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尾源来的蹊跷,姜绾不得不留个心眼,她打听到宋尾源明日下午才能来此。
在回房间的路上,她悄悄拉过沈言,拐进自己的房间。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紧闭的门扉上。姜绾仔细确认过外面月明星稀、万籁俱寂,这才轻轻合上门。
“我们明日去找许林枫。”她正色道。
沈言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姜绾没有错过他这细微的神情变化,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故意凑近半步:“沈大人似乎对我的提议很失望?”
她的声音压低,带着若有似无的气息:“还是说,是我说的话让沈大人失望了?”
“没有。”沈言急忙否认,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没有?”姜绾尾音轻扬,又逼近一步,仰起脸看他,“那让我猜猜——这深更半夜的,沈大人被我拉进闺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是!”沈言急声打断,只觉耳根发烫,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让他头脑阵阵发晕,连退后半步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姜绾见状,眼波流转间更添几分戏谑。她非但不退,反而又向前逼近一步:“既然不是失望,那沈大人这般慌张,是想到什么了?”
沈言只觉得她每说一个字,周遭的空气就灼热一分。
他下意识往后挪。
“我只是觉得……”他艰难地别开脸,却掩不住通红耳根,“夜深人静,实在不宜久留。”
“不宜久留?”姜绾轻笑出声,忽然伸手拽住他腰间玉佩的流苏,轻轻一扯,“可我怎么觉得,沈大人其实……并不想走呢?”
流苏从她指间滑落,沈言浑身一颤,呼吸彻底乱了。
但他吞了吞口水,强装镇定。
沈言突然抬手握住她尚未收回的手腕,一个轻巧的翻转便将两人位置调换。
现在成了姜绾被他困在方寸之间。
“姑娘既然再三追问……”他低下头,嗓音低沉得不像自己,“那本官便如实相告——确实不想走。”
姜绾猝不及防,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漾着真实的错愕。
姜绾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客为主惊得怔住,手腕处传来的温度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沈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她强自镇定,眼睫却不由自主地轻颤。
沈言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近了几分,目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
“方才不是姑娘执意将本官拉进来的?还说了那么多让人误会的话,如今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腕间:
“本官若是当真走了,岂不是辜负了姑娘一番心意?”
姜绾被他逼得后退半步,腰际抵上桌沿,竟是无路可退。素来伶牙俐齿的她,此刻竟寻不出半句应对的话来。
姜绾被他困在方寸之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强自镇定道:“沈大人这是要以下犯上?”
沈言低笑一声,目光掠过她轻颤的睫毛:“郡主大人,这里可不是东陵。”
“你......”姜绾刚要反驳,却见他忽然俯身靠近。
沈言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尖:“若郡主觉得不够,还可以做些别的。”
“就像郡主想的那样。”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姜绾耳边。她猛地抬眼,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那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涌。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玩脱了。
姜绾心下一慌,手腕轻转想要挣脱,却被沈言就势扣住指尖,轻轻按在了他的心口。
“撩完了就想跑?”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掌心下传来他沉稳而稍快的心跳,与她自己的慌乱交织成一片。姜绾试图抽手,反被他十指交缠地握住。
“现在知道怕了?”他低头看她,目光里含着浅淡的温柔与促狭。
她别开微烫的脸,却忍不住弯起嘴角:“那沈大人想怎么做,便做吧。”
沈言抓住姜绾手腕的手一僵,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郡主不是说明天找许林枫吗?早日歇息吧。”
说罢,逃似得飞奔出门,姜绾看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嘴角勾起胜利的笑容。
要不是感受到沈言握着她的手微微颤动,她倒是真的会信沈言有这个胆子。
她半倚在桌子旁,忽然看向窗户,什么也没有。
姜绾总觉得有人一直盯着她,但是看过去时,却什么都没有。
很奇怪。
等到她要入睡时,姜绾这才想起怀瑾被她给忘了。她立马翻身下床去找刘伯。
刘伯笑容可掬安慰道:“姑娘不必惊慌,少爷已经回来了。”
姜绾的心稍稍安了下来,回到了屋子。
院中寂静无声,刘伯微微叹了口气:“少爷,您这又是何苦呢!”
躲在观赏石后面的怀瑾慢慢显露出身影,眼神中带着教人看不懂的清醒,他摇摇头缓缓道:“刘伯,你不懂。”
说罢,朝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徒留一地的哀伤。
顾清风得知赵轶回来的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在他房门外来回踱步,一刻也不停歇。
屋内的赵轶早已瞥见看着窗户纸上那道晃来晃去的身影,觉得甚是好笑。他放下手中的书,扬声道:“有什么事进来说不行吗?非要在外面晃悠。”
这声音乍然响起,惊的顾清风浑身一哆嗦,他像是认命般,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赵轶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落入顾清风眼里却变得阴森可怖,他勉强挤出尴尬的笑了笑:“大人,老夫掐指一算,土拨鼠现有一劫,恐未化解......”
赵轶微微蹙眉,打断了他:“说人话?”
顾清风立马倒豆子般飞快说道:“我把土拨鼠弄丢了。”
赵轶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他声音很轻,却让顾清风脊背发凉。
“就、就前两天前,”顾清风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洗了个澡,它就不见了。”
赵轶缓缓站起身。那只土拨鼠是他当年深入北地时救下的,陪他走过最艰难的时日,说是心头肉也不为过。
他走到顾清风面前,沉默像无形的巨石压在顾清风心头。
“你怎么不把自己给丢了。”半晌,赵轶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翻遍整个府邸也要找出来。它若少一根毛,顾清风,你也别想活着走出将军府。”
顾清风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言,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赵轶指节微微收紧。
这个顾清风就知道给他惹祸。
晨光洒向天地之间,无拘无束。早上还算凉爽,雾气也早就散得无影无踪,只留露水隐匿在花草间。
姜绾一早便与沈言碰了面,二人一同前往寻找许林枫。
清晨的戏园子褪去了夜间的喧嚣,显得格外空寂冷清。
偌大的观众席间,只有一个小厮正心不在焉地打扫着昨夜留下的狼藉。
见二人径直走来,小厮停下动作,上前阻拦:“戏园白天不待客,二位请回吧。”
姜绾脸上漾开一抹柔和又亲切的笑意,温声道:“小兄弟,我们是来寻许林枫许先生的。他曾有言在先,若我们遇着难处,可来此处寻他。”
“许先生?”小厮闻言微微一怔,目光在二人身上谨慎地打量了一番,语气缓和了些,“既如此,请二位稍候片刻,容我进去通传一声。”
姜绾从善如流地点头,与沈言安静地立于庭院之中等候。
不多时,小厮去而复返,侧身让出路来:“二位,掌柜有请。”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跟在小厮身后,步入内堂。
屋内与外面的敞亮截然不同,密不透光,显得异常幽暗。
刚从亮处进来,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几乎看不清脚下的台阶。沈言下意识地伸手,虚扶住姜绾的手臂,低声提醒:“小心。”
“嗯。”姜绾轻声应道,借着他的力道,稳住了步伐。
登上楼梯,只见许林枫独自坐在窗边的阴影里。
见他们到来,他起身将紧闭的窗户推开一道缝隙,一束光立刻闯了进来,在弥漫着微尘的空气里投下清晰的光柱。
那小厮赶忙回话:“掌柜的,人带到了。”
许林枫微微颔首:“辛苦了,去忙吧。”
“是。”小厮应声退下,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梯尽头。
见姜绾与沈言仍站着,许林枫抬手示意:“二位,请坐。”
待他们落座,许林枫不紧不慢地拿起茶盏,吹开浮叶,轻啜一口,才缓声问道:“二位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姜绾面色一沉,语气凝重:“殿下又失踪了。”
许林枫端着茶盏的手在空中一顿。他缓缓将杯盏搁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声音低沉了几分。
“前夜。”沈言接口答道。
许林枫沉默片刻,目光在两人脸上沉沉扫过,最终说道:“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沈言还想问什么,却被姜绾拦住了。
等离开哪里后,她才说道:“你问了,他未必会说。况且南洲之地暗流涌动, 很有可能波及无辜之人。”
“而且这里很不一样,很多事情都不符合自然规律。”
沈言颔首,问道:“那你觉得是鬼神?还是人为?”
姜绾思索了一下,道:“我不信鬼神之说,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荒谬之事!”
但她又想到了南山别苑里面和她一模一样的“姜绾”。
沈言看着她眼中的复杂,轻声道:“若我说有呢?你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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