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南的第三天，众人围坐在湘菜馆的包厢里。
红油赤酱的剁椒鱼头冒着热气，施月夹了一筷子，被辣得直吸气，“咱们这群吃清淡长大的，跑完四川又闯湖南，真是浑身反骨。”
齐谦灌了口冰啤酒，指着自己红肿的嘴唇，“我在成都点的微微辣，差点把我送走。”
他夹起一块腊肉，“不过这湘菜腊肉是真香。”
“辣才开胃啊，”梁与黎熟练地用筷子拆开一条红烧鲫鱼，“吃多了就习惯了。”
邓言京笑着将盛好的莲藕排骨汤推到井葵面前，“小葵，尝尝这个，解辣。”
“喔，好的。”井葵捧着碗喝了一大口，“确实好鲜。”
她转头对徐夏曳说，“少爷要不要也来一碗？”
徐夏曳正慢条斯理地剥着小龙虾，闻言抬眸扫了眼邓言京，淡淡道，“不需要。”
随后起身推门离开。
蔡今原在桌下猛踢齐谦的脚，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齐谦立刻岔开话题，“咱们待会去哪儿？”
梁与黎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坡子街，听说那儿的老字号茶颜悦色特别好喝。”
“而且离火宫殿很近，可以顺便看夜景。”
“我要去买那个网红臭豆腐！”施月兴奋地举手，“抖音上都说超好吃。”
井葵正低头喝汤，闻言抬头，“我也去！听说他们家的糖油……”
话没说完，突然被辣椒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邓言京立刻递上纸巾，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温声哄道，“慢点喝。”
徐夏曳从门外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面无表情地走回座位，把刚买的豆奶放在井葵面前。
“谢谢少爷。”井葵灌了一大口，总算缓过气来，转头对邓言京笑道，“你拍得我好痛啊。”
“我吃饱了。“徐夏曳起身，“你们慢用。”
井葵疑惑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刚回来就走啊？”
邓言京又给她盛了碗莲藕汤，“再喝点？”
“啊？哦......”她心不在焉地接过。
齐谦和蔡今原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每次大家一起吃饭，吃得能比爬天门山还累。
下次还是男女分开吃吧。
……
电子城的电子音效与欢笑声此起彼伏，井葵抱着满满一筐游戏币，拽着徐夏曳直奔投篮机。
“看我的！”她踮起脚尖投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篮球正中篮筐。
徐夏曳站在一旁，单手插兜，只用一只手就轻松投进三分球，惹得井葵直跺脚，“这不公平！你个子高！”
“怎么你很矮？”他勾唇扫她一眼。
井葵望向他头顶，“你多高？”
“净身高187.8，我一般报188。”
“自恋狂。”
“……”
转战冰球台时，两人的手肘不时相撞。
徐夏曳用球杆轻敲她的手腕，井葵立刻反击，结果冰球嗖地滑进自家球门。
她气得去掐他手臂，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再闹就算你输。”
井葵：“……”
经过一排娃娃机，徐夏曳停下脚步，“玩这个么？”
“才不要，”井葵撇嘴，“都是智商税。”
她拖着他往赛车区跑，“来比飙车！”
并排的赛车座椅上，井葵系好安全带，得意洋洋地宣布，“我可是秋名山车神。”
徐夏曳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比赛开始没多久，他就使坏故意一个甩尾，将她的小白车撞出赛道。
井葵尖叫一声，气得腾出手去掐他大腿，“你耍赖！”
徐夏曳面不改色地操控方向盘，薄唇轻启：“再掐就坐我腿上开。”
井葵立刻缩回手，耳尖泛红，结果又被他趁机超车。
最终屏幕上弹出“WINNER”字样，徐夏曳侧头看她，“谁秋名山车神？”
“三局两胜！”她不服气地投币。
第二局她学乖了，全程严防死守。
两辆车在虚拟赛道上你追我赶，霓虹灯映在两人专注的侧脸上。就在她即将冲线时，徐夏曳突然伸手挠她痒痒，井葵手一抖，车子再次打滑。
“徐狗！”她扑过去要掐他脖子，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揽住腰身，整个人跌坐在他腿上。
徐夏曳从身后环住她，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双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握住方向盘。
“蠢。”
他低沉的嗓音擦过她耳际，“我教你怎么开。”
井葵刚要反驳，游戏开始的音效骤然响起，虚拟赛道在眼前展开。他的手掌带着她的手指灵活操控，赛车如臂使指般在弯道漂移。她很快被游戏吸引，随着惊险的弯道发出阵阵惊呼，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靠进他怀里。
“哇！超过去了！”她兴奋地大喊，完全忘了此刻两人暧昧的姿势。
当“WINNER”的金色字样在屏幕上炸开时，徐夏曳才松开手。井葵下意识举手欢呼，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还坐在他腿上。
一回头，正对上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徐夏曳懒散地靠在座椅上，双手随意搭在两侧，修长的腿微微岔开。电玩城的霓虹灯扫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颈侧投下暧昧的光影。
他抬眸看她，睫毛在眼下拓出小片阴影，唇角勾着痞气的弧度，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吸引力。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慢条斯理地扫过她仍坐在自己腿上的事实，无声胜有声。
井葵像被烫到似的跳起来，“是你拉着我坐的！”
他从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你也没躲啊。”
“你又不是没坐过。”
“怕、什、么。”
井葵：“......”
周围嘈杂的游戏声仿佛远去，只剩下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彩灯在他们头顶旋转，将这一刻晕染得如梦似幻。
“还玩么？”他问。
井葵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是施月打来的电话。
“喂？你在哪儿呢？”施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还有徐夏曳也不见了，他和你一起的吗？”
“我们要准备去下一个地方了。”
“嗯，我和他在电玩城，”井葵瞥了眼身旁的人，“马上出来找你们汇合。”
挂断电话，两人正准备离开，井葵蓦地被角落里的抓娃娃机吸引了目光。玻璃柜里，一个明黄色的向日葵玩偶正冲着她微笑。
“等等！”
她拽住徐夏曳的袖子，指着那个玩偶，“我要那个！”
不等他反应，她已经兴冲冲地跑去兑换游戏币。
投币、操纵摇杆、按下按钮。第一次，爪子擦过玩偶的边缘；第二次，玩偶被夹起又掉落；第三次，爪子甚至没碰到玩偶就松开了。
“菜。”徐夏曳站在她身旁，毫不留情地评价。
井葵气鼓鼓地让开位置，“你行你上！”
徐夏曳接过摇杆，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几下，目光专注地盯着玻璃柜内的爪子。投币、定位、下落，爪子精准地抓住向日葵的茎秆，稳稳当当地将它送进出口。
“哇！”井葵欢呼着取出玩偶，像捧着珍宝似的在怀里蹭了蹭，还不忘嘴硬，“肯定是这台机器放水了！”
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徐夏曳轻嗤一声，“你真该19岁。”
井葵把向日葵玩偶塞到他怀里，“送给你！”
“就当是谢礼~”
徐夏曳低头看着怀里突然多出的明黄色玩偶，一时语塞，向日葵憨态可掬的笑脸正对着他。
……
冬季深夜的城市难得放晴，井葵拉开窗帘时，意外发现玻璃窗外悬着几颗零散的星子。在城市霓虹的包围下，它们并不明亮，只是普通地闪烁着，却因为罕见而显得珍贵。
她拍下窗外的夜空发给徐夏曳：［有星星。］
对方秒回：［？］
［要一起看吗？就酒店消防通道的小天台］
［……等着。］
五分钟后，两人站在狭窄的消防通道转角。这里视野并不开阔，只能从两栋高楼间的缝隙望出去，隐约看见三四颗星星。
“居然真能看到。”井葵呵出的白气模糊了玻璃，“我还以为城市光污染……”
“反正我在申亭没见到过几次。”
“确定不是因为你闭关打游戏？”
井葵：“……”
徐夏曳单手插兜站在她身后，伸手抹开她面前起雾的玻璃。这动作让两人指尖相触，井葵缩了缩脖子，“我感觉有点冷。”
一个暖宝宝被拍在手心。
她拆包装时故意磨蹭，直到徐夏曳皱眉，她才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钻，“暖宝宝不暖和。”
“你暖和。”
远处高架桥上的车灯明明灭灭，映得他眉眼深邃。
井葵仰头数着那几颗平凡的星星，“一、二……”
“居然有五颗呢。”
“那是航标灯。”他毫不留情地戳破。
“胡说。”她踮脚凑近玻璃，“明明就是……”
话没说完突然打了个喷嚏。
徐夏曳直接拉开外套把她裹住。
“徐夏曳。”她小声说，“星星虽然常见普通……”
“但和你一起看就不普通了？”他接话，语气带着惯常的嘲讽。
井葵摇头，发丝蹭过他下巴，“不是。”
“我觉得它们普通得很像会出现在你眼睛里的光。”
消防通道的感应灯自动熄灭，黑暗中只剩下窗外零星的星光，和他们交错的呼吸声。
思绪笼罩，她想起今天回到酒店后，施月和梁与黎挤进她的房间。梁与黎盘腿坐在床上，说她有点依赖徐夏曳了。
她说那是因为徐夏曳长得帅身材好，说她好色，单纯喜欢占他便宜而已。梁与黎挑眉，问到底谁占谁便宜。她耳根发烫，说她这是纯粹的审美欣赏。
梁与黎说追她的人里也有长得帅身材好的啊。她说徐夏曳不一样，徐夏曳性格有意思。施月笑她，说确实，能忍受她这么折腾的，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
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温泉旅行。
施月绘声绘色地描述说梁与黎没看见，泡温泉的时候井葵和徐夏曳一起泡着贴可近。
井葵连忙扑过去捂她的嘴，却听到梁与黎灵魂发问：“葵子，你确定你真只是好色？”
井葵重重点头。
梁与黎问她有没有吃过徐夏曳的醋。
“没有。”她当时答得斩钉截铁。
“前女友呢？”梁与黎眼睛一亮，笑眯眯说着，“你想想，徐夏曳他那么帅，肯定谈过不少女朋友。”
井葵蓦然怔住。
窗外传来车流声，思绪被拉回现在。
“徐夏曳。”
井葵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有几个前女友？”
远处，一颗普通的星星隐入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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