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好看的。”商知廿直言不讳。
颜淮此刻尴尬的想找地缝钻，这他刚演的第一部电视剧，男二，演技稀碎，现在回看真的很尬，估计当年是他的脸让粉丝溺爱了他的演技。可，为什么商知廿要看他演的电视剧啊？
商知廿嗓子疼没继续说下去，抱着抱枕盯着电视屏幕。
颜淮心想，商知廿还看得这么认真，真是……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吃点水果。”颜淮拿着手机就要走。
商知廿直勾勾看着他，冷不丁来一句：“这么快就走吗？不多待会儿吗。”
颜淮甚至听出来一丝丝委屈，他只好硬着头皮坐在沙发旁边，和商知廿一块盯着电视。
自己看自己演的剧真的是很奇怪啊。
“拍摄顺利吗？”商知廿问。
颜淮点头，“今天这场比较好演，两条就过了。”
“后面还有两场亲密戏。”商知廿装作随意的开口。
颜淮说：“嗯，不知道这两场怎么演，等我和贺煊在磨合下吧。”
听到贺煊的名字，商知廿开口：“对男人亲的下去吗？”
“有点困难，你那天也看见了，我都算好的，贺煊直接吐了。”颜淮回答。
“那，要不要把我当做你的脱敏对象？”商知廿说。
“什么？”颜淮吃了一惊看向他。
“就像这样，”商知廿靠近他，手心捂住他的嘴唇，“这样的距离，让你更好的理解向水。”
在他靠过来的一瞬间，颜淮喉结滑动，呼吸喷洒在他的手掌心，颜淮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这么近的距离，他都能清楚透过商知廿的眼睛，看见眼角下的泪痣，看清他深棕色的瞳孔，浓密的睫毛，以及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商知廿很快就松了手，在颜淮看来漫长的时间，只不过才两秒钟。
理智告诉他，商知廿是高中同学人品没有问题，更不可能潜他。
而且商知廿还是这部电影的编剧，这是他的作品，他的心血，只是想更好的呈现。
可直觉和感性，让他觉得商知廿对他有些特殊、模糊的情感。
可那到底是什么。
颜淮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电话铃声响起。
“你不在酒店吗？包和剧本我放你房间了，在外面注意不要被拍到。”原梦说。
“好，知道了。”颜淮挂断了电话。
商知廿自然的给他台阶：“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拍摄。”
颜淮点点头，心情复杂离开了房间。
只剩下商知廿一个人的房间，他终于松懈下来，躺在了沙发上。
他想慢一点，不引诱、不逼迫颜淮，可每次看到贺煊和颜淮亲密的举动、拍戏，他就控制不住的嫉妒。而嫉妒使人迷了眼，让他今晚冲动说出了那句话。他向来是个大方慷慨的人，可唯独到了颜淮这里。
头痛又爬上他的大脑，商知廿拆开布洛芬顺着水咽了下去。
颜淮洗完澡躺在床上，清空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他需要专心投入角色，不耽误剧组进度，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耽误这些事。
可他晚上还是做梦了，梦到了自己还在演绎向水，可本该演绎赵琰的贺煊，却变成了商知廿。当他看清商知廿的脸时，猛然惊醒。
床头柜的手机在震动，颜淮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按下了接听键：“颜淮！你看时间没？电话打也打不通！”
听到叶小明的怒吼，颜淮吓了一激灵，一看时间，已经中午12点了。
原梦请假一天，他就迟到了，飞速的洗漱完，套上衣服关上门。
眼看电梯门即将合上，颜淮急忙按下按钮，钻了进去。
“商知廿……”颜淮愣了下，靠在边上喘气，“这么巧？”
商知廿按下一楼按钮，“起晚了？”
“嗯，”颜淮说，“等着面临陆导的炮火了。”
“我跟你一块去，顺路载我一程。”商知廿偏过头咳嗽。
颜淮：“你要不休息几天？退烧了吗？”
他说着就伸出手摸上商知廿的额头，又将自己的头贴了上去，喃喃自语：“还是有点烫啊。”
商知廿沙哑着嗓音：“没事。”
“没事？那你脸这么红？”颜淮诧异的盯着他白皙的脸上，泛起的不正常红。
“没事，电梯到了出去吧。”商知廿率先走了出去，让冷风吹散燥热的脸颊。
颜淮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车内开了暖空调，商知廿从包里拿出两个华夫饼，“吃点东西垫垫？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工呢。”
颜淮接了过来，两个人坐在后座默默吃着袋装华夫饼。
华夫饼吃完，车也到了剧组。
两人从车上下来，颜淮一路狂奔进化妆室，换衣服化妆。
“睡过了？”贺煊说，“我都拍完一场了。”
“演到哪了？”颜淮翻着剧本，“天！待会儿陆铮不骂死我。”
“啧，”贺煊瞥了瞥嘴，“商知廿不是来了？有他帮你说话，没事。”
颜淮转头：“他怎么可能帮我说话。”
“直觉。”贺煊，“等着看吧。”
正如贺煊的直觉，陆铮真的没骂他，只是脸色不太好，和商知廿说着什么。
颜淮一瞬间有些错愕，然而没等他细细想，就开始了拍摄。
这场戏是，向水离开巷子，回到家的剧情。
餐桌上，向水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把里面的姜丝分出来，放在了桌上。
郑芳盯着他的小动作，“挑出来干什么？”
“生姜。”向水小声说。
“生姜不能吃？”郑芳盯着他，发布命令，“吃了。”
向水夹着姜丝手颤抖，嘴一张一合，犹豫着，他真的吃不了姜，生姜有一股很冲的味道还很辣。
突然，郑芳一个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筷子和菜都飞了出去，向水的脸上是鲜红的掌印。
“吃了会怎样？你吃了又会怎么样？”郑芳从厨房拿了新的筷子，拍在桌上，“每次吃点生姜就这样，要死要活。”
“你今天不吃完这菜，不用睡觉。”
郑芳丢下这句话就回了房间，而牢骚的话语透过门缝还在不断传出。
“我每天累死累活，给你辛苦做饭，这也不愿意吃那也不愿意吃，什么你都不想吃，那你自己做啊！”
向水的眼泪缓缓留下，滴到碗里，米饭混着眼泪，又咸又涩，他僵硬的吃着菜和饭，感受不到味道。
吃完饭他回到房间，从床底翻出那本同学录，用手臂抹去那些灰尘，翻开来。
初中毕业时，班上流行起同学录。
他问郑芳要钱想买一本，郑芳没给，向水从垃圾桶里捡了一本别人不要的，把上面写过的撕掉，留下空白的，希望有同学能够给他留言。
向水捧着同学录，一个个去问。
同学录上的内容是：
--你个娘炮，死娘炮，滚。
--希望你变成女生。
--去外国变成人妖吧你。
--智障，你是地球上的变态，贱人。
--你B臭的要死。
向水抚摸着同学录的纸，泪水不争气的滴在纸上，晕染开字迹。
“咔。”
颜淮还坐在地上流着眼泪，抱头痛哭，陆铮让大家休息十分钟，等会补几个分镜。
原梦请假不在，贺煊上去拉他也拉不动，贺煊想说些什么，看到商知廿来了也就走了。
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颜淮的啜泣声传进商知廿的耳朵，他看着颜淮哭的一抽一抽，突然有些后悔让他演了这个角色。
“别哭了。”商知廿声音轻柔，拿出包里的餐巾纸。
颜淮拆开包装，扯出纸，直接擦了擦鼻涕，胡乱抹着眼泪，“商知廿，你真是往死里整角色啊？”
商知廿叹了一口气，所谓现实比小说残忍太多了，那些恶意几乎很难忘记。
“别哭了，好不好？”商知廿拧开瓶盖，递给他矿泉水。
颜淮喝掉半瓶，“为什么不给完美的结局？”
商知廿却不再回答，离开了房间。
完美？世界上真的有完美吗？带有缺陷不完美的作品才会吸引人，让人记忆深刻、痛彻心扉、难以忘怀。又或者你认为，美好的结局就是完美吗？
工作人员进来提醒颜淮分镜马上开始，颜淮重新进入了角色。
收工后，他回了酒店，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也无法接受。
当演员这么多年，从十七岁出道，现在他二十七岁了，一路上接收到的恶意善意都有很多，只是在学生时代，他从来都是身边很多朋友，和谁都相处的很好，所以也觉得学生之间的更单纯、感情更纯粹。
而商知廿却写了这样血淋淋的文字。
颜淮猛然想到，高中时发生的一段往事。
十年前。
商知廿刚从初中升到高一，转到颜淮的学校是高一下学期，高一下学期这个时间很尴尬，大多数人在上学期就找到了固定的圈子和朋友，他是唯一一个插班生，没什么人搭理他，除了同桌陶宁偶尔和他说两句。
这些商知廿都不在乎，他不想引人注意，可现实就不让他如意。
课间，坐在他后座的两个男生，踢了踢他的椅子，笑嘻嘻地说：“老师让你晚自习去器材室一趟。”
商知廿转过头：“叫我去干什么。”
“我俩就传个话谁知道？叫你去你就去！”高个子切了一声。
胖子有点心虚：“我们跟你一块去，这下你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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