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巨峰水剧场，人声如浪，灯火如昼。
白潇潇瑟缩在内场过道旁的位子上，弱小而无助。四周林立着疯狂的年轻粉丝，因喜好偏向分裂的派系之间明争暗斗不断，冲突的余波闹得她这个局外者脑袋嗡嗡发沉。恍然间，右臂被人粗鲁地拉拽着，险些要脱臼。
“我们是一起的，好不容易家里才同意我们出来支持哥哥们的演出......漂亮阿姨，求求你能不能让我们坐在一起？我们的座位在同一排，就是偏了点，不是很远的！”
“是姐姐啦！还有，票上什么位子就什么位子，什——白潇潇你干嘛！什么意思，胳膊肘往外拐！”
“不是......马上要开始了，现在换位置，你不怕错过开场？”白潇潇看了眼临近七点的指针，又望向摩肩接踵的兴奋人群，实在失去了挪动的勇气，“算了算了，小妹妹们难得单独出来，让她们坐一起好了。你家哥哥今天也不一定会出场......”
“白潇潇！你别乌鸦嘴！”
“错了错了！反正票子也是送的，我们不亏......”
她好说歹说，终于把方小蕴哄回位子。谁知座位尚未沾上，对方又猛然弹跃起身。
剧场骤暗，邻座突然闭合，将不名硬物崩出，击中少女。紧跟着弹射而出的，是半露天舞台上的56道九尺火焰，喧天的万丈烟花还有一浪更有一浪高的尖叫和应援。水域的中央升起金塔，血红的皮夹克裹携张扬的五色凌越而上，如同一只桀骜的豹。耳畔的激动尖叫瞬间飙升至音域的极限。
是夜，当红炸子鸡男团Freed站在世界中央，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徒们热泪盈眶的朝贺。
此夜，白潇潇捂着被暗杀的鼻梁，亦是种别样的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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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水榭，灯火明亮，机械的运作声在长廊中回荡。
卫迟一人停留在此。前后的路不见尽头，也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何处。
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原路返回。
后厨门上的照片指向性很强，刚贴上不久。很明显，服务生布置好这些便从这扇门离开。他是个更愿意主动面对危险，抢先掌控局面的人，所以决定继续跟踪，找到莫名消失的服务生。门后的空间意外的空寂，走廊里单调的回音应该就是对方的脚步，然而，大概是方才听觉受了影响，他没有顺利追上服务生，反而迷失在陌生的环境中。
过道漫过流动的凉意，让他的思维冷静下来。
服务生会不会恰恰是另一种陷阱——以敌人对自己这么清晰的了解，又何况是区区的行事风格。
青年眉目稍沉，即将转身离开。
“卫先生，终于找到您了。”身后侧传来熟悉的声音，“前面就是更衣室，请您随我来。”
服务生在几米外莞尔。卫迟开始对他保持高度的警觉。
“算了，太麻烦。身上沾到的不多，我自己到卫生间处理一下。”他顿了顿，继而道，“你去忙你的吧。”
“好，您请自便。”
一直等到奇怪的服务生彻底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卫迟才折身而返。然而，折返的步子蓦然一僵。
前方的红色绒毯上，赫然躺着第二张照片。
那是张泛黄的环球报。日期是近二十年前的某天，焦点聚在头版头条：【A国犯罪之都C城再次发生大规模枪械暴动，目前已造成近百人伤亡】，焦距外的配图有着穿越时空的触目惊心。
中计了。
他意识到这一切，立刻攥起照片，在渐促的呼吸中加快脚步。但为时已太晚——
“吱——”走廊中的广播发出一声漫长的爆鸣。
相比前两次乐池的意外，这段伪装成调试麦克风的音频更具侵略性。右耳的深处被牵出几欲淌血的疼痛，像是淬毒的荆棘缠绕上耳际至大脑中枢的每一根神经。而这种疼痛随着爆鸣的持续愈发钻心刻肺。
他明白，要尽快远离声源，不然耳朵会彻底废掉。但，走廊仍远远望不到尽头。
鸣声仍恶意地延长着。现在，他必须做点什么自救。
卫迟一手虚捂着右耳，一手撑着墙壁踉跄前行。终于，他摸到一扇虚掩的门，猛然一推，闪进屋内。
黑暗吞噬了他的半身，使他因疼痛而模糊的意识骤然清醒。一个激灵，他不顾一切按下所有开关。光明在眼前迅速回归，各种落灰的杂物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他在确定屋内只有他一人后，立刻将门关上。水榭内高标准的隔音建材在此刻帮了大忙，广播的音波被消减大半，他终于靠着墙壁长长舒了口气。
稍稍从剧痛中缓过劲来，卫迟深入堆积如山的杂物，试图找到可以阻挡噪音的东西。
走廊中的爆鸣戛然而止。
青年惊疑地侧向杂物间的门。不详的预感直击心房，他凝滞数秒，忽然快步走过去重新开门。
门把手拧动的刹那，外头传来"咔嗒"一声。门竟先他一步，从外反了锁。
“是谁！谁在外面！”胸口剧烈起伏，他咬紧牙根厉声吼道，“我知道是你们！躲在暗处耍阴招，就是你们的本事吗！”
头顶上的白炽灯管却在此时，噼啪两声，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杂物间彻底陷入黑暗中。似乎像是扼杀猎物喘息的机会般，这栋建筑内的所有通电设施，几乎同时全部停止了工作。
在这场毫无征兆的跳闸里，卫迟被彻底困在永生的噩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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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和烟火终于随着劲爆鼓点的消弭而落下帷幕。少女终于能在声浪和荧光棒的折磨下喘口气。
“什么破手机，半小时就没电了！”她的怀里突然被丢入一部手机，“快帮我充上！还有，你的手机！快点！”
白潇潇刚伸出手，手机便被猛禽掠食般夺走。
“站了半小时，咱要不坐下来......歇歇？”追星上脑的方小蕴摆弄着镜头在前方耸动的间隙中面目狰狞，惊得她只敢小声地关心，“看样子，是要中场休息了？”
“不是！下一首是他们最经典的舞台！这是要去换专门的那套妆造呀！哎呀，我跟你说，我就是这首入的景行的坑！！我们景宝ACE，这首就是Carry啊啊啊！还有他的黑嗓......”
方小蕴忘乎所以地安利，很快引来旁边几位其他成员唯粉愤怒的注视。白潇潇被震得缩如鹌鹑，一边附和着好友，一边用眼神向周边的姐妹们道歉。方小蕴心气极高地哼了一声，转头沉迷在她全程的单人直录中。剧场逐渐陷入了万人屏息期待的安静。
此番安静却超出了众人预计的等待。
剧场内开始私语窃窃，很快凝聚成频繁的骚动。最后，在骚动进一步扩大至喧哗前，舞台旁的烟火终又重燃。
只是，没有音乐，没有灯光。升降台缓缓升起，台上出现的只有四个人。
“很抱歉，我们的景队，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暂别之后的演唱会......”
话筒里寒若冰窟的道歉，盘旋在骤然寂静的冷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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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漆黑深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粗重的喘息。
仿佛是身患哮喘的病人为存活而攫取氧气的一种窒息的努力。
卫迟万没有想到。
连环套能这样，不留活路地落到他头上。
他对今晚针对自己的凶险做过评估，却实在低估了他们肆无忌惮的程度。
从踏入舞会的那一刹，来自三楼重帷后的恶寒凝视再也未从身上消失过。逼得他明知今后的舆论压力会对自己不利，还是和许如清走在一起，以方便关键时刻拿他作挡箭牌。但他还是被他们坦荡的挑衅和引诱，一步步拖入环环相扣的陷阱之中。
他不知道藏在暗处的敌人究竟是谁，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可以轻易废掉自己右耳的特殊音频波段；要不是许如清无意间的问话，差点就送入口的海鲜；还有现在这层楼的诡异断电......比起是为试探他这个棋局之外的人的能力有多大，他更愿意推测，他们是利用洞悉的弱点将他困入死局，永远消失。
但相对于这个问题，他更想知道，自己的弱点，他们如何一清二楚。
生理上对黑暗环境的应激开始出现。封闭空间导致周围闷热，更是加速了应激反应。
卫迟尽力用理智克制着逐渐痉挛的肌肉群，从衣兜中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一幽白光堪堪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他这才发现，手机里躺着好几通未接来电。
18:45的两通陌生电话，应该是出租车司机的报信。卫迟在未读短信中看到了燕识鸿平安到达的消息，心里的一块石头踏实地落地。他呼了口气，凝聚起意志，忽略眼前隐现的幻象，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只是还有四通，不知名的未接来电。
手机恰巧传来震动，正是同样的陌生数字。卫迟犹豫了一秒，按下接听键。
“卫先生，我是酒店的经理，是这样......我们正好有备用的止疼片，想给燕先生救急，但是送过去的时候房里没人回应......”
“对，怎么敲门怎么喊，里面都没声，我们担心燕先生会不会有什么意外......需不需要我们开门进去看看情况？”
“好，门现在开了！燕先生......燕先......？”
电话传来嘈杂的惊慌声，不久，经理忐忑地回复道：“卫先生，很抱歉是我们的失职......燕先生他不在房内，好像是自己离开了......”
脚下忽然被杂物绊住，卫迟猛地朝前栽去，连带着堆叠的杂物失去重心，轰然倒塌。
手机从手中飞脱，唯一的光源也最终淹没于远处的杂物堆下。
卫迟瘫在废墟之中，仿佛失去了所有亡命的精力。
不知是泪还是汗的液体从眼角滑入嘴角，咸到发苦。
在伤痕累累的内心，他一遍又一遍，不断地用事实逼迫自己承认：
是燕识鸿背叛了自己。
这盘棋，他一败涂地。
而落子无悔，是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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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潇潇被方小蕴从躁动的演唱会中拽到大厅。那个瞬间，她如获大赦，只觉得世界有种被净化的美好。
“还有俩小时，怎么，你不看了？”白潇潇贪婪地享受着宁静。
“景行都不在了，还看什么？”方小蕴遗憾叹息，“重感冒还硬撑了小半场，景宝真的好敬业啊......”
少女想起Freed其他成员道歉时的语气，总觉得景行的突然缺席应该另有隐情，但她也毫无深究的兴趣。
时针堪堪走过八点。原本安排充实的夜晚意外地空闲下来，少女们走出剧场，面对狂风肆虐的两宽天地，忽而茫然起来。两人遂商量起再去霖镇消磨时间，买点夜宵再回酒店的事。突然，一道夺目的五彩闯入白潇潇的余光。
“诶诶，那边！”她猛拍身边人，压低的声音仍掩饰不住激动，“是不是……景行？对，就是他！”
方小蕴一愣：“对……对对！是景宝……不是生病……？景宝怎么就一个人？保镖经纪人呢？！”
“是好奇怪——诶你拽我干嘛？跟踪？这不好吧！”
“当然是保护景宝啊！要是遇上私生饭怎么办？我还想向他要个亲签嘿嘿~”
现在到底是谁像私生饭啊！然而，白潇潇的吐槽跟不上好友的速度，两人已偏离光明大道，穿过丛生树影，拨开叶叶婆娑，最终在尽头的临湖栏杆停下脚步。少女们正当叹惜着跟丢了偶像，却惊讶地发现，在她们正对面的临水中式建筑外的九曲廊桥上，属于景行的五彩发色和艳红夹克正悠然穿行，夜色也难掩他的耀眼。
她记得对面是什么国家级的会堂，虽然和剧场只隔着十几米的湖水，但背靠背，各自相对着活动区和两岸区两个方向，少说也得花二十几分钟才能到那儿。景行是怎么办到的？还是......刚才她们都看错了？
肆虐的风势裹杂雨点而来。
白潇潇顿感不妙，拉起好友往回赶。果然，几秒后，暴雨骤降。
“怎么下暴雨了？！天气预报还显示晴天呢？？潇潇，我们带伞了吗！”
“你看呢？！”少女顶着包撒腿朝剧场疯跑，打算暂时先躲躲雨。倒霉的是，雨点随风打入眼，隐形眼镜严重滑片，她难受地眯着眼狂奔，在大雨瓢泼中成功地撞上一个人。
白潇潇稳住重心，慌里慌张地道歉：“对不起！”
“没事。”
她稍稍愣神，在原地轻轻喘气。模糊的视线里，男人的手递来一把明黄的伞。
“需不需要伞？”清冷的语调扣入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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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迟几乎已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只听得震动自深处废墟来，回响不绝。
湿冷的沙土，坚厚的木板，鲜血淋漓的幻象于眼前交叠，连唯一求救的希望也恰如昨日重现。而自己现在，咽喉肿如桃仁，四肢僵麻无力，似涸辙之鱼，自救无望，伤心更被搁浅在背叛江洋的岸。
他竭力用理智呼唤自己。
血是假的，木板沙土是假的。眼前的噩梦是假的。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
燕识鸿会背叛自己，一定也是假象。
自己都已经下定决心永远相信他了，不是吗？
幽闭恐惧造成的致命应激，燕识鸿在昨夜才发现这件事，对方如果是从他那儿知道的，不可能这么快就布置出这么周密的局；造成右耳受损的A国暴动，发生在母亲带自己定居黎城之前，那时候的他甚至连尉迟峥都不认识，这个秘密又怎么可能是他出卖的；至于海鲜过敏住院的事……照片上的机位明显是截取于医院病房的监控，以对方的本事，这些东西有什么是他们查不到的……
他们完全可以凭本事查到。但如果真是这样，方才又怎么会出现纰漏？
舞会上，鸡尾酒杯因为两人没接稳，才砸碎在地。自己当然满意这意外的手滑，但似乎服务生也是故意为之。他好像算准了自己不会轻易品尝前菜，打翻酒杯让液体沾上手才是真正的目的，在看到自己平安无事地擦手时才会显出失落的表情。
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接触类过敏源。不知是曾经的误诊，还是成年的缘故，他只有误食海鲜才会出现病症，无所谓皮肤触碰。
这个唯一被修正过的秘密，任何人都能知道，但唯独燕识鸿不可能知道。
他亲自验证过的。
在那个雨夜，那间厨房，那只滚烫的汤锅，还有满地狼藉的海鲜汤。
接触类过敏源。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这里面可能有误会……他应该要相信他。好，就算暂时忽略掉这些细节，那么——
谁又能告诉他，燕识鸿为什么能从酒店消失？！
他明明疼得站都站不稳，冷汗出得令人后怕，怎么可能自己离开酒店的？一定是有人带他走的，陆思明吗？
还是那些缩在自己怀里的疼痛难忍都是他装出来的！为的就是骗取自己的心软，成功逃离自己的监视和掌控，和那边联合起来将尉迟家彻底打入深渊吗？
他现在又在什么地方？他们，要准备做什么？
卫迟狠咬一口自己，让痛觉刺激意识，踉跄着从地上撑起。
他决不能交代在这里。大仇尚未得报，很多真相等着他去寻找，不能就这么让对方如愿。还有......燕识鸿，关于他的一切，他的几分真情几分假意，究竟，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个操纵感情的欺诈惯犯，还是......对自己，他也有过真心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循着持续的震动趟去，震动忽而停止了。
他艰难地伏地摸索，终于找回了手机。生理的应激反应骤然消退不少。
身后的门缝散出丝丝缕缕温暖的光线。
水榭的廊灯，竟然恢复了如昼的照明。
青年跌靠上门沿，汲取着微光的救赎，无瑕细想其他。咽喉的肿胀缓缓消退，右耳的神经仍在抽搐。他忍痛活动开僵硬的手，抬眼看向手机，意外地，又跳动着数通未接来电——来电显示赫然列着：燕识鸿。
怎么是他？这，他妈算什么？
今晚的荒唐，卫迟想不透。脑袋阵阵发紧，浅浅喝出的苦笑，亦不知是在嘲笑谁。
第三张照片，安静地从门缝飘进来。
是荒郊野岭里被挖出的木箱子。血呼啦查的左下角，是强行豁开的，勉强能钻出一个人的口子。
“咔嗒”一声，门锁已开。
卫迟一滞，即刻将门推开，跌撞着起身就向外面追去。
然而，走廊明亮，空无一人。
卫迟英眉深蹙，迟疑着向前移动几米，差点在转弯处和军装男人撞了满怀。
“卫总，你怎么......？出什么事了？”
他见许如清的脸上，惊疑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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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雨伞猛地弹开，冰冷的雨洇落烟灰色大衣一身。
“呀！不好意思！不小心......我这儿有纸！”
“不碍事。”
“太感谢了！我们到剧场避会雨就行，伞一会儿就还您......”
“一会儿雨还要大。趁现在，快回去吧。”
“等等，先生！”
风雨里，白潇潇从方小蕴快要拽脱裤子的缠抱中挣出一只手，胡乱抹尽雨水，夹着伞柄掏出手机。
“先生，您能留个联系方式嘛？”她向前伸出屏幕，“回头我们把伞寄给您？”
清隽的身形稍停，似是踟躇良久。雨幕里，缓缓伸来了二维码。
叮咚一声。屏幕上，闪烁着对方已是好友的提示。
白潇潇一愣，倏地抬高伞沿。
雨疏风骤，明黄的伞盖倾碰，抖落寒夜里轻盈明快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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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清见到人时，衣衫不整，汗流得快成了落汤鸡，一副像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狼狈至极。
离开舞会，他半猜半跟着来到这迷宫般的陌生地，半天都没找到卫迟。
眼看着要到七点半，他决定还是先回晚宴上去，结果却意外地和刚才的服务生擦肩而过。他正要将人拦下询问，恰巧就遇上了诡异的跳闸。无奈，他试图先找到电闸或是临时电源恢复照明。在他好不容易找到电箱之际，视野又瞬间恢复了明亮。
正当自己原路返回时，便撞见了这样的卫迟。
“许部长，今晚这么有缘，哪哪儿都能碰上。”
见青年被整得这副惨样，还能说出俏皮话。许如清竟有些心疼得想笑。
“我和卫总是一路人，相信事在人为。”
“是在跟踪我？”
他见人两眼警觉地眯起，扬起笃定的微笑：“舞会上的小事，我实在担心卫总被人暗算，特意跟到这儿看看情况，没想到遇上了断电。刚从电箱那儿过来，看来我到的还算及时？”
青年轻扯领带，下颚一昂：“连我受过什么伤，怕什么都了解得那么清楚。国家这么关心我，真是感动。”
“秩序部的基本职责，说到底，是为保证公民安全。当然，也有我的私心。”
“许部长对我就这么好奇？”
“英雄惜英雄，是欣赏，不忍心有一天看到卫总英年早逝。我也不瞒卫总，不久前我刚接到部里的消息，今晚宴会上一定会出意外。我现在很怀疑这里的什么人是要针对你，不管消息真假，保险起见，我建议卫总多重视，选择个可靠的庇护。对了，卫总想知道，这消息是谁给的吗？”
许如清想让RHQ欠下秩序部一个人情，也知道卫迟根本不相信会是自己重新送上电。
他亦有些疑惑，针对卫迟的手段阴险很辣，忽然间又像是选择先放他一马……是因为自己的意外出现，让他们有所顾虑吗？
但不管怎样，搬出这个人，他相信，卫迟定不可能将这个人情推掉。
“前石棱的老总，霍怀德。卫总这么意外？”
“案子不是结了，他还在你们手上？”
“证人转交而已。”
“许部长要当心了，转交的时候总是会出点……”
“人已经送到了，很安全。现在正老实交代着呢──五个小时，还没停过。”
“说实话，这事还得感谢卫总和你那位的司机，没有你们那次秩序部的见面，霍怀德也不会选择向我们投诚。听说他交代的事，机关的兄弟们整理得手都抽筋。”他见青年脸色突变，眉峰得意一挑，故意宽慰道，“卫总放心，我能说的案子，就不是机密。再说了，如果今晚真的会像他说的要出事，作为当事人，知道点也是允许的。”
“能帮到秩序部，我们的荣幸。今天，也多谢许部长特意提醒。”青年话锋一转，“我卫某人这趟能平平安安地回到黎城，一定登门许部长，拜谢部长今晚的救命之恩。”
许如清有些惊讶，卫迟竟大方地接下了这个故意的人情。
“言重了。日后互相照应的事。”
两人心照不宣地闲谈着，随后通过应急疏散图拐出了水榭的员工后勤区域，返回至晚宴场地。
政府代表与行业代表的座位距离甚远，许如清先和青年告别，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忽然，他撇见青年的脚步顿住了，目光急切向三层楼的雕花走廊望去。
许如清循迹而望——
只见到一名男性被带进了那个神秘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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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迟摆脱许如清的瞬间，扫向三楼的余光猛地滞住。
他看见有个人正在监视下缓缓穿过重花雕廊。
那清尘拂面般的侧影……好像是燕识鸿？
真的是他吗？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又回来了？是谁带他来的……？！
他想起那七八通未接来电，忽而意识到——那会不会是他向他的求救？
他再次看向三楼，想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燕识鸿。但随着欧式大门的开合，他失去了确认的机会。
卫迟心思沉重地回到座位，也顾不上对面陆思明阴阳怪气的问候。
晚宴已进行至主菜的尾声，他的桌位上空空如也。
无所谓了。他早已没有任何胃口。
此刻，一位年长的侍者端着餐盘向他走近。
“卫先生，我替我们新来的服务员的失职向您道歉。”侍者将餐盘端正地放至他面前，“我们也是方才知道您的忌口，所以紧急将海鲈鱼换做了惠灵顿牛排。祝您用餐愉快。”
侍者揭开银盖，从容退离。唯剩青年震惊地愣在座位上。
餐盘下，压着第四张照片。
清晰的像素，映着燕识鸿粉樱春露般的脆弱侧颜。
照片的右下角，标记着：0127。
十年前的1月27日，正好是那万事皆始的新年夜。
心脏最柔弱的那处，正一阵阵地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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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先生？这么巧！”白潇潇看清好心人的模样，回话瞬间磕绊起来，“哦，这……这是我同学。”
社恐的方小蕴一时沉迷帅哥的容貌，突然被叫醒，匆忙打了招呼，红着脸捱到好友身后。
“演唱会应该还没结束，这么早出来了？”
“有人的偶像半道跑路，我们也就出来了呗。”
“你们是Freed的粉丝，嗯，是喜欢他们的队长，景行？”
“就她！我我就是个陪看。”白潇潇眼前一亮，“司机先生也知道Freed？”
“他们可是全民偶像！很火的！”
男人听到女生小声地接话，轻笑起来，恰有一江温柔竞东流。
白潇潇敏锐地捕捉到，那温柔下隐藏着魂不守舍的忧虑。
“对了，司机先生怎么会来这？老板他是不是也在......”
“碰巧路过。正好要从霖镇穿过去，要一起么？”
她很惊讶帅哥的主动邀约。但想来能在异地碰见一个熟悉的人，也是一种幸运。温情的亲切扑面而来，少女们雀跃地跟随在他的身侧，热络的交谈散入雨雾。
青石板街上，灰黑的伞盖川流不息，两点明黄如灯，浮入这花繁影海中。
更新与小尾巴合在一起，54章更新完毕，大家可以放心食用啦~
01.24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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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段剧情跨度太长，笨蛋作者如果有留下bug，欢迎大家随意留评~爱你们！
ps.小黄伞的梗是致敬了一下寻妈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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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4章【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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