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谢听澜离开之后,清溪的生活有何变化?
答案大概是……没什么变化。
清溪窝在长公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一名合格的皇家闺秀,真真切切的消沉了一段时间。
可没几天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在七公主和六皇子连番引诱下,定力不佳的清溪根本把持不住。
当三个半大孩子再次窝在御花园假山山洞中,折腾好不容易捞上来的锦鲤时,清溪眼角直抽,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
“所以你们俩逃课出来就是为了烤这只锦鲤?为什么不去御书房偷一条新鲜鱼来呢?”
清溪记得锦鲤的味道不佳,小时候偷偷烤的那只就不好吃,因为味道,这两个可是嘀咕了很久,如今才过去几年,竟然还要烤锦鲤。
皇家子弟或许骨子里都有着“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基因在,两位尊贵的皇子公主摆好带来的瓜果零食后,手脚麻利地将锦鲤去鳞,腌制,点火,上烤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惊得清溪瞪大了双眼,“你们…这是惯犯吧?”
七公主嘿嘿一笑,“算不上啦,就是你这些日子又不来读书,我和六皇子闲着没事,偷偷烤了好几条锦鲤,已经熟能生巧了,至于为什么不去御膳房偷鱼…”
七公主小嘴一瘪,凶巴巴地怒视烤架上的锦鲤,“这条胖鱼最是狡猾,我们的目标一直是它,可它每次都能逃出生天,我们气不过,这才经常抓锦鲤,好不容易抓上来的鱼不吃了多浪费啊,溪溪你也是运气好,正好今天逮住这只锦鲤,你看这条鱼这么胖,一定比其他锦鲤好吃。”
清溪:“……”
所以,这就是御花园锦鲤的宿命?
“是啊溪溪,你千万不要客气,这条鱼又肥又狡猾,味道肯定不错,算是我和七皇妹为你准备的退学礼了,你一定要多多吃一点啊,也不枉我练了许久的烤鱼技巧。”
清溪:“……”
她只觉得右眼皮疯狂跳动,似乎有什么不太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六皇子塞了一手的瓜果,清甜的味道冲击着清溪的鼻腔,也冲散了她仅存的理智,张开嘴一口咬掉果子的一部分。
清溪从受封宣城郡主之后,就光明正大地翘了宫学的课,理由还极其充分,她要追随江师父的脚步为大雍农业发展贡献力量。
贡献何种力量暂且不提,皇帝被清溪缠得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答应她可以退出宫学,但前提是必须通过考试才能正式退出。
这些日子除了为谢听澜突然离开而难过之外,她还在家中准备皇帝提出的退学考试。
清溪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情了,前世的各种考试也就算了,今生还搞出个退学考试,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七公主和六皇子也知道这个典故,对自家小伙伴羡慕的无以复加,不敢在皇帝面前胡闹,就把无处发泄的精力放在御花园的锦鲤身上。
这些日子,御花园的锦鲤神秘失踪,已经成为后宫中的一桩悬案。
三个人大快朵颐之际,脑袋上突然投射过来一片阴影,三人身子一僵,飞快对视用意念交流之后才咧开嘴朝来人看去。
看清来人,三人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皱了起来,六皇子将两个妹妹挡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温柔含笑的人。
“萧策,你不在学堂上课,跑过来做什么,不怕王叔祖说你不思进取么?”
被点名的病弱少年掩唇轻咳,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看上去十分可怜。
“六殿下不必如此警惕,我是身体不适才离开学堂的,已经派侍从告之祖父,祖父不会怪罪于我。”
顿了顿,萧策鼻翼微微抽动,望着被架在火上的半条锦鲤道:“许久未吃荤腥,不知可否让我也尝尝烤鱼的味道?”
六皇子瞪圆了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策,“你当我傻啊,真给你吃了,万一再搞出个身体不适大病一场,又把我们给坑了怎么办?真想吃就去找王叔祖,我们这没有你的食物。”
萧策扶额苦笑,苍白的面容上浮上一丝伤心,“那日确实是我的错,是我的身体不争气,仅一块点心就昏迷不醒,累得几位皇子挨了训诫,都是我的错,我……”
清溪总算明白那日六皇子和七公主为何会配合自己说萧策小话,忍无可忍地皱眉开口道:“既然知道是你的错,为何还要来我们面前讨这口吃的?”
萧策一噎,眸底飞快闪过一抹流光,迅速转换情绪。
“清溪妹妹有所不知,我自幼体弱,少食荤腥,今日逛御花园寻香而来,实在是嘴馋才有此一说,若惹清溪妹妹不快,万望见谅。”
“见谅不了。”
清溪总觉得这家伙不安好心,却猜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眨着眼睛艰难地挤出一滴清泪,捂着心口一脸难过地看向萧策。
“既知晓身体不好,就该好生将养,怎么可以因嘴馋而损害自己的身体呢,萧公子如此行径又将镇江王置于何地?他老人家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带你到京中寻医问药,拳拳心意众人皆知,萧公子何苦将他的心意弃之如敝屣?”
茶里茶气就这点不好,不仅得强逻辑,还得大幅度输出,一番话说下来,清溪用力抽抽鼻子,让更多空气进入肺部。
眼看萧策脸上虚弱的笑容差点儿崩裂,清溪满意地眨眨眼,半晌才听到萧策沉重的叹息声。
“是我辜负了祖父的心意,今日打扰六殿下兴致是我的不是,还请三位见谅。”
言罢,真真切切行了个大礼,倒是把清溪三人整不会了,六皇子在妹妹们的目光中,赶紧把人弯下的腰给扶了起来。
“没事的话你赶紧回去把,你身体不适,王叔祖定然忧心,说不准现在就派人满世界寻你。”
六皇子是真恨不得把这人打包丢出去,上回被他坑得挨了打,现在却跟没事人似的在他面前乱转,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想他当年跟清溪等人招猫逗狗都没有挨打,就因为好心分人一块点心挨了打,想想就觉得委屈又憋闷。
萧策不知怎么想的,竟真的不在纠缠,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开假山山洞。
因萧策的介入,三个人都没了最初的好心情,秉承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潦草地把剩下的烤鱼吃干抹净,把残羹冷炙全部放进包裹中,走出山洞的时候,正对上一群人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三人眼角一抽,在皇帝诡异的眼神中纷纷垂下脑袋,一副乖巧认错的好孩子模样。
皇帝觉得头疼万分,如果没有身后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孩子胡闹也就胡闹了,闹不出什么大事,可偏偏这几位在,他就是有心偏袒,也无能无力。
沉默片刻,做出一副怒极了的样子,对三人沉声道:“你们几个简直无法无天,跟朕到御书房,朕要好好问问你们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离皇帝最近的老者瞬间看穿了他的心思,抖着花白的胡子,冷哼一声对皇帝说道:
“陛下,公主皇子是大雍根基,宣城郡主又是少年英才,若放任他们胡闹,只怕会迎来‘仲永之伤’,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大雍都是巨大的损失,还陛下严惩!”
清溪偷偷朝说话人的方向瞥了一眼,眼前一黑,心脏差点儿从胸腔跳出来,“天要亡我”的念头从未有此刻这般清晰。
说话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致仕的前任三师之一,皇帝太子时期的老师沈老,而他身旁的几位老者也都是先帝的老臣,虽已致仕,却都是德高望重之人。
这几位最是刚正不阿,年轻的时候连先帝都照骂不误,而皇帝和长公主在年少时也没少挨他们几个的板子。
清溪一只米虫最清楚宫中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得远远避开,千万不能在他们面前蹦哒。
跟在皇帝身旁的几个老人都属于后者,就连她对功课深恶痛绝的娘亲在这几位面前都得乖乖低头,做个乖巧懂事的好学生。
清溪此刻是真的后悔今天跟七公主六皇子一起胡闹了,谁能想到几个早已致仕云游四方的老者会在今日回京,简直时运不济!
六皇子显然也了解几位老者,将背上包裹放下,径直跪在皇帝跟前请罪。
“父皇,今日之事与两位妹妹无关,都是儿臣硬拉着她们过来的,是儿臣没有担好兄长的责任,让父皇蒙羞,还请父皇责罚。”
“不是…”
七公主刚开口就被六皇子大声打断,“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
清溪跟七公主正站在一起,上手抽抽她的背,示意她一起跪下。
那几位面前耍小心思没有用,躺平认罚才是最佳选择,但不能让六皇子一人承担,这个老头或许还能看在他们老实认错的份上从轻发落来着。
在几位老者灼灼的目光中,皇帝长叹一声,“罢了,几位先生同朕一起去御书房,也好生惩戒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清溪垂头丧气的跟着众人往御书房走的时候,在花园角落的大树下看到正朝这边望来的萧策。
清溪望来的瞬间,萧策病弱的脸上浮上一抹略带挑衅的笑,气得清溪恨不得上前挠死这个该死的绿茶。
今日之事必然跟萧策这个该死的狗东西脱不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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