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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志愿之谜

考场的铃声响到第三遍时,程中玉才放下笔。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开一小团墨,像他此刻心里说不清的滋味——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和他预想的一样,稳定得像杯晾透的白开水。

走廊里已经炸开了锅。有人把书本往天上抛,白色的纸页纷飞着,像场迟来的雪;有人勾着肩膀往校外冲,喊着要去KTV通宵;肖扬举着手机拍照,镜头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前排那个被簇拥着的身影上。

是郑砚深。他背着包站在楼梯口,听着周围人讨论暑假去哪个国家旅行,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阳光从走廊尽头涌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连额前碎发都闪着光。

程中玉攥紧了书包带,塑料扣硌得掌心发麻。他站在人群边缘,像株被遗忘在角落的野草,看着那片属于郑砚深的光亮,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涩。

这是最后一面了。

这个念头跳出来时,他自己都愣了愣。好像从得知郑砚深要出国的那天起,他就在心里悄悄倒数,数着剩下的课堂,剩下的提问,剩下的、能远远看着他的日子。现在,终于数到了头。

他该说点什么吗?说“再见”?太普通了。说“一路顺风”?又怕显得多余。对郑砚深来说,他或许就像道模糊的影子,连告别都显得自作多情。

肖扬忽然推了郑砚深一把,笑着往程中玉的方向努嘴:“看,你的小跟班还没走呢。”

郑砚深的目光扫过来,很淡,像风吹过水面,连涟漪都没起一个。他甚至没停下和旁人的交谈,只是几秒钟的停顿,就转了回去,继续说着伦敦的天气和签证的流程。

程中玉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捏了下,不疼,就是有点空。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点“最后一面”的郑重,实在可笑。

他狠狠看了郑砚深一眼。不是愤怒,也不是怨恨,就是想把这张脸记牢些——记牢他挺直的鼻梁,记牢他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调,记牢阳光落在他身上时,那种遥不可及的好看。

然后,他转过身,默默地走出了教学楼。

书包里的准考证硌着后背,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招工启事——是昨天路过小吃街时顺手捡的,快餐店招暑期工,管吃住,工资够攒下第一学期的学费。

校门口的喧闹被远远抛在身后,蝉鸣声越来越响,阳光晒得柏油路发烫。程中玉低着头往前走,影子被拉得很长,贴在地上,像条无人问津的尾巴。

他没有回头。

有些告别,从来都不需要说出口。就像他没送出去的豆浆,没说出口的感谢,没敢承认的心动,最终都会被夏天的风吹散,埋进无人知晓的角落。

……

分数出来了,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程中玉系着快餐店的红色围裙,正蹲在地上擦桌脚的油渍,忽然听见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他抬头,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

是郑砚深。

他穿着件浅灰色的短袖,牛仔裤裤脚随意地卷着,站在玻璃门内,目光扫过亮堂的店面,最后落在程中玉身上。身后还跟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拿着手机讲电话,语气焦急:“……对,就是这个路段,您尽快派拖车过来,车标?宾利……”

宾利。程中玉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他在电视上见过这个牌子,广告里的车标像只展翅的飞鸟,骄傲得很。

郑砚深径直走到靠窗的座位坐下,姿态随意地靠着椅背,目光落在程中玉身上时,没什么波澜,像在看一个普通的服务生。

程中玉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他慌忙捡起地上的抹布,往围裙上蹭了蹭,转身想躲进后厨,却被领班喊住:“小程,3号桌点单。”

3号桌就是郑砚深坐的位置。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手里的菜单被攥得发皱。走到桌边时,他几乎不敢抬头,视线死死盯着桌面的木纹,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请问……要点什么?”

“一杯冰美式,”郑砚深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再要份薯条。”

“好的。”程中玉飞快地记下来,指尖抖得厉害,圆珠笔在单子上戳出个小坑。他想立刻转身走,手腕却被轻轻碰了一下——是郑砚深的指尖,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程中玉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心脏“咚咚”地撞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

“高考考得怎么样?”郑砚深忽然问。

他愣住了,抬起头时,撞进郑砚深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可程中玉却看不懂里面的情绪。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行,发挥得挺稳定。”

“准备报哪所大学?”郑砚深又问,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轻快。

程中玉的喉结动了动,自卑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想起母亲昨天在灯下算的账,想起志愿填报指南上那些省外院校的名字——那些学校的分数线不高,学费也便宜些。

“还没完全定,”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磨出毛边的袖口,“分数不算高,去省外的话,或许能冲个一本。在省内……只能读二本。”

“哦。”郑砚深应了一声,没再多问,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指尖,像是刚才碰过他的地方沾了什么脏东西。

程中玉的心猛地一沉,像被扔进了冰水里。他飞快地说了句“您稍等”,转身几乎是逃进了后厨。

后厨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胸口还在发闷。刚才郑砚深的眼神,他的语气,他擦指尖的动作,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原来,他连让郑砚深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穿着廉价的服务生制服,在油烟味里打转,和那个开着宾利、即将远赴重洋的郑砚深,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端着冰美式和薯条出去时,郑砚深正看着窗外,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程中玉把东西放在桌上,轻声说:“您的餐齐了。”

郑砚深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程中玉转身离开,脚步快得像在逃跑。走到后厨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郑砚深正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大概是在和谁聊天。

那笑容很淡,却像根刺,扎进程中玉的心里。他低下头,继续擦着那些永远擦不完的油渍,只是这一次,连带着心里那点残存的、卑微的念想,也一起被擦得干干净净。

……

录取通知书是邮递员喊着名字送到菜市场的,程中玉正帮母亲把一筐烂菜叶搬上三轮车,纸筒状的信封落在他怀里时,沾了片湿漉漉的菜叶子。

他拆开时,手指都在抖。红色的封面上印着烫金的校名——北京某二本院校。

程中玉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过。他明明记得志愿表最后确认时,连保底的学校都填在云南,地址栏里的省份清清楚楚,没有一个和北京沾边。

他蹲在路边,把那张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地看,招生代码、专业名称、校长签名,每一处都印得清清楚楚,确实是他的名字,他的身份证号。可那串熟悉的北京邮编,像根烧红的铁丝,烫得他指尖发麻。

“怎么了?”母亲凑过来,眼里带着期待,“是考上了吧?哪个省的?远不远?”

程中玉把通知书往身后藏,喉咙发紧:“妈,是……是北京的学校。”

母亲的笑容僵了僵,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北京?不是说好了去南边吗?那边暖和,菜价也便宜……”

“我没填这个学校。”程中玉的声音发颤,像被风吹得不稳的蛛网,“我真的没填。”

他想起报考那天,班主任把志愿表收上去时,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敷衍和不耐烦,和从前无数次一样。他想去找老师问清楚,脚刚踏进校门,就看见肖扬搂着几个同学从传达室出来,手里晃着某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笑得张扬。

“哟,这不是程中玉吗?”肖扬拦住他,目光扫过他洗得发白的T恤,“来谢老师啊?听说你志愿填得挺‘远大’,去新疆挖石油?”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程中玉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那句“我的通知书不对”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就算说了,也只会被当成没考上好学校的借口,或许还会被反问“是不是自己填错了还不承认”。

他转身离开,背后的笑声像针一样扎着。路过教学楼时,看见郑砚深的照片还贴在光荣榜上,穿着校服,笑容清俊,下面写着“已被英国某大学录取”。

程中玉忽然停下脚步。

他想起高考后在快餐店的那次相遇,想起自己说“去省外冲一本”时,郑砚深那声淡淡的“哦”。想起填报志愿前,他曾在办公室门口犹豫了很久,想找老师确认省外院校的录取概率,却撞见郑砚深站在办公桌前,和班主任说着什么,手里拿着的,似乎就是一叠志愿表。

那天的阳光很刺眼,他没看清郑砚深的表情,只听见班主任笑着说:“放心,这点事不难办。”

一个荒谬的念头钻进脑子里,程中玉打了个寒颤。

怎么可能呢?郑砚深怎么会管他的志愿?他们之间,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郑砚深连他的名字或许都记不真切。

可录取通知书上的北京邮编,像个无声的嘲讽。他捏着那张纸,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怎么也照不亮心里的疑团。

母亲还在收拾行李,把几件旧衣服叠进蛇皮袋:“北京就北京吧,听说那边医院多,我找个护工的活儿也方便。”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就是不知道那些催债的……”

程中玉把通知书塞进抽屉最底层,压在一本旧练习册下面。练习册上还有郑砚深画的辅助线,笔锋利落,像道划不清的界限。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个错误,还是场没说出口的安排。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个想带着母亲远远躲开的计划,碎了。而那个他拼命想逃离的、和郑砚深有关的世界,正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再次将他圈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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