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的雨冰冷刺骨。江源站在私人诊所对面的咖啡馆里,透过雨帘观察那栋灰白色的三层建筑。诊所招牌低调得几乎隐形,只有一行小字"杜兰德神经医学中心"暗示着其专业性。
三天前,他收到情报显示奥利维尔在这里保存着关于"音乐纯化联盟"的关键档案。现在,看着诊所严密的安保系统,江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冲动——没有计划,没有后援,只凭一腔怒火就飞到了瑞士。
咖啡杯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昨晚收到的邮件。那个自称"知情人"的家伙发来一张照片——江震宇与一个年轻女子的合影,背景是这间诊所的前身,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邮件标题只有三个字:"你弟弟"。
"先生,您的三明治。"服务员放下餐盘,好奇地打量这个亚洲面孔的客人,"您还好吗?脸色很差。"
江源勉强笑了笑:"时差问题。"
服务员离开后,他再次查看手机。照片上的江震宇年轻得几乎认不出来,而那个金发女子——奥利维尔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样,那种独特的灰蓝色。
如果这是真的,如果奥利维尔真的是父亲的私生子......那么他对江家的仇恨,对顾迁迁的针对,突然都有了全新的解释。
咖啡馆的电视突然播放起音乐新闻:"......国际音乐基金会宣布将赞助顾迁迁女士的全球巡演,首站定于维也纳金色大厅......"
江源猛地抬头。屏幕上,顾迁迁正与奥利维尔握手,笑容灿烂。新闻标题赫然写着《分道扬镳?顾迁迁单独签约,丈夫江源缺席》。
什么?江源的手指几乎捏碎手机。迁迁签约了?在没有他的情况下?而且就在他们争吵后的第二天?
愤怒和受伤如潮水般涌来,但很快被理智压下。不对劲。顾迁迁不会这样轻易妥协,除非......除非她被误导或威胁了。
他必须进入那家诊所,找到证据。
雨越下越大,成了最好的掩护。江源戴上帽子,穿过马路,绕到诊所侧面的送货入口。正如情报所示,每天下午三点,药品配送车准时到达。他悄悄混入送货人员中,借着一箱箱药品的掩护溜进了地下室。
走廊昏暗潮湿,与楼上豪华的诊疗区形成鲜明对比。江源沿着指示牌找到档案室,门锁是老式的,他用信用卡几秒就撬开了。
里面是一排排金属档案柜,按字母顺序排列。他直奔"D"区——杜兰德。果然,有一个标着"家族文件"的抽屉。
打开抽屉的瞬间,江源的手顿住了。最上面是一份出生证明:Olivier Jacques Durand,母亲Elise Durand,父亲一栏赫然写着"Jiang Zhenyu"!
下面是一叠医疗记录和照片。年轻时的父亲与Elise的合影,奥利维尔从小到大的成长照片,还有......江源瞳孔骤缩——一张父亲中风前的手写便条:"所有财产由两个儿子平分,包括音乐遗产。"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哥哥?"
江源猛地转身。奥利维尔站在门口,一身白色西装纤尘不染,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嘲讽。他身后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腰间鼓起的形状显然是武器。
"你设计我。"江源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那个'知情人'邮件是你发的。"
奥利维尔优雅地点头:"我猜你会上钩。江家的傲慢和好奇心一样强烈。"他走进档案室,示意保镖守在门外,"不过你比我预计的来得快,看来顾迁迁的签约新闻确实刺激到你了。"
"迁迁与此无关。"江源的声音低沉危险,"如果你敢伤害她......"
"伤害她?"奥利维尔轻笑,"我正在拯救她。从你,从你们江家的诅咒中。"他抽出一份文件,"知道她右手为什么又复发吗?因为我在维也纳音乐会上的毒素里加了点'特别配方'——纳米级追踪剂,可以监控神经恢复情况。"
江源一把抢过文件,上面是复杂的化学公式和图表:"你一直在监视她的健康状况?为什么?"
"为了今天。"奥利维尔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为了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夺走你珍视的一切,就像你父亲夺走我母亲的生命一样。"
"什么?"
"1993年,我母亲发现江震宇在中国还有妻儿,要求他做出选择。"奥利维尔的眼神变得危险,"他选择了你母亲的政治背景和商业资源,给了Elise一笔封口费。我母亲吞药自杀,未遂,但神经严重受损,在痛苦中挣扎了十年才死。"他逼近一步,"而江震宇从未回来看她一眼。"
江源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张泛黄的欧洲照片,当时他问起,父亲只说"旧友"。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年轻的Elise。
"我不知道这些。"江源诚实地说,"但迁迁与此无关。如果你要报复,冲我来。"
"噢,已经开始了。"奥利维尔微笑着拿出手机,播放一段视频——基金会的音乐营里,几个残疾儿童正在上课,镜头突然转向窗外,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观察,"你最珍视的除了妻子,不就是这些'触觉天使'吗?"
江源的血瞬间变冷:"你敢碰那些孩子......"
"选择时间,哥哥。"奥利维尔收起手机,"全球直播音乐会上,顾迁迁将弹奏我指定的曲目,这会激活她神经中的纳米毒素,永久摧毁右手功能。或者......"他拖长音调,"那些可爱的残疾孩子会发生'意外'。你选谁?"
江源扑上去,但保镖立刻制住了他。奥利维尔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顺便说,顾迁迁不知道纳米毒素的事。她以为签约真的是为了推广触觉钢琴。想想看,当她发现你明知危险却没说,会多失望啊。"
他转身离开,在门口停顿了一下:"音乐会见。记得穿正式点,毕竟是全球直播。"
保镖将江源扔出诊所后门,雨水混合着泥土沾满他的衣服。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姜教授的短信:"紧急!迁迁血液中发现异常化合物,速回!"
江源仰头让雨水冲刷着脸庞,绝望如这冰冷的雨一般浸透全身。无论选择哪条路,他都注定失去一部分灵魂。而现在,他必须面对一个更紧迫的问题——如何告诉顾迁迁,她体内被植入了随时可能引爆的神经炸弹?
北京,"触觉音乐"基金会实验室。
姜教授盯着显微镜,眉头紧锁。顾迁迁的血液样本中,那些微小的银色颗粒绝非自然产物,而是精密的纳米机器,附着在神经末梢上,像潜伏的间谍。
更可怕的是,当她追踪这些颗粒的信号去向时,路径显示数据被传输到一个私人服务器——登记在江源名下!
"不可能......"姜教授喃喃自语,重新检查了一遍数据。除非......除非有人故意将服务器伪装成江源的,栽赃给他。
实验室门被推开,顾迁迁走了进来,右手缠着新的绷带:"姜教授,您找我?"
姜教授犹豫了一下,决定先隐瞒部分发现:"迁迁,你的血液检测结果有些异常。最近手部症状加重,可能与维也纳音乐会残留的毒素有关。"
顾迁迁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奥利维尔说他在日内瓦有专家可以帮我。"
"不行!"姜教授脱口而出,随即压低声音,"我是说,我们需要更全面的检查。江源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顾迁迁的眼神闪烁,"他去欧洲处理乐团事务了。"
姜教授注意到她的用词——"处理事务",而不是之前的"柏林爱乐"。她在隐瞒什么?
"迁迁,你和江源之间......"
"我们很好。"顾迁迁迅速打断,站起身,"如果有进一步结果,请立刻告诉我。"
她离开后,姜教授再次查看数据。那些纳米颗粒的设计极为精巧,不仅能监控神经活动,还能在特定频率的声波刺激下释放毒素。什么样的"治疗"需要这种功能?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姜教授脑海。她迅速拨通了江源的电话,但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与此同时,顾迁迁回到办公室,锁上门,从抽屉深处取出奥利维尔给她的文件夹。签约文件下面,是一份医疗同意书——"高频声波神经修复疗法",需要她在一个月后的音乐会上弹奏特定曲目,以"激活治疗"。
当时奥利维尔解释这是为了向世界展示她右手的康复情况。但现在,结合姜教授的发现,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如果这不是治疗,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呢?
她拿起手机,犹豫着是否要打给江源。他们上次争吵后,已经三天没好好说话了。就在手指即将触到屏幕时,一条新闻推送跳了出来:《独家:江源现身瑞士私人诊所,疑似健康危机》。
配图是江源被两个保镖架出诊所的模糊背影,地点赫然是日内瓦!
顾迁迁的心跳几乎停止。江源说去柏林处理乐团事务,为什么会在瑞士?而且看起来像是与人发生了冲突?
她拨通江源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转而尝试发信息:"我看到新闻了。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已读标记很快出现,但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最终只回复了简短的一句:"回国再说。注意安全,远离奥利维尔。"
这含糊其辞的回复只加深了顾迁迁的不安。她打开电脑,搜索那家诊所的信息,发现所有者是杜兰德家族。而诊所的现任主任是......Olivier Durand.
江源去找奥利维尔了?为什么?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正当她陷入混乱时,办公室门被敲响。前台的声音传来:"顾老师,音乐营的孩子们到了,等您去上钢琴课。"
顾迁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好情绪去迎接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他们中不少人是第一次接触特制钢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课程进行到一半时,顾迁迁注意到一个陌生男子站在教室后排,拿着手机似乎在录像。她走过去想询问,男子却迅速离开了。
"那是谁?"她问助教小林。
小林摇摇头:"不认识,说是新来的志愿者。"
一种莫名的不安笼罩着顾迁迁。她再次尝试联系江源,这次连已读标记都没有了。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阳光被乌云吞噬,如同她心中那点微弱的安全感。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江源正被关在日内瓦某地下室,看着实时监控中顾迁迁教导孩子们的身影,耳边回响着奥利维尔的最后通牒:
"全球直播那天,要么她弹那首曲子,要么这些可爱的孩子会遭遇不幸。选择吧,哥哥。就像父亲当年选择抛弃我们母子一样。"
日内瓦的地下室潮湿阴冷,江源的手腕被粗糙的绳索磨出了血。奥利维尔离开前那抹冷笑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好好考虑,哥哥。48小时后我要答案。"
监控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切换,不再是基金会的孩子们,而是顾迁迁在练习室独自练琴的场景。她的右手明显不灵活,时不时停下来甩手,脸上闪过痛苦的表情。江源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他早该注意到她症状的恶化,早该阻止她过度练习......
门外传来守卫的脚步声和德语交谈。江源竖起耳朵,捕捉到关键信息:"......杜兰德先生去机场接人了......特别客人......"
奥利维尔离开了?这是个机会。
江源环顾四周。这间地下室显然是临时改造的囚室,但建筑结构很老,墙角有通风口的痕迹。他曾在柏林爱乐的音乐厅翻修工程中学习过欧洲老建筑的通风系统设计——这类建筑通常有相连的管道网络。
他需要制造一个分心的声音。
江源的目光落在自己腕表上——江震宇在他十八岁生日送的百达翡丽,表盘背面刻着"给最骄傲的作品"。讽刺的是,父亲眼中"最骄傲的作品"如今成了他另一个儿子复仇的筹码。
表带是金属的,可以刮擦地面。江源调整角度,开始有节奏地刮擦水泥地面,声音像老鼠啃咬。果然,几分钟后,门被推开,一个守卫探头查看。
"Was ist das?"(什么声音?)
江源假装惊恐地蜷缩在角落,指着对面墙角:"Ratte! Eine gro??e Ratte!"(老鼠!好大的老鼠!)
守卫骂骂咧咧地走进来检查。就在他弯腰的瞬间,江源猛地跃起,用手表边缘狠狠划过守卫的眼睛。守卫惨叫一声,捂着脸踉跄后退。江源趁机冲出门口,迎面撞上第二个守卫,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搏斗中,江源的头撞在墙上,眼前金星直冒,但他咬牙抓住守卫拿枪的手,用力一扭——"咔嚓",腕骨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德语的咒骂。他夺过枪,一枪托砸在守卫太阳穴上,对方立刻瘫软下去。
走廊尽头有楼梯,但江源选择了相反方向——通风口。他踹开检修面板,钻了进去。管道狭窄昏暗,满是灰尘和蛛网,但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爬行。身后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和喊叫,追兵来了。
江源屏住呼吸,在黑暗中摸索前进。通风系统像迷宫一样复杂,几次拐弯后,他彻底迷失了方向。手腕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汗水浸透了衬衫。
不知爬了多久,一丝光线从上方滤下来。江源推开头顶的格栅,发现自己在一个设备间里。透过小窗,能看到外面的停车场和远处的日内瓦湖。
他小心翼翼地爬出来,从设备架上找到一把螺丝刀和一卷胶带。简陋的武器,但总比赤手空拳好。门外的走廊安静得出奇,远处隐约传来广播声。
江源贴着墙移动,突然听到熟悉的语言——中文。一个女声冷静地说:"样本已经送到,但我们需要更多时间分析。奥利维尔不在?"
他屏住呼吸,靠近声源。那是间办公室,门虚掩着。透过缝隙,江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姜教授!她怎么会在这里?在和谁通话?
"顾迁迁的情况比预期复杂,"姜教授继续说,"纳米颗粒的激活机制与江震宇早年研究完全一致。是的,我确定是他的技术......"
江源的大脑飞速运转。母亲知道奥利维尔的身份?她参与其中?不,不可能......但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敌人的大本营?
他决定冒险。轻轻推开门,姜教授猛地转身,手机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源儿?!你怎么......"
"逃出来的。"江源的声音嘶哑,"母亲,您在做什么?"
姜教授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救你妻子。"她捡起手机,挂断通话,"我追踪纳米颗粒的信号来到这里。奥利维尔的技术基础是你父亲三十年前的研究——生物标记神经毒素。"
"您知道他是谁?"
"现在知道了。"姜教授打开平板,显示一份陈旧的研究报告,"江震宇在柏林音乐学院时期的研究,利用特定频率声波激活神经毒素。奥利维尔完善了它,加入了纳米技术。"
江源快速浏览报告,一个细节引起他的注意——研究合作者名单中有个熟悉的名字:Elise Durand. 奥利维尔的母亲。
"父亲和Elise不仅是情人,还是研究伙伴?"
姜教授苦笑:"科学和爱情一样,不分国界。Elise是神经生物学博士,你父亲提供音乐频率方面的专业知识。他们本可以改变医学史,但......"
"但父亲选择了回国,抛弃了研究,也抛弃了她。"江源接上她的话,"现在奥利维尔用他们的研究成果报复江家。"
"不仅如此。"姜教授调出一张照片,"看这个生物标记结构,和你父亲后来在莱娜集团使用的一模一样。奥利维尔不是唯一继承者。"
江源如遭雷击:"您是说......父亲可能还有其他私生子?参与了这个阴谋?"
"很可能就在你们身边。"姜教授的声音低沉,"源儿,你必须立刻警告顾迁迁。奥利维尔给她的'治疗曲目'中隐藏着激活频率。"
江源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一起走。"
姜教授摇头:"我留下继续收集证据。车库有辆黑色奥迪,钥匙在这里。"她塞给他一个小型U盘,"这里面有频率分析,还有......你父亲临终前的话。"
江源紧紧拥抱了母亲,然后迅速离开。车库果然有辆奥迪,他发动引擎,冲出建筑。后视镜里,几个黑衣人追了出来,但为时已晚。
驶上高速公路后,江源插入U盘。第一个文件是音频,江震宇虚弱的声音传来:"源儿,如果听到这个,说明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奥利维尔只是第一个......1990年我在巴黎还有一个孩子......"
江源的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父亲到底有多少秘密?多少被他抛弃的家人现在要来报复?
第二个文件是频率分析图,显示特定音符组合会产生共振,激活纳米颗粒。江源立刻认出了那段旋律——顾迁迁母亲生前最爱的《梦幻曲》变奏版。奥利维尔故意选择这首曲子,不仅为了功能,更是为了心理打击。
他必须立刻联系顾迁迁。但普通通讯肯定被监控了。江源想起他们之间的一个秘密——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开头的"命运"动机,三短一长,可以编码成信息。
他打开手机加密软件,输入一段旋律,转换成声波图后发送给顾迁迁的私人邮箱。只有她能看懂其中的含义:"危险,勿弹,陷阱。"
北京,基金会监控室。
顾迁迁反复观看那段可疑的录像。画面中,小林在基金会后门与一个戴帽子的男子交谈,接过一个信封。男子抬头瞬间,帽檐下的侧脸隐约可见——高挺的鼻梁,灰蓝色的眼睛。
奥利维尔?
她的手机震动,收到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是一串乱码,但主题行是"命运三短一长"。江源的暗号!
顾迁迁打开附件,是一段音频波形图。她导入专业软件,转换成乐谱——《梦幻曲》变奏版,但某些音符被标记成红色,旁边注释着"共振频率"。
"这是什么意思......"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奥利维尔给她的"治疗曲目"正是这个版本。而姜教授昨天提到她的血液中发现异常纳米颗粒......
一个可怕的联想浮现在脑海。顾迁迁冲进实验室,姜教授不在,但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一封未发送的邮件,附件正是类似的频率分析图,收件人是......小林?
"不......"顾迁迁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仪器。小林是内奸?姜教授也参与其中?那江源呢?他在哪里?为什么只发加密信息而不直接联系?
她需要更多证据。顾迁迁回到办公室,打开保险柜取出签约文件。仔细阅读那些小字条款,第13条赫然写着:"乙方需完整演奏指定曲目以激活治疗效果"。
激活?不是治疗?
走廊传来脚步声,顾迁迁迅速藏好文件。门被推开,是小林,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顾老师,音乐营的孩子们问明天还上课吗?"
顾迁迁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当然,我正准备教案。"
小林走近几步:"您脸色很差,是不是手又疼了?要不要试试新的止痛药?姜教授留下的。"
她递过一个小瓶,标签手写着"特效镇痛"。顾迁迁假装接过,突然问:"姜教授在哪里?"
"去上海开会了,明天回来。"小林的眼神闪烁,"您不知道吗?"
顾迁迁记得姜教授说过要去瑞士......谎言。她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实验室。"
她快步离开,心跳如鼓。必须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思考。但去哪?谁能信任?
手机再次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短信:"车库,黑色奥迪,现在。——Y"
Y......源?江源回来了?
顾迁迁借口去洗手间,从侧门溜到地下车库。果然,一辆黑色奥迪亮了下车灯。她谨慎地靠近,车窗降下,露出江源疲惫但坚毅的脸。
"上车。"他简短地说。
车门刚关上,江源就踩下油门,车子冲出车库。顾迁迁有无数问题想问,但首先注意到的是他手腕上的伤痕和血迹:"你受伤了?"
"小事。"江源的声音紧绷,"听我说,奥利维尔给你的'治疗曲目'是个陷阱。特定音符会激活你血液中的纳米毒素,永久损伤右手神经。"
顾迁迁倒吸一口冷气:"小林知道吗?姜教授呢?"
"母亲在帮我们。"江源快速解释了他逃出日内瓦的经过,"小林是内奸,但还有其他人。我父亲......"他顿了顿,"不止奥利维尔一个私生子。"
车子驶入郊区一个不起眼的汽车旅馆。江源带她进了一个房间,拉上窗帘,这才转身紧紧抱住她:"天知道我多担心你。"
顾迁迁埋在他肩头,闻到了血、汗和恐惧的味道。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强大的男人在颤抖。
"现在怎么办?"她轻声问,"音乐营的孩子们......"
"奥利维尔用他们威胁我。"江源松开她,拿出平板电脑,"看这个。"
视频中,基金会的孩子们被集中在一个房间里,看似正常上课,但窗外隐约可见黑衣人巡逻。
"他不会伤害他们,"江源说,"除非你不按计划演出。"
顾迁迁看着那个频率分析图:"如果我弹错音符呢?避开共振频率?"
"太冒险。纳米颗粒可能对多个频率敏感。"江源摇头,"取消演出是唯一安全选择。"
"那孩子们呢?"顾迁迁反问,"全球直播是奥利维尔展示'成果'的机会,如果我们不给他舞台......"
江源沉默片刻,突然抬头:"除非我们掌控舞台。"
他调出一张建筑图纸:"国家大剧院的声学控制系统,我有后台权限。如果我们能替换音频信号,让奥利维尔以为你在弹那首曲子,实际上播放修改过的版本......"
"需要内应。"顾迁迁思索着,"小林已经不可信,基金会其他人......"
"有一个人。"江源调出一段监控录像,显示姜教授在实验室秘密替换了小林的药瓶,"母亲在帮我们。她假装配合奥利维尔,实际上在收集证据。"
顾迁迁看着江源疲惫而坚定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他的计划有多危险。但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我需要回基金会一趟。"她说,"有样东西必须拿到。"
江源想反对,但看到她眼中的决心,最终点头:"小心。我会准备音频替换方案。"
顾迁迁亲吻他伤痕累累的手:"这次我们一起。"
离开汽车旅馆时,顾迁迁回头看了一眼。江源站在窗边,身影在薄纱窗帘后若隐若现,像一幅未完成的肖像画,充满了未知与可能。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车子驶离停车场时,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里,相机镜头正无声地记录着一切。副驾驶上的男人按下发送键:"目标移动,按计划进行。"
手机屏幕的光映出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与江震宇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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