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曳简单点了两样菜,随后把菜单递给对面的蔡今原,蔡今原看向井葵,“说了我请客,你不点是在为我省钱吗?”
“说好了我请。”井葵偏头对他笑,“我也没胃口。”
陈妩弯唇,“点好了吗?我都有点饿了。为了吃这顿饭我特地没吃午饭呢。”
“你快点吧,我请客。”井葵催促蔡今原。
等候上菜的间隙,餐桌上的对话像在走钢丝。
陈妩端起茶杯,手腕的手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问道,“小葵是本地人吗?”
“是啊。”井葵捏着茶杯转了一圈。
“哦……”陈妩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是哪个区的?”
“景禾。”
“我还以为……啊,景禾区啊,听说都是低调的有钱人。”陈妩掩唇轻笑,“怪不得小葵穿得很简单。”
“都是些什么牌子的?”
井葵随意抿了口红茶,“拼多多买的杂牌。”
“……”
桌下的蔡今原疯狂打字:[你告诉我这姐身上全是杂牌货??可她穿起来怎么那么有气质???]
ye:[你说呢?]
蔡鸡:[懂了,漂亮加身材好。]
蔡鸡:[不过她还真坦荡啊。]
陈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那么便宜,能穿吗?”
“我不是穿了?”井葵抬眼看她,语气平静。
陈妩的嘴角抽了抽,“你怎么用拼多多啊?”
“因为穷呗。”
“再穷也不能用拼多多啊……”陈妩的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
井葵声音平淡,语速不紧不慢,“拼多多的东西是便宜,但有些人需要的就是便宜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专柜,可总得穿衣服。”
“贵的东西自然有它的价值,但便宜的东西也有它存在的意义。有人买得起爱马仕,有的人只能买拼多多的帆布包。可难道背帆布包的人,就不配体面地活着了?”
“穷人也是人。”
陈妩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井葵笑了笑,“再说了,衣服贵不贵不重要,重要的是穿着的人怎么对待它。”
陈妩笑意盈盈,“没事,你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井葵唇角微扬,“谢谢。”
陈妩的目光扫过她空荡荡的肩头,“小葵,你没背帆布包吗?”
“只带手机出门,”井葵晃了晃手机,“用不着包。”
陈妩从身侧拿起香奈儿链条包,指尖抚过菱格纹,“小葵可以试试大牌的包,很衬气质的。”
她歪头打量,“你看起来很适合背Prada。”
井葵单手托腮,“是吗?Prada确实不错。”
她蹙眉作思考状,“可我不太了解,你懂吗?”
陈妩眼睛一亮,把包包放回座位,“当然。”
“那正好,”井葵往前倾身,“我挺喜欢Prada的尼龙包,你说我该买今年的新款还是旧款?”
“当然是新款,”陈妩不假思索,“旧款过时了。”
井葵意味深长地点头,“谢了。”
陈妩没察觉异样,还体贴地补充,“如果实在负担不起,我可以送你一个。”
井葵没接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蔡今原抬头和徐夏曳对视了一眼,随后拿起手机的打字。
蔡鸡:[Prada的尼龙包早停产了啊。]
徐夏曳没回。
陈妩突然转了话题,手指点着手机屏幕往徐夏曳面前凑,“夏曳,我刚买了双AJ1芝加哥,超经典!”
井葵正低头看手机,闻言随口道,“你真有品味,这鞋超受欢迎的。不过现在复刻的‘芝加哥’和1985年原版有什么区别啊?”
陈妩的指尖僵在半空,“呃…就是复刻啊,一样的。”
“1985年的鞋底好像更硬吧?”井葵语气随意。
“对!”陈妩立刻接话,“特别硬!”
蔡今原听完猛地呛了口水,咳嗽着抽纸巾。徐夏曳修长的食指在桌面轻叩,单边唇角勾起个讥诮的弧度。
服务员正好来上开胃菜,陈妩惊呼,“哎,这份鹅肝酱是我特意点的,小葵不会介意吧?”
井葵看着摆到自己面前的三文鱼沙拉,“挺好。”
菜一道道上来,四人开始用餐。
井葵盯着面前的西餐,双手握着刀叉迟迟未动。银质餐具在她指间泛着冷光,牛排的血丝在瓷盘上晕开。
陈妩发现她的异常,“小葵,你不会用刀叉吗?”
井葵抬起头,冲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笑容像是硬扯出来的,嘴角的弧度都透着僵硬。
“我教你吧?”陈妩说着就要起身。
“她会。”徐夏曳终于开口,声音淡漠。
陈妩诧异地看向徐夏曳,又转向井葵,“那小葵你怎么不吃?”
井葵松开刀叉,往后靠进椅背,扯出个更假的笑,“哈哈,我不饿。”
“你们吃吧。”说完就摸起手机开始玩。
徐夏曳看着井葵微微蹙眉的样子,忽然觉得,如果她对感情能有半分此刻的拧巴与真实,而不是周旋于不同男人之间的游刃有余,他或许根本不会在意她有没有钱。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眼下总不能真让她当众难堪。
尽管对她的人品嗤之以鼻,但让女人下不来台终究不是他的作风。待会他还是借口去洗手间,然后去收银台买单吧。
但他实在想不通,她明明看起来手头拮据,却硬要打肿脸充胖子,答应请客。这算什么?虚荣心作祟?还是觉得在他们这群人面前丢不起这个脸?
就这样还强撑着笑,简直蠢得让他想当场拆穿。穷就穷,装什么大方?
他冷眼旁观,心里既烦躁又莫名不是滋味。这女人周旋于不同男人之间时不是挺游刃有余吗?怎么现在为了顿饭钱就能慌成这样?
徐夏曳把面前的沙拉往井葵那边推了推,“你点的,不吃?”
井葵放下手机,像是被点名的小学生,“哦,好。”
他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拿起叉子,慢吞吞地搅着沙拉,叉起一片生菜送进嘴里。她抿着唇机械地嚼了两下,抬头冲他挤出一个麻木不仁的微笑。
徐夏曳:“......”
那笑容假得让他想直接把叉子插进桌布。
最开始,当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第一次产生了玩味的兴趣。
她不像那些刻意讨好他的女人。不刻意卖弄身材,不炫耀名牌,甚至对他的跑车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她追人的方式很特别,或许是直接坦荡得过分,又或许是带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笨拙真诚。
他故意不拒绝,也不主动,就想看看她接下来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对他这个人感兴趣?
这种新鲜感让他难得地多了点耐心,甚至隐隐期待她的下一步。
他发现她总是素着一张脸,皮肤白得透光,连口红都懒得涂。头发随意披着,发尾带着点自然的弧度,像是刚吹干就懒得再打理。
衣服更是简单到极致。纯色T恤配短裤,或者一条吊带睡裙,脚上踩着人字拖就敢出门。没有logo,没有刻意搭配,甚至去高级餐厅也照旧这副打扮,自在得仿佛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他见过太多这个年纪的女生,每天精心化妆、搭配当季新款,连发丝都卷得一丝不苟。可她偏偏反其道而行,随性到近乎任性。
可她就是漂亮。
身材高挑,腿又直又长,简单的衣服反而衬得她气质松弛干净。皮肤好到不需要粉底,睫毛天生浓密卷翘,连唇色都是自然的淡粉。
这种懒得打扮的底气,让他既困惑又着迷。为什么她能这么随意?他那时候忍不住盯着她看。觉得她的自信不是像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无所谓别人怎么想。这种近乎傲慢的松弛感,让他越发好奇。
在这个人人费尽心思包装自己的时代,她怎么就能活得这么……毫不费力?
他也怀疑过这是不是她刻意为之的手段。毕竟,他见过太多欲擒故纵的戏码。那些女人假装不感兴趣,假装清高,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让自己多看她们一眼。
可她似乎又不太一样。她的随意太过自然,不像精心设计的套路。她素颜是真的懒得化妆,穿拖鞋是真的觉得舒服,对他的财富没兴趣也是真的。至少,他暂时看不出破绽。
但万一呢?
万一她比所有人都会演呢?
这不怪他多疑。因为他生来就浸淫在算计与权衡之中,家族餐桌上的每一句闲谈都暗藏机锋。这种环境淬炼出的眼光,最是厌恶那些虚浮的漂亮皮囊。那种胸脯饱满却眼神空洞的女人,笑声尖锐得能刺穿玻璃,说出来的话却浅薄得能在酒杯里淹死。
他见过太多那样的存在。精心打理的卷发下是空空如也的脑壳,名牌包袋里只装得下口红和虚荣。她们像镀金的摆件,敲一敲就听见回响里的空洞。最令他作呕的是那种刻意娇憨的神态,仿佛智力低下是什么值得炫耀的特质。
在利益至上的世界里,这种美丽是最廉价的装饰品。他宁可面对一张其貌不扬却藏着獠牙的脸,也懒得应付半句甜腻的蠢话。
他骨子里就是厌恶那些徒有其表的女人。那些眼里只看得见跑车logo和手表价格的庸俗猎物。从小在商业世家的尔虞我诈中浸染,他最擅长的就是看穿这些廉价的心机。
那些刻意挤出的胸线,矫揉造作的娃娃音,假装不经意炫耀新款包包的做作姿态。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反胃。
最令他作呕的是她们身上那股子拼命想往上爬的穷酸气。假装对红酒有研究,实则连波尔多和勃艮第都分不清。以为喷上香水就能掩盖骨子里的市侩,殊不知那股子想靠睡一觉就跨越阶层的算计,早就从每个毛孔里渗出来了。
可来没人用这种方式接近过他。井葵确实漂亮,但漂亮的女人他见多了,还不至于让他昏头。
只是好奇而已。
他这么对自己说。
想认清一个人,总得花时间观察。而现在,他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有趣的谜题,想慢慢解开罢了。
至于别的?
暂时没有,也不会有。
不过他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关注她。明明只是好奇,却总在人群中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身影。他承认她漂亮,但更在意的是她那些矛盾的行为。
表面风轻云淡,细节却处处透着在意。这种若即若离的拉扯感让他烦躁,却又控制不住想继续观察。
说到底,他现在只想弄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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