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杜求思分开后，燕昭载着商有归一路往山下飞。
商有归本来以为燕昭会带着自己去商行，没想到财大气粗的燕云商行将商行与研究所分成了两处。燕昭带他去的是研究所，与商行所在位置相距甚远。
研究所总部位于昆仑玄境下的九方城，就在最繁华的城中心位置。与昆仑相隔不远的九方城之繁华，与莲城那样毫无亮点的小城相比简直是皓月与萤火，而商有归出身的东荒比都不能比，直接进了地里。
好在说到底，九方城还是一座凡人与修士混居，并且凡人偏多的城市，城中限制就比较严格。虽然不限制修士飞行，但对飞行高度与速度都有规定。燕昭带着商有归进城时还被拦下来过一次，检查燕昭的飞行许可后才被放行。
商有归心中感觉有些荒谬，更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从未穿越的错觉。他出身的东荒云州飞渡城是修士为主的城市，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修士在天上地下斗法。除非打得对城市造成巨大损坏，不然是根本没人管的，没想到九方城竟然是这样一幅景象。
“很奇怪吗？”燕昭笑道，“其实往对面那个方向走，还有另一座九方城，那是属于修士的九方城。说起来这两座九方城的布局很像太极，围绕着昆仑这个中心——当然，一般人看不到昆仑的。至于另一座九方城，当然也有燕云的研究所，只是这边的研究都是凡人主持项目，研究的也都是有关凡人的课题。”
商有归大为震撼。
燕云这操作已经不太像是什么单纯商行了，要不是燕昭能过昆仑的审核，他简直要以为燕云是来九州大世界做商业渗透的。
·
进了大楼，燕昭中指上一枚细细的指环发出细碎金光，脚下顿时升起阵法，直接将两人从一楼大厅传送进了地下……不知道多少层。
小狐狸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半个身子埋进商有归衣领，小声地“嘤嘤”叫着，声音听上去是当真可怜。
举步欲行的燕昭顿时放下脚，拊掌道：“我说好像忘了什么，光记得要带你出来，忘记给你做伪装隐藏身份了。”
他一说商有归也跟着想起此事，根据契约，燕昭有帮他隐瞒身份的责任，除非他自己不介意现身人前。因为之前都是燕昭直接把丹药取走，他不会和别人碰面，这条细则有和没有简直没区别。现在既然要见人便不能如此，不论是在修士还是在凡人中，他都不打算让人知道自己还有改良丹药的本事，正常表现出一个普通炼丹师该有的水平就够了。
“我之前都准备好了，这个，披上之后能隐藏你的修为境界，普通的留影石也无法留下有关你外貌体态的信息。”他扯出一块黑披风——说实话，简直和一块普普通通的黑布没什么两样。
燕昭还特意嘱咐：“把脸也蒙上！你别嫌弃它看着就是块黑布，它能把你的灵力波动和灵纹都屏蔽了。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屏蔽之后也登不上内网，就这一会儿，应该没事吧？”
商有归摇摇头，披上黑布，他不是什么网瘾修士。
“这样就完美了，之后我再把刚刚我们过来的记录消除，保证谁也查不出你的身份。”
系统也道：【他看起来做事有些吊儿郎当，做事倒还缜密。这黑布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来的……这个阵纹，不像是今世的布置手法，倒像是上古遗物。】
【上古？】
【嗯，繁琐了些，不够简洁，但是用料绝对扎实，没有半分偷工减料。只要你盖好，有这块布在，天人以下都未必能看穿你的伪装。不过成就天人后元神寄托虚空大道，有大道之力加持，是瞒不过去的。】系统淡淡道，【对你们这个境界的修士来说足足够用了，不必担心。】
有系统保证，商有归心放下大半，将理了理面前那块黑布，彻底把自己包成个粽子。
他感觉自己现在简直就像是恐怖分子，好在这块黑布上有阵法加持，从内往外看，并不影响视线。
燕昭也来帮他整理，扯平了几个褶皱后他皱着眉道：“有归，你就……不能把你家小狐狸放下来一会儿么？它在下面，形状有点明显了。”
不是我不放，是它不放。商有归心里吐槽，压低声音道：“我身上没有灵囊，它下来也没处待……而且它是不愿意被困在灵囊中的。”
埋在他胸口的毛绒绒狐狸脑袋抖了两抖，商有归脸色变了一下，又说：“……不过也不是没办法，你等下。”
遂掏出一瓶改良后初见成效的乳鸽汤味祝灵丹和小狐狸商量：“你在里面待一会，这瓶就全是你的……祖宗别挠！你看，乳鸽汤味道我都研究出来了，烤乳鸽还会远吗？我自己吃过了，好吃的。”
燕昭面容逐渐扭曲。
黑布下传来窸窸窣窣两声，伴随着牙齿咀嚼的声音，商有归本来平坦的胸口多了一点弧度。
看起来像是少女，身量又让人觉得是个高挑女修，反正只看轮廓，不像是个男性修士。
燕昭的脸色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精彩。
“怎么样？”商有归压低了声音，因为没学过变声，所以听上去有些低沉沙哑，又像是久经风月的女子了。
“……有归，你……真的别太拼。”
“燕道友，我是殷不去，可千万别叫错成你哪个红颜知己的名讳，徒惹人发笑。”
商有归低低一笑，看不见他的笑容，只听声音却十分动人。
“不去，你知道你现在简直就像个祸害么？”燕昭也压低了声音说。
商有归没听出什么别的意味，只听出了咬牙切齿之感。
他一时起了玩心，又笑道：“妾身却当不得少主如此夸赞。”
燕昭面色又青又白，感觉下一秒就能直接昏过去。半晌他才道：“妾身？现在却不流行如此自称了。仙子如斯美人，还是莫要自轻自贱为好。”
商有归笑得简直内伤。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道：【既然要做戏，那不如做全套，你这声音到底不够自然，我教你一套变声之法。】
这下商有归笑不出来了。
系统直接把整套法术打包扔进他意识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真心实意道：【我看你不是好像玩得挺开心的？】
【这样……好像不太好吧……】商有归垂死挣扎。
【有什么不好，都说了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都扮成女修了，再用女声岂不是更天衣无缝？要是因为这些小细节被人发现身份，那你做的伪装意义何在？都是修士，你纠结男女之别意义何在？都是皮相罢了。来，这套变声之法并不难学，只需要稍微调整肌肉位置……】
难倒确实不难，只是心里那一关总是比较难过的。他只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伪装，又不是有异装癖！真无所谓外相之别，那是元神真人的境界了，和他一个小筑基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不是你自己先想到扮成女修的？怎么现在又如此抗拒？】系统继续拱火，【啧啧，心口不一可不是什么好事，要做个坦诚面对自己的修士啊。你到底学不学？】
商有归感觉自己满头青筋跳个没完，狠下心一咬牙：【学！】
节操？这种东西早一百年就掉完了，作为一个“厚颜无耻”的修士，他没有这种东西！
·
燕昭揶揄完了商有归，见商有归束好衣服后久久未动，不由问道：“有、不去？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只见黑袍下有些轻微颤抖，商有归抬了抬手，燕昭便听到一个仍然低沉沙哑，却更圆融自然的女子声线：“嗯……嗯，方才我有些不适，现在好了，我们走吧。”
要不是黑袍一直就在燕昭眼皮子底下，他都要以为黑袍下的人被换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女修了！
燕云商行家的少主见多识广，但商有归这样的……他真没见过。
一般来说，修行都还是比较讲究遵循本心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坚定道路，成就金丹，见性明心，照见元神”的修行。修士一辈子的修行说白了只有两件事不得不做：寻找本心本性、体悟所修大道。
一切手段，最终都是为了超脱生死，与道合真。
商有归的女装手段过于熟练，加上之前从桑莲秘境出来时商有归也是一身女装扮相，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这位同门兼好友兼合作伙伴……是不是发自内心地热爱女装？
黑袍下的商有归一见燕昭那铁青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他还想说两句给自己挽尊，就听燕昭神色复杂地说：“不去，修士要正视内心，你真的喜欢女装就女装吧，我……不会笑你的。”
商有归很想冲上去给燕昭一个大耳刮子，强行忍住了，说道：“事急从权，你不是说时间不早了？你要是再磨蹭，我就回去了。”
“别别别，我们现在就走。”谈起正事，燕昭还是很靠谱的，“真正的研究处算机密情报，没我带路你会在里面迷路的。抓紧我的手，闭眼，我带你下去。”
黑布外拢起一层薄雾，商有归顿时察觉自己眼不能视，耳不能听，五感断绝，四肢无力，脑子还晕乎乎地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只有燕昭温热的手抓紧了他，让他还不至于在这种环境里迷失自我。
有些新奇。他想，和刹那百年的状态有些相似却并不完全相同，他自己短时间内一而再再而三受到相似的刺激，自然没什么惧怕之情，都已经麻木了。但换个没遭遇过这种情况的筑基修士来，不说被吓死，估计也得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缓不过来。
而这里只分管凡人那块是生意，用这种手段，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商有归眸光暗了暗，燕昭究竟知不知道？这已经能算是一种威慑了吧？
【你看他那呆样，他能知道？】系统说，【这是阵法制造的效果，他们应该有通行令牌一类的东西，有通行令牌就能在阵中自由行走。其实你看……】
【这眩晕感和远程传送阵倒是有些相似。】
【正是如此。改造阵法的人有些巧思，只是这不该是用在凡人身上的手段。】
系统刚才已经把整栋楼上上下下都扫了一遍，给了商有归一份大致数据：【在其中工作的基本都是凡人，但最顶层和最底层分别有一个二劫阳神坐镇，也算大手笔。内外覆盖了大量阵法，配合着两个二阶元神，攻守兼备，天人以下都难以攻入。】
商有归抿了抿唇：【你这么说，感觉这里可不像是研究所，倒像是什么军事基地……】
眩晕感骤然消失，燕昭“啊”了一声，有些歉然道：“我不太常来这，好像走过头了，你再等等。”
然后又是极短的一阵眩晕，商有归眼前那层黑纱终于散去。
“不去你还好吗？”燕昭终于意识到抓商有归的手好像哪里不对，改抓了他的袖子，“其他道友来这里，都说会有些不舒服。我刚才跑过头带你去了最底下那层，还好三爷爷没责备我打扰他清修。”
“我……还行。”尽管知道燕昭此时看不见他脸色，商有归还是尽职尽责地装出一副虚弱姿态，一只手攥紧了燕昭袖子，半死不活道，“你也没说……你们这里这么刺激啊……你哪怕早点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呢……”
燕昭赶紧托住他：“别的道友虽然也不舒服，但没你这么夸张啊，你别倒！你可背不动你这么个大活人！”
“哦，我骗你的。”商有归冷漠，挺直身子，“快走，走完了我还要给我家崽炼丹，别耽误时间。”
燕昭：“……”
作者永远在迫害小商的路上
别问，问就是小商女装是美人[狗头]
但作者不是嬷嬷！（发出大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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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燕云商行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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