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话,不多时回了府,慕婉颜携着晴霜径直回了絮园,远远见屋中灯火通明,数名下人垂手屏息立于屋外。
慕婉颜心情愉悦,并没多想,径直走了进去,没注意到钗燕上前一步的动作。
等进去了,她才发觉不对。
往日只弥漫着淡淡馨香的屋子里,不知何时混进了一股恶臭的酒味,混杂着男人身上那种难以名状的浊气,令人闻之反胃。
慕婉颜定定站在原地,目光瞬间锁定了纱帐后那个粗壮的身影,汗毛都竖起来了,半晌没有动弹。
纱帐后的身影也注意到她了,起身掀开帘子,目光自她身上上下扫视一圈后,最终定格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慕婉颜不自觉后退一步,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男人发出一声嗤笑。
他道:“事都做了,还装模作样的干什么?”
慕婉颜如个木雕般定定杵在原地,她实在不想和这个人共处一室,可谢朋台此刻又没做什么,她也不好拂袖而去。
两人到底是夫妻。
谢朋台那闹出了乱子顶多回他的南郊别院,她这里要出了问题,少不得被过问几句。
她只得忍着心底的恐惧与厌恶,艰难开口:“公子说的是什么事?我不知道。”
谢朋台不语,只上下打量着她。
他为什么会回来,不是要问她吗?
那日他在街上看到了慕婉颜,本来没当回事,结果没过多久,朝中就有人上书参奏他不敬公主,万幸这奏折先到了他上官手中,那人是谢翁门生,便将此事压了下去,转头告诉了谢翁,谢翁勃然大怒,立刻把他叫回家中呵斥一顿,说他言行无状,惹得公主不满,连累家中蒙羞,并让他今日必须回来陪公主。
谢朋台本是压着满腔怒火回来的,看到慕婉颜后,倒是起了几分旁的心思。
他这个妻子旁的不论,容貌确实是数一数二的。
慕婉颜见他许久不说话,只一味地拿他那恶心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刮着,心头的不适越来越强烈,半侧过身道:“公子许久未归,我去给公子温壶酒来。”
当然,她这一去就不打算回来了,先找个地方躲一宿。
谢朋台却道:“我在其他地方是没酒吃吗?再说了,公主金尊玉贵,温酒这等小事又何须亲自动手,你——”他往旁边一点:“给你主子温酒去。”
指的正是自进屋起就和鹌鹑一样安静的晴霜。
晴霜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这就吩咐人去。”
她还是不放心慕婉颜和谢朋台单独留在这里,未料这句话一出,谢朋台忽然拔高声音,怒斥道:“狗东西,我使唤你不得了吗!”
他脸变得突然,吓了两人一跳,慕婉颜更是浑身一颤。
她下意识握紧晴霜的手,在谢朋台的暴怒之下瞥见了一点癫狂和偏执。
直觉告诉她,谢朋台现在很不对劲,情绪很激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再和他反着来。
她定了定心神,给晴霜使了个眼色:“你先去吧。”
晴霜一愣,而后转头快步走了。
夜色茫茫,黑暗中的谢府如一头会吃人的巨兽,她犹豫一瞬,毫不迟疑的去了那个熟悉的方向。
午后刚下过一场雨,屋内水汽黏腻,再加上满室的烛火晃眼,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谢朋台举杯想要喝茶,却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不由烦躁地拿杯壁碰了碰茶壶,示意慕婉颜给他倒水。
慕婉颜沉默片刻,还是过去给他把水倒了,而后道:“侧院地方小,主屋前些日子已经修缮好了,我每天都让人打扫着呢,公子今晚去那儿睡吧。”
谢朋台打量了她半晌,突然嘲讽一笑。
他觉得慕婉颜这幅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是和谢府其他人一样令人作呕。
明明在背后使尽了手段,嘴上还要把他往外推。
她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他吗?
他看着慕婉颜那张漂亮的脸,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异常强烈的暴虐欲。
慕婉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笑,但她确实明确的感受到了从谢朋台身上散发而来的,明显的恶意。
这种恶意几乎让她坐立难安,本能地后退几步,道:“公子,我……”
话音未落,谢朋台已呼的一声站起身,几步上前,扼住了慕婉颜的脖子。
慕婉颜尖叫一声,以为他又要动手,立刻奋力地挣扎起来,但她的力气太小了,不管怎么抓怎么挠,谢朋台的手都和钢筋铁爪一样牢牢箍在她颈上不动,而更令她惊悚的是,谢朋台的动作似乎不是要打她,而是把她往床上拉。
这一认知几乎叫慕婉颜魂飞魄散,她被谢朋台按着脖颈动弹不得,强行挣扎又怕对方真的扭断了自己的脖子,仓促间打翻了几个花瓶。
瓷片碎地的声音响起,她也随之被按在床上,粗重腥臭的喘息扑面而来,慕婉颜硬生生被吓出眼泪,胡乱地拍打着对方,尖叫道:“放开我!松手!你走!”
谢朋台一开始只当她还在故作姿态,半点不理会她的动作,直到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才反应过来她是真的在反抗,见她还敢嫌弃自己,怒火上涨,抬手就扇过去。
这一巴掌打偏了,落在了一旁,却激起了慕婉颜更激烈的反抗,又蹬又踹,简直像拼了命一样,谢朋台试图扯开她的衣襟,却被对方死死捂住,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几个婢女进来,为首的那个看看地上碎掉的瓷片,又看看倒在床上的两人,惊疑不定道:“公子……”
谢朋台一手下意识捂住慕婉颜的嘴,另一手按住她挣扎的手,把她牢牢禁锢在这方寸之间。
于是隔着层层叠叠的软纱,她们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谢朋台一个人的声音传来:“谁给你们的狗胆,敢来坏主子的好事?”
慕婉颜被他捂着口鼻,动弹不得。
红绡软帐,她耳畔是阵阵嗡鸣声,大脑一片混沌,只有反抗的念头格外清晰,想方设法的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发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婢女小心翼翼的声音:“奴婢告退。”
瞬间失了力气。
门再度被关上,谢朋台松了口气,正想继续,可原本已经彻底放弃抵抗的人不知从哪又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力气,竟挣脱他的控制爬下了床,尖叫道:“来人!”
原本满足的征服欲又被破坏,谢朋台心情简直糟糕透了,起身就要抓她,慕婉颜视线被眼泪洇得有些模糊,不防被软垫绊倒,紧接着小腿被人抓住,头在挣扎间碰到凳腿。
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她几乎以为自己要完了。
下一刻,却感到禁锢着她小腿的力量骤然一松,兰香雪气扑面而来,身后传来巨大的重物倒地声。
有人揽着她的腰将她带起来。
慕婉颜下意识就要挣开,那人身手却更快几分,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而后压住她的脊背,动作坚定而有力的将她圈在怀里,轻声道:“公主,别怕,是我,我来晚了。”
慕婉颜身子僵了僵,然后柔软的放松下来,伏到他肩头哭了出来。
颈侧瞬间洇开一大片水泽,谢鹤章垂眸看了看仍在不断发抖的人,单手抱住她,另一手则将她的衣物整理了一下,遮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下人们接二连三的进来,看见屋内的场景皆是胆战心惊,不敢上前一步。
晴霜小声道:“二公子,您可以放公主下来了。”
谢鹤章却恍若未闻,一手揽着慕婉颜,一手在她单薄的脊背上轻轻拍打,安抚着,直到怀中的人抖得没那么厉害后,他才停下动作,却也没有把慕婉颜放下来的意思。
做好这些后,他才不紧不慢地看向谢朋台。
那眼神跟看个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谢朋台刚被他当胸一脚踹得倒在地上起不来,此刻迎着他粹了冰似得眼神,被酒色占满的脑子也瞬间清醒。
以往他与这位堂弟交集不多,尽管他心里总觉得对方瞧不起自己,可不管怎么说,谢鹤章面上对这位兄长向来是冷淡之余还礼数周全的。
可此刻,胸口的钝痛无时无刻不提醒他,方才那一瞬间,对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你怎么敢擅闯兄嫂卧房。”
谢鹤章神色平淡,语出惊人:“若公主真的受辱,我还敢杀了你。”
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谢朋台不说话了。
不只是他,此话一出,没人敢再说一个字。
谢鹤章就在这样诡异的寂静中,当着谢朋台和一屋子下人的面,抱着慕婉颜离开了。
他走后,才有人上前去扶谢朋台,口中道:“大公子,您没事吧……”
谢朋台喘着粗气坐到床上,望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后知后觉到,絮园发生的事,他怎么会知道,还来的这么及时?
那次在南郊别院前,听沅娘说,好似也是他带走慕婉颜的。
谢鹤章之前有这么好心吗?
这样想着想着,他愈发怒不可遏,一掌掀翻了来扶他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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