还回衣兜的势,臂肘横压上男人将要离开的腰身。

“是不是肋骨的地方。怎么疼成这样。”

燕识鸿双眼紧阖,皴眉不展:“突然一下的事,现在,好了已经。你,放手。”

“好了?要我放手?行啊,有本事,先从我身上撑起来。能走出五步,算我输。”

卫迟看着他额角湿成一片,却还在忍痛逞能,心脏跟着他每一次动身的颦蹙而一阵抽疼。原本放任他尝试的双臂,终于不忍心地锢住他的所有动作。直到燕识鸿再次脱力地靠着他,他竟是将一句心声低喃着脱了口:

“你什么时候,可以说一句真话给我听。”

一言落,两人怔。卫迟愣了很久,才听见燕识鸿的声音响起:

“放手......这里,是大厅。所有人,经过,都能看见。”

“所以呢。”

“我们之间,不能是......现在这样,别人看见,要怎么想?”

“呵,我和你之间,不能怎样?别人是谁?怎么想?想我,还是想你?怎么,到我这,就开始这么在意别人怎么看你了?”卫迟听到他的顾虑,心底的温热抽丝而去,只剩伤透心的冷意,“燕识鸿,别装了。你是不是根本没关心过别人怎么说你啊,就你现在的名声,还要在乎什么脸面吗。要不要听听外面传的话有多难听,嗯?听一听,他们嘴里的燕识鸿,是怎样一个人!你自己说说,你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第一步踏入这栋楼起,关于他的议论铺天盖地。

流言也好,真事也罢,肆无忌惮照面呼来,无所谓避讳之谈,也逼得他想刻意忽略都做不到。

有说他命轻,有说他人贱;说他不择手段,说他丢尽体面;拿他攀上的金主开低劣的玩笑,也拿他生命的结局下恶毒的赌注。心机,薄情,唯利寡恩,天煞孤星,他的侧影,每一块都浓墨重彩,但都不是卫迟见过的模样。而这些被他们笑称的“本色”里,也独不见曾经照他映他的那抹冰清月白。

三人便成虎,更何况上流名利场的谈资三千。他再怎么不愿意,是不是也必须要面对,这样一个他。

“小卫总,听一句劝。只要是人,不管是用还是舍,最重要的一定是自己先要真正看清楚他。否则,总有一天要吃亏。”他想起魏杰隐没在落日中的最后一句话,“所以啊,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桩问题,别人怎么讲都无所谓的,关键是,你自己心里有答案了吗?”

燕识鸿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迟第一次认真地问自己。

心跳还是同频的心跳,心湖中央始终如一的那幽人影,开始潋滟。

污色,艳色,血色,沥尽又褪却。

最后留下的底色,竟还是第一回就刻进心魄的纯白。

这是卫迟至死都清晰的记忆——

十岁的三九严霜,严霜中的三尺冰湖镜,冰镜里的团圆月。他站在圆月里,圆月的清影好像立在岸上。他的挑衅被风带走,张扬抵达冷岸,回音送返孤单,泼洒一夜的星疏光淡。清影的呼唤披光穿来,寂冷徙倚幽畔,惶措桴撼辰宿,摔了一地的冰碎镜裂。团圆月自他脚下分崩离析,流动的莹蓝迅速将他包裹。裂得粉碎的月,开始在水面上重圆,像是神仙施舍他的一个触手可及的冰冷虚像。最后,虚月也开始重回遥不可及的天上,在这越来越远的明月光里,突然降下了一梭奔赴他的白影。而这就是和燕识鸿的第一次,相见。

那时候的他就在想,这是什么?怎么……会这么,这么的漂亮呢?

就好像是,月神为他在人间留下的一滴泪。

原来,十岁的自己早就回答过这个问题。

明月溅泪,惊溅心弦十多年的纷扰,他绕过太多弯路,直到今天才后知后觉地找回这个答案。

他终于听见了此道心中不可撼动的滚滚雷霆。

男人捂着伤口想抽身:“为了你,为了公司。卫迟,你不用管我,放手。”

燕识鸿愈发惨白的脸色落入他的眼。

卫迟抱着他,半晌,沉沉问道:“燕识鸿,我能不能相信你?”

“……今晚,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相信。”男人的眼睫轻扑。

“任何人。这是把自己也算里面了?”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别躲。燕识鸿,回答我。”

“这个问题,对你,有这么——”

“对。告诉我,能,还是不能。”

“能,”坚定的答复,升起心中的腾热,又转瞬被浇灭,“我说能,你就会信吗?”

“我说什么,你本就,不该相信的。卫迟,能还是不能,只要是我……所有问题,就毫无意义,不是么。”

卫迟闭了闭眼。

“你只管回答我。”咄咄逼人的话锋却几乎浸满恳求,可惜男人不曾留意,“燕识鸿,我只想听你亲口回我一句话。”

只要一句话。只要是他亲口说的,他都相信他,永远信他。

彼此间回归长久地沉默。卫迟执着地等待着,最终等来一句:

“晚上,应该是要下暴雨......”

仅仅是他的一句,不明所以,无关紧要的话。

苦意蔓延心肺,哼出一声沉重的笑。但此刻,他已做出决定。

“卫迟!你——你干什么!”男人的双脚忽然被置空。

“既然不否认,就当你是默认了。”

“什,什么?你先唔......先放我下来!”

卫迟横抱着燕识鸿,漠视门童与安保困惑更甚忐忑的目光,踏出国膺大会堂的门槛。

“那是,出去......?!理智一点,卫迟!你,到底要干什么!”燕识鸿看着大会堂,甚至是晚宴举办的临渊水榭于视野中缩小成一对萤火,惶恐冲破他惯常的冷静。

通往荆棘花遍布的雕栏大门的园林路上,狂风肆虐着相互依偎的两个人。

“许如清和董事会,你选择站在哪一边?”

卫迟紧了紧怀里颤缩的人。事到如今,他很明白自己的选择。

“真是要和他一起的话,也无所谓,这是你的选择。那么,卧薪尝胆的故事最后送给小卫总。祝您今后的一切,心想事成。”

这是他的选择,破釜沉舟的抉择。赌上他的所有,没有回头路。

“告诉我,你要去哪?要带我去哪里!”

他听着燕识鸿的挣扎,连带着别人的议论与魏杰的劝诫也一同被狂风撕裂吞噬。

“别担心,带你回去。”

他望着浓雾缭绕的远处,如此回答。

.

“......吴越春秋的故事。”金丝镜框下,年轻人低眉顺目道,“叔叔是什么意思?”

“诶呀,小燕啊小燕……”星鬓一丝不苟的男人如此评价,“这样想想最近的事,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陆思明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深邃地追随着一名青年紧紧横抱着一个人,直至他们消失在夜雾中。他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露出些许局促的笑,笨拙地揣测:“叔叔是担心会有美人计吗?也是,总有人会为他做范蠡的。”

腔调十足的中年男人一愣,反应过来后便是一阵挤出眼泪的狂笑。

“你啊,我们老祖宗的书,有空还是多看看。”笑够了,男人趁着穿外套的空隙,还不忘调侃,“诶,那唐家小丫头可是学历史的,别到了以后,在她面前出洋相。”

陆思明恭顺地替他开门:“知道了,叔叔。婚约的事,不会搞砸的。”

“哼,什么话!真不喜欢人家,就大方说出来,顶多我们做长辈的再替你多操操心。什么婚约婚约的,真是......”男人嗔怒地轻哼一声,从年轻人手里接过红木杖,正色道,“小燕的事,我先去和那边打声招呼。晚宴你自己看着点,知道了?”

陆思明点点头,目送男人离开后,这才卸下平庸的伪装,显露出嫌恶的冷光。

他离开二楼私人包间,下楼至大厅,正准备穿行至水榭,忽然发现隐蔽的角落藏着一道人影。

“许部长?”

军装男人由蹲姿起身,手不动声色地插进裤兜,慢悠悠地从暗转进光线中。

“陆总,准备去晚宴,一道走?”

“也好,对了。”陆思明眼睛稍转,“整个下午也没见到卫总他们......”

“哈,你是说他们。”

“这么说,许部长刚才也看见了?”见男人欲言又止,陆思明意味深长地牵起一抹笑,“大庭广众的,卫总就这么抱着燕总,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这么重的伤,啧。”军装男人眯起精警的鹰眼,“有点意思。”

.

卫迟站在路口的凛风中,不久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面前。

司机打量了下眼前情况,即刻下车替乘客开了门。

卫迟将燕识鸿安稳地抱进车内,顺势将车上的软枕垫在他身下。

司机热心关切地问:“这怎么回事,要紧吗?要不要先给你们送医院?”

即使卫迟很想把人送去医院复查伤势,但事情的轻重缓急逼得他只能采取无奈的下策。他听着司机一口带坪州方言的普通话,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师傅,到了以后把他送到房间,麻烦了。”

“没事没事,我给他送进屋里以后,就给你打电话......”

卫迟和司机快速叮嘱后,正准备离开,手忽然被燕识鸿紧紧拽住。

“这边所有的事我来应付,用不着你操心,回去好好休息,我和酒店前台打过招呼了,实在撑不住,让他们带你去医院,都记住了?”

“不行!不能,就留你一个人——”

“怎么了?不是出发前还不想和我一起来的么。”卫迟替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神稍黯,绝然从那不舍的紧握抽离,“好好的,这里没什么事的话,我很快就回来。”

车门怦然紧闭,油箱轰鸣。他看着倚窗急呼的燕识鸿逐渐隐入尘埃,在一梭急行的尾烟中,留下了他无法听到的一句:

“等我回来。”

杳渺的钟声从深处传来,敲响了恢弘的六下。

某咕(战术后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白月光级滤镜吗!

小混蛋:?这是客观的,实际的,不带私人感情的......

————

小陆:不是,怎么有人的关注重点不太对呀?

老许:啊?重点不对吗?

——————

努力补天坑地更新 2.0

信任危机下一章完全解除,接下来就可以光明正大发糖了!让我们提前庆祝!!

小混蛋(仰头):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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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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